狐魔悄悄瞪大了眼睛, 麵對窟王宮殿的最高秘辛,她一時還不能將之完全消化,因為內容實在是太悚魔聽聞了:
這不就等於直接告訴她們, 每個窟王都活不久, 而宮廷巫藥師的作用, 其實就是窟王們的續命工具嗎?!
虧她還為了當上宮廷巫藥師,拚死拚活精進醫技,這到頭來不就是一場空嗎?!
狐魔簡直要窒息了,她現在就能看見超然眾魔的待遇、閒適優渥的生活、還有最最最重要的作為一位巫藥師必須擁有的操刀室, 都插上一雙雙漆翼,從她眼前撲棱撲棱飛走了!
暗蛛魔講完, 就道:
“好了,大體上你們要了解的就這些, 其他要注意的瑣事, 你們在這待個兩天就什麼都熟悉了。”
暗蛛魔離開之後,狐魔氣得直跺腳: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我怎麼這麼倒黴?!!”
謝靈眼看著她跺了好幾下腳,正好踩到岩地上的水窪, 濺了自己一肚皮的臟水, 便好心開口提醒:
“你再這麼跺下去,附近的塵蟲見你身上水腥氣重, 聞著味兒就會飛過來了。”
“塵蟲?!”
狐魔身為長毛的魔族,最怕這些破蟲子了,每次嗡嗡嗡盯著她打圈飛,一會就叮出一個包,刺撓刺撓的癢,抓兩下又密密滲出針紮般的疼, 這魔界就沒有比它們再陰嗖嗖的壞東西了!
狐魔這下更加氣了,鼻子都發起皺,一臉咬牙切齒:
“它們敢來咬我?!來一個我捏死一個!”
謝靈見她實在怒氣衝衝,便暫不開口,轉而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掃到燃骨草堆時,她在角落處瞥見木凳的一角,便走過去撥開表層的草葉,將壓在草堆底下的木凳拔了出來。
同樣被拔/出來的還有另外一個木凳,它們都是用棲陰木打造的,這跟浮母島的喚魂灘場上用的是一種木材,但謝靈手上的木凳材質光滑到發透,幾近凝成靛藍色,觸手則是冰涼的石澤,顯然比喚魂灘場上的用料還要精華一些。
將木凳一左一右放置在蓄水池邊,謝靈坐了下來,便招呼狐魔道:
“你也坐下來歇一歇吧。”
狐魔氣得不想坐,但剛才跟著魔衛從甬道裡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她的腿爪都快走廢了,現在正是酸痛發軟的時候,她硬撐也撐不住,便勉為其難一屁股坐了下去。
也是這個時候,狐魔才有功夫想起來謝靈的身份——她就是那個被紫蛛窟王欽點破格選拔的巫藥師,還是出自野奴鄉的野巫醫,狐魔當時都快酸死她了,因為她竟然不廢吹灰之力就獲得了窟王的青睞,從此一步登天,但誰能想到僅僅隻是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她就覺得謝靈也太倒黴了,竟然不參加沸湯祭典,也能被選到窟王宮殿來當冤大頭……唉,果然是福是禍都是命!
不過最冤大頭的還要數她,不但倒黴被選上了,還是拚了命自己主動要被選上的……狐魔現在一想起來當時自己廢寢忘食,晝夜不休地熬巫藥,還天天祈盼自己被投票進前三名,就想直接扇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她當初祈盼什麼不好,乾嘛非要祈盼當宮廷巫藥師呢???
現在活該了吧,不但被選上來當苦力,還要蹲在這種黑黢黢陰濕濕,塵蟲一窩一窩產卵的鬼地方洗什什麼狗屁的燃骨草……!
狐魔一想到這些就要抓狂,忍不住齜牙咧嘴,麵色反複猙獰,兩隻黑爪攥住自己的頰毛,用力揉搓,搓搓、搓搓搓恨不得擦出火花來!
對麵的謝靈與她的反應截然不同,已經一臉平靜地接受了現狀,還從蓄水池裡翻出兩根銀鉗,遞了一根給她:
“幸好有鉗子,不然我們得用手翻濕淋淋的燃骨草,那樣更麻煩。”
狐魔見她一點也不著急,自己先急了:
“你難道就半點不生氣??!”
謝靈將纖長的銀鉗戳到蓄水池裡,撥弄著亂糟糟的燃骨草,側過臉,語氣透露出一絲冷靜:
“我已經氣過了,而且生氣並不能改變我們的現狀。現在最要緊的是做好手頭的活計,然後早些吃飯,早些睡覺,接下來就要努力適應這裡的日子,後麵如果情況好一些,我們隻要做上一段時間就能動手熬巫藥,恢複巫藥師的身份,如果情況壞一些,那也不過隻要等上一年,等新來的宮廷巫藥師替補我們的位置,我們就可以去更上一層的位置了。”
狐魔聽得差點要斷氣:
“什麼?還要再等一年,你不如直接殺了我來得更痛快……”
謝靈用獨屬於巫藥師的方式來開導她:
“一劑巫藥但凡步驟複雜一些,熬製起來少則耗費兩三個月,多則耗費半年至一年的時間,要是比熬日子,在這魔界怕是沒有哪一行比巫藥師一行更能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