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幾句, 謝靈與卓瑛就吃起了晚飯。
小蔥煎餅在分菜時被切成了單塊的三角餅,許多塊高高壘疊起來,菜量就顯得多了一些。
謝靈用筷子夾起一塊小蔥三角餅, 趁熱咬了一大口, 煎餅表皮酥脆, 隻消喀滋、喀滋咀嚼兩三下, 就會嘗到嵌著大量蔥片的濕軟內餡。煎烤過殘留的水汽,都烘這一塊內餡之中,蔥片的香氣隨著咬下去的每一口噴薄而出,熱燙又濃鬱。
油燜茄子浸滿了醬油汁, 燜的火候相當到位,唇齒輕輕一抿,茄子塊就連肉帶皮化開了,內裡的汁水醬甜又不膩,正好可以在吃小蔥煎餅的時候提提味。
前兩道吃到中途,滾燙剛出鍋的白蘿卜燉排骨湯也差不多放涼了。謝靈端起沉甸甸裝滿了排骨肉的湯碗, 小心翼翼順著碗沿吹了幾口涼氣,等碗麵上的湯霧都被吹散,她才俯首抿住碗沿, 淺酌了一口湯水。
這一整鍋排骨肉湯都是配著白蘿卜煮的,湯水清透見底,喝起來卻是異常鮮美,每一口下肚,都是骨肉經煨燉溶化後的精華, 餘味又有蘿卜燒熟燉爛後的絲絲回甘,一碗暢飲而儘,她的肚腹便升騰起了暖洋洋的熱意。
臥在湯水裡的白蘿卜則燉的水透, 謝靈用筷子輕輕一戳就能戳出洞,咬上一口,清脆之餘,汁水四溢。
排骨肉也早已軟爛入味,伴著氤氳的湯霧,每吃一塊,她的嘴裡都盈滿了熱燙燙的肉香。
兩個人吃得冒了一身熱汗,飽餐一頓後,便重新了燒兩鍋熱水,接著由謝靈給四位新客分彆送了熱水洗漱,再自留了一些。做完這一切,謝靈與卓瑛便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了。
次日,天色不美,依舊陰雲密布,一場綿綿細雨從清晨一直下到了中午,都未見有停歇的跡象。
但步施一行四人的興致完全沒有被澆熄,中午吃晚飯,四人合撐著一柄大油紙傘,互相嬉笑打鬨著離開了雨草旅院。
謝靈見她們離開了,想著今日是自個兒的休工日,便想回屋裡再睡個回籠覺,誰知剛躺到床上闔眼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間,就聽到院內響起了一陣搬運雜物的嘈雜之聲。
“卓瑛阿姊,你這裡可還有空房出租了?”
來人的聲音稍顯冷淡,乍一聽起來還以為是陌生的新客,但聽她口中的稱呼,又是與卓瑛熟識的。
“咦,嘉平……你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你要租房?可你前些日子不是已經遷回家中居住了嗎?我記得你家的屋子應該修繕好了的,怎麼如今又要出來租房住?”
卓瑛著實是一頭霧水,滿臉疑惑對眼前人道。
冷嘉平來之前,就看準這一段時間是旅客出遊的淡季,許多小旅院都閒置著屋子,她又挑了與自己熟識的卓瑛阿姊,知道她定然是歡迎自己過來租房的,便開門見山道:
“我家的屋子太老舊,被縫縫補補了一陣,雖是能住了,但原本的牆麵連帶內院範圍也縮減了不少,還有內屋也遺留了諸多毛病,我住的不舒服,就想裡裡外外重新修葺一番。”
“這段時間我需得出去租房住,也得將家中的細軟箱籠、和從水災裡殘存的一些墨寶瓷器一並帶出來,找個地方暫時存放。但這些零零散散的物件太多,那些大旅院的院主我不熟,恐不能如我願將這些雜物歸置在眼皮子底下,所以我便來找阿姊你了。”
“原是這樣,嗐,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我這兒彆的沒有,就是空屋子多的是,你儘快過來住,住多久都可以!”
卓瑛熱情相幫,連忙招呼著她把車上的雜物都卸下來:
“來來來,我幫你!”
冷嘉平已事先了解了小旅院的情況,知道這裡的空屋是富餘的,便省了與卓瑛的一番客套,一派從容地任她幫了自己的忙。很快,她的一車雜物就被歸置到了雨草旅院的其中一間屋子裡,而她則住在了相鄰的一間屋子。
謝靈聆聽了一會外頭的動靜,見隻是卓瑛的熟人來租房,便意欲繼續補眠。但沒過多久,一撥新客也吵吵嚷嚷地踏進了雨草旅院:
“有人嗎?!我們要租房!”
“院主在哪兒?!有沒有熱水啊?!能不能給我衝個湯婆子!這南方的鬼天氣也太冷了,嘶——我感覺我骨頭縫兒裡都在絲溜絲溜地冒寒氣!”
“我比你還慘好不好,我裙擺都被淋濕了!腿都快凍僵了,我現在就想洗澡、換衣服,然後趕緊鑽到被子裡去!”
“來了來了,在這兒呢!”
卓瑛聽到她們的一通急喚,趕忙從主屋裡小跑了出來,見到是一行三位淋了寒雨的,便先招呼著她們去一間空屋裡坐著:
“要湯婆子?我灶上正好燒著一些熱水,現在就給你們一人灌一個去。還有要洗澡的,等我再多燒一鍋熱水,足足地添到浴盆中,你就可以去沐浴了,隻不過要多等上一些時候,不如你與另外兩位先移步屋內,換一件乾淨的衣裙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