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紫蛛窟王也服光藥湯,因魔體漸漸舒坦,便來了困意。一眾宮廷巫藥師適時撤出窟王寢殿,原路返回到了熬藥房。
回去簡單收拾了一下,在熬藥檔案上簽字畫押,一眾宮廷巫藥師便熄火關房,回到了蛋巢居。
這之後,謝靈與龐琦、寶淳便正式步入了宮廷巫藥師的隊伍,平日不但要負責熬藥,值班送藥,閒暇之餘還得鑽研精進醫技,以求儘快追上其他宮廷巫藥師的診治水平。
一連三月過去,三魔在窟王寢殿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而第三個月終於輪到了她們來休息,謝靈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在這之前她每日都要熬夜,就算有巫藥吊著精神也難免萎靡,所以今天她一覺睡到了中午。
午時起床,簡單吃了一頓飯,她拿出紙筆,沙沙沙寫下了自己這四個月來的種種見聞經曆,又一一問候了青冥與梅梅,鴻冬與祝蝠,墨息與邱狸,聶嬋與休葵以及遊夕她們的近況,從羽管順滑而下的墨汁,到最後一撇,完整留下了謝靈這兩個字的落款。
謝靈寫完一封信,將它攤開晾乾墨跡,隨後就對半折疊,塞進了提前準備好的信筒內。
信筒是纖蘆藻的蘆管所製,蘆管天然中空,上半部分纖細,折之可以用來吮吸各類汁水,下半部分粗厚一些,但質地依舊輕盈,在魔界常被用來裝載各種信件,供飛魔大批傳遞。
飛魔除了送信,也可以載物,謝靈將自己所得的工錢分出一些,分成好幾份塞進了幾個小布袋,依舊用來接濟墨息邱狸她們,又將這幾個小布袋一起裝進了大布袋。
準備好足夠的錢財,謝靈便將布袋連同信件一起交給了守窟的領頭魔衛。
領頭魔衛一開始態度很冷漠,直接問她:
“布袋裡麵裝的是什麼?”
謝靈如實答:
“是一些骨幣,還有要送給鄉親們的信件。”
領頭魔衛眼都懶得抬一下:
“打開,給我檢查一下。”
謝靈沒有立刻打開布袋,而是從腰間拆下一個小布袋,很自然地遞給了領頭魔衛:
“麻煩您行走一趟,這是給您的勞苦費。”
領頭魔衛毛絨絨的爪子一伸,接過她手中的布袋,掂了一掂,布袋裡的骨幣塞的滿滿當當,掂起來沉甸甸的,領頭魔衛的態度流露出一絲滿意:
“放心,我會幫你送到的。”
之後領頭魔衛檢查了一遍布袋,覺得沒問題,就暫且收下了。
休息了一天,謝靈又繼續在熬藥房熬藥。
這樣的日子過上一個月也許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的,但過上三四個月,態度上就不知不覺鬆弛了許多。謝靈與龐琦,寶淳都是一樣,日常除了鑽研巫藥書籍,精進醫技,其他時候都是熬藥房,窟王寢殿,蛋巢居三點一線,日子流水一樣的過,除了平淡便是偶爾的枯燥。
又過了半個多月,謝靈送到野奴鄉的信件有了回信,一起被飛魔載上來的還有一大包裹的土產。
領頭魔衛收了錢,態度自然好一些,給包裹裡的東西檢查了一番,便如數交給了謝靈。
謝靈收到信件,第一時間門打開筒塞,抽出折成細長的一疊信紙,滿心期待地將內頁鋪展了開來:
信的開頭是由青冥撰寫的。她的字跡歪歪扭扭,像孩童塗鴉,東抹黑一塊,西塗劃一排,但勝在字大間門疏,尚能瞧的清楚——
謝靈,梅梅已經能流暢地說話了,也交到了不少小魔當朋友,現在每天都要鬨著出去玩,比之前活潑多了~
還有青冥巫藥鋪,你走之後我按照你說的,去找了山嵐巫藥師,好說歹說將她說服來坐鎮青冥巫藥鋪了,一開始嘛、因為要兼顧兩家巫藥鋪,大家都爪忙腳亂的,但忙了一兩個月就漸漸適應了,而且青冥巫藥鋪的魔客也變多了、嘿嘿,你的主意實在不錯,把山嵐巫藥鋪的魔客也一並吸引過來了,這樣青冥巫藥鋪的生意不用多久就能做得更厲害了~
還有還有、先前要去上層洞窟賣巫藥的計劃,我也逐步在實施,正巧那群晦鼠魔常來鋪裡看病,我想到她們頭腦靈活還臉皮厚,就雇傭了幾個,然後就讓它們去上頭拓展商路了。墨息這段時間門做出了不少精致的陶罐,價錢也便宜,我見她手藝還可以,便將用來消耗的藥罐藥盒都外包給她了,隻不過價錢上要再優惠一些,嘿嘿,這樣算下來每年也能省上一大筆錢了。
另外有一件重要的大事,我一定得跟你說,唉,說起來還挺唏噓的,我們鬼彩蛙魔族自從沸湯祭典之後就大難臨頭了,幾個月來露天監庭開了不知多少場,都是為著給那些被壓榨的受雇魔族伸冤……因為是紫蛛窟王親口下令嚴審,大家又很激憤,所以露天監庭的結果還算令大家滿意,賠償都是豐厚的,而且鬼彩蛙魔族們經營的店鋪也陸陸續續被查封了……鬼彩蛙魔一族的招牌算是徹底倒塌了,我知道後其實心情挺複雜的,但絕對不是想同情它們!唉,我的這些親族們能積攢到如今的家業,其實很不容易,可是隻要想到它們從一開始就走上了錯誤的道路,賺到的每一塊骨幣都是通過壓榨受雇的魔族,建立在它們的痛苦與辛酸之上得來的,我就沒辦法再同情它們了……它們真的太可恨了,我就這麼胡亂地想著……又覺得一陣陣後怕,不過幸好,我及時清醒了……幸好我沒有成為這樣卑劣的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