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旅客們多數做不了這麼多事情,四種頑樂做全了的,就更是筋疲力儘。其中還能有精神能趕著飯點,拎幾節蓮藕回去的旅客隻是寥寥幾個,更多的則是像被結結實實打了一頓,渾身上下沒一處是不酸痛的。
於是她們癱軟地躺在漁船上,緩了好一陣子才緩過勁來,但很快又饑腸轆轆了。
一些等不及的旅客恢複了些力氣,便先劃著船回到了岸邊,剩下的則左顧右盼,脖子都快抻長了,好不容易才等來謝靈四人。
謝靈四人這回不用顧著做菜,兩人隻用盛麵澆湯,一人招待食客,一人收錢,動作上便麻利了許多,一眨眼就賣光了所有的黑蕎麵,連酸口湯汁都隻剩下一點點底子,今天的擺攤圓滿成功,她們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待會總算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第一位拿到酸口冷水麵的旅客,用筷子先蘸了蘸酸湯,淺嘗了一口,她砸吧砸吧了兩下嘴,隻覺一股極酸的酸氣從舌頭突然滾溢擴散,刺激的她直打了一個激靈:
嘶……好酸。
但漸漸地,舌尖又能感受到一股回甘,是摻雜著淺淡的醃青梅香氣的糖甜。
這滋味……著實有點奇妙,但吃著又怪怪的,像是調味沒調好似的。
旅客一時說不出來這味道是好吃還是不好吃,但忍不住用筷子挾了一小撮黑蕎麵,吸溜吸溜地嗦進了嘴裡。
黑蕎麵細如絲發,又是滑溜溜的,雖泡在摻了稀水香醋的酸口湯汁裡,但不管是時間長還是短,都不影響其柔韌耐嚼的口感。反而因為麵本身很細,湯汁很容易浸泡入味,隻要水淋淋地蘸上一些,黑蕎麵吃起來的每一口便由內而外的酸甜,麵絲與湯水本身的冰涼層疊在一起,隻一碗下肚,便輕輕鬆鬆驅散了旅客們的滿腔熱鬱之氣,實乃解暑消熱之必備“良藥”。
旅客們陸續吃光了自己的那一碗酸口冷水麵,剛吃完一段時間,仍感覺肚腹裡在煙煙嫋嫋地往上冒涼氣兒,甚至連打出來的飽嗝都涼颼颼的。
她們卻無一人不覺得難受,都很滿意這一頓。於是,謝靈四人又集齊了四十多張食評,這樣算下來,祛晦節剛開始不過才一天,她們就已經攢足了快一百張食評,這進度簡直堪稱神速。
拿到食評,收回碗筷,慢悠悠地劃船離開河灣,謝靈四人尋了一處人多又靠岸的地方,便準備也跟著清涼一把。
這個季節,藕河鎮上上下下鎮民所穿的都是短袖衫褲,更嫌熱一些的連半袖衫不穿,直接穿起了半臂衫,而不管是半袖還是半臂,穿脫起來都是很方便的,所以謝靈、宣蘋、晏紹三人火速換好泳衫,就噗通、噗通、噗通像下餃子一樣跳下河了。
河水冰涼,一遊進去,謝靈整個人就像落入了一團流動的瓊脂中一樣,被水涼凸顯的微微熱燙的肌膚,在水中能感觸到的每一寸,都被四肢劃動時劈開的涓涓水流包裹住,逐漸也變得沁涼起來。
而隨著泅水深入,從她肌膚表麵滑掠而過的水脈,每絲每縷的觸覺都清晰可感,與肌膚本身甚為親密貼合,恍然之間,謝靈這具身軀與這片河水,就像是天生融合在一起的一般,讓她如一尾遊魚,能無拘無束地儘情暢遊其中。
遊了好一段時間,謝靈與宣蘋、晏紹玩起了競渡,三人的體力半斤八兩,一開始宣蘋自信滿滿覺得自己會贏,但等真正遊了起來,她還沒遊完一程,就哼哧哼哧被落在了後頭,剩下的謝靈與晏紹你追我趕,全程卯足了勁往前劃水,二人的泅水姿勢不同,但一時難分高下,直到最後關頭,晏紹不小心泄了一口氣,謝靈趁機向前猛衝,最終一舉得勝。
“……二位真是厲害!”
一陣響亮的鼓掌聲伴隨著喝彩,突然從旁傳了過來。
謝靈抹了一把臉上濕淋淋的河水,氣息紊亂地喘著粗氣,循著聲音的來處瞧了過去。
鼓掌的是站在岸上的一位女子,她說的話聽口音不像是藕河鎮人,這女子也正在看她們二人,視線便一下跟謝靈交彙:
“二位看來很擅泅水,若不是不方便,我真想與你們比試一番。”
她神情誠懇,又大大方方的,謝靈聽了便有意邀請:
“有何不方便的?我們方才是三人一塊競渡,再添一人隻會更熱鬨好玩。”
這女子顯然從剛才就有意泅水了,但的確是不方便,她聞言麵露一絲難堪,忽然支支吾了起來:
“可我……肚腹不適,近日不宜浸泡在河水之中。”
謝靈聞言,隱隱約約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原是來了月信,既然是這樣,那自是不好下河的:
“來月信的話,貿然下河容易患感染之症,不如等月信走了,你再來找我們一起泅水,反正這一個多月我們都會待在沉夢河上。”
這女子初時聽到謝靈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提起了月信二字,臉上難堪之色烘地一下化作臊熱,熱洋洋蔓延到了她的耳根子。但她心中又十分矛盾,竟暗暗覺得欣喜,心道藕河鎮果然與眾不同,提起月信竟如吃飯喝水一般自然,旁邊的人聽見了臉上也無一絲嫌惡驚異之色……她臨行之前選擇改去處的抉擇果然做對了……這藕河鎮也是來對了!
“嗯……好,多謝,那我先回旅院了,改日再來找你們。”
女子有些羞怯,跟她們道彆時,語氣又不知覺明快輕鬆了一些。
“好,再見。”
謝靈與她揮了揮手。
第二日,謝靈四人依舊跟昨日的那撥旅客約好了地點,賣早食的時候,人還齊全一些,但輪到賣晚食的時候,旅客就隻稀稀拉拉地來了一些,剩下的人不是被沉夢河上彆的攤販吸引了過去,就是尚在頑樂,來的旅客們給她們指了幾個大概的位置,讓她們去找,但這種找法太費功夫,還不如尋一撥新的旅客來賣吃食來得更快。
謝靈四人的確也這樣做了,但隻要是漁船群聚的地帶,稍微熱鬨的一些,便有好幾個攤販已經在賣吃食了,她們錯過了飯點,手頭的酸口冷水麵隻能零零散散地賣出去幾碗,很快便無人問津了。
如此輾轉了好幾個漁船群聚之地,四人好不容易才賣光了手頭的湯麵,但能收集到的食評數量卻縮水了一大半,隻有不到二十張。
這都是因為人多的地帶,攤販也多,有吃有喝有玩,還有人雜耍賣藝,旅客們都忙著去看彆的熱鬨了,大部分人都顧不上那個閒心思給她們寫食評,能寫出的十幾張也多數是潦草敷衍著寫的。
謝靈四人才高興了不到一天,轉眼又陷入了下一個困境。
但好在食評才攢了兩天,也有一百張出頭了,接下來雖然得苦一些累一些,但要攢齊五百張食評,依然費不了幾天時間。
因此,她們這一次的心態還算不錯,接下來又勤勤懇懇地乾了三天,一天可攢到快二十張的食評,第三天剛進入尾聲,食評就達到了整整一百五十張。
第四天,因今年祛晦節的日子本就靠近本月月中,如今跨過了月中,到了本月月下旬,便該換成賣午飯和夜宵了。
想著這個月肯定能完成攢五百張食評的目標,謝靈四人便合計著接下來不用太累,又因天氣炎熱,熱菜容易放壞不宜做多,於是紅燒肉醬飯每天便隻做二十份的份量。
而隻這二十份的份量,也很難賣出去,一是因為天熱,旅客們不喜吃熱食,二是因為她們不及老攤販們會追隨漁船大流,每每都看走眼,選錯了一小撥分流出去的漁船,而跟大部隊徹底分離開了。
等她們反應過來再追上去,老攤販們早已搶占好了最顯眼的攤位,也賣了不少吃食,她們就是再跟著賣吃食,也賣不了多少。
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有三日一次的花布玩偶附贈,旅客們多多少少會被她們吸引過來一些,謝靈四人對這個情況還是滿意的,至少食評的張數在一張一張增加,這就是她們的定心丸。
很快到了第五天,這一天天氣分外炎熱,連沉夢河上都熱浪滾滾,原本不想泅水避暑的旅客,這次都不得不下了水,於是競渡的人也隨之變多,其中一場最盛大的競渡多達一百人參與,一開始報名的人數還要更多,但負責這次競渡的藕河鎮漁民及時將報名截止,限在了一百名以內。
這是為了旅客們的安危著想,因為此次競渡是要沿著一整條河岸遊全程,沿著河岸遊雖然不容易出現意外,都人數眾多就不一定了,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所以漁民們調動了全部人手,又從鎮上加派了外援,如此看顧一百人,也是將將能夠用,再不能多了。
先前跟謝靈三人碰見的女子,此次也在一百人之列,她來找到謝靈的時候,滿臉都是激動與興奮之色:
“我本想與你們一道報名的,但在沉夢河上找來找去都碰不著你們,後來又聽到報名快截止了,就連忙趕過去先報了名。”
說到這裡,她目光裡後知後覺流露出一絲遺憾,謝靈倒覺得沒什麼,直接鼓勵她道:
“我們中午還要賣吃食,就算報了名也參加不了競渡,你去遊吧,到時候我們會去給你鼓勁的。”
“嗯。”
“……賣吃食?”
女子先應了一聲,接著臉上的神情轉為好奇與探詢:
“你們賣的是什麼吃食?”
她一說這個,宣蘋就來勁了,忙不迭熱情地給她介紹了一遍,又道:
“你要是餓了,可以直接過來吃,我們不收你錢!”
“啊,那太好了!”
女子目光一亮,滿臉喜悅之色:
“對了,我叫程豫,待會我就要去競渡了。等上岸的時候你們等著我,我還有幾個友人也一道來了,我會帶她們一起來嘗你們的吃食的,光吃白食我不好意思,她們幾個就當我給你們拉來的食客吧。”
“好啊!”
宣蘋聽到有食客,一口便答應了下來,趙聞玉卻從她的話中嗅到了一絲可以另辟蹊徑的味道:
“如果——你可以幫我們在那些競渡的人群中多說兩句好話,讓她們知曉我們四味食攤的招牌,那樣不論是你還是你的幾位友人的飯錢,一概都可以免費,而且我們還可以付你一筆遊說的酬金。”
“啊……?”
程豫差點被趙聞玉弄得沒反應過來,剛領悟清楚她意思的那會兒也是一頭霧水的:
“我——幫你們遊說那些競渡的人……?”
“這能行嗎……?”
程豫還是對她的用意似懂非懂,謝靈經由趙聞玉這個有點走偏又隻差一步正中靶心的妙計提醒,卻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程豫,你可否事先在競渡的人群中散播一個消息,就說——有一個食攤想賣出她們做的吃食,需要競渡第一名當眾吃她們食攤所出的菜品,隻要能辦到這一點,我們就可付她整一貫錢。”
“一貫錢……?我們有一貫錢嗎?”
宣蘋被謝靈突然的大手筆被嚇了一跳,驚嚇之餘,她下意識的擔憂脫口而出。
“我有,我先墊著。”
謝靈篤定地應了一句,然後繼續對程豫道:
“還有你,事後我也會付你三百文當作遊說酬金。”
“三百文,這……太多了!不行不行,我不要錢,這個忙幫起來又沒什麼難度!”
程豫拒絕要錢,但卻忙不迭應下了謝靈要她幫的忙。
謝靈見她不肯要錢,便暫且不提這事,等到事成再將錢給她:
“好,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就是傳個消息的事兒。”
程豫一口應下承諾,瞧見不遠處競渡的人正在聚集,便不跟她們多說了,連忙也往那邊跑了過去。
謝靈目送她離開,這才跟宣蘋三人解釋道:
“我剛才的法子,是通過趙聞玉的提醒才想到的。”
趙聞玉已經看出來了,而她也是從謝靈所說的街食介人身上得到靈感的,謝靈說的法子,算是將她的想法更完善了一步:
“那待會要是你的法子成功了,可得算上我的一份功勞。”
趙聞玉臉上瞧著不甚在意,但眼角眉梢顯然多了一絲自得之感。
“自然。”
謝靈胸有成竹,衝她露齒一笑。
競渡的一百人陸陸續續到場,先是鬨哄哄地聚集了一段時間,然後才像下餃子一樣,噗通噗通進了沉夢河,一位漁民站在河岸起點,等這一百人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便將水麵上攔著的一條粗繩往岸上用力一拽——
“三——二——一——競渡開始!”
粗繩原本銜接著不遠處的一艘漁船,站在岸上的漁民將粗繩用力往上拽的同時,另一邊漁船上的漁民也在拽粗繩,兩邊合力,沉在水中的粗繩便緩緩騰空,將被攔在繩後的人們瞬間放了出來。
“蘇梓快遊,你天下第一厲害!”
“魏承書你才天下第一,快遊快遊!超過她們!”
“大家衝啊,隻要遊完全程就贏了!”
“衝衝衝!不要停下來!”
……
競渡一開始,河岸上的鼓勵與喝彩就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謝靈四人也沒閒著,跟上競渡的賽手們,一路小跑,邊跑邊喊:
“程豫,向前衝!”
“蘇梓,超過她!你還差幾寸就超過她了!”
謝靈一句話剛喊出來,後頭就有異常嘹亮的一句搶過了她的話茬,宣蘋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這個喊話的女子身上,聲量當時拔高了八度:
“程豫快衝!你一定能贏!”
“贏贏贏!”
晏紹也注意到了這個挑釁的女子,握起拳頭,隨著口號三舉三落,努力給她們這邊賺足了士氣。
“贏贏贏~”
趙聞玉慢吞吞地跟在後麵,被落開一小截的距離,喊口號也喊的很偷懶,她見前麵三個越跑越快,越跑越遠,眼瞧著自己是追不上了,便心安理得地衝她們揮了揮手,拉長了尾音道:
“你們先走——我隨後跟上——”
“你們也認識程豫?”
在河岸往前一段的地方,幾個女子正想開口給程豫鼓勁,但隔著老遠就聽到了謝靈三人嘹亮的聲音,她們滿臉驚訝之色,當場問出聲道。
“是,我們是來給她鼓勁的!”
宣蘋剛說完,旁邊的女子的聲量又故意比她提高了一些:
“啊啊啊啊蘇梓你超過她了!厲害!”
“什麼?!”
宣蘋扭頭往河裡一看,隻見程豫果然被那個叫作蘇梓的超過了,但隻是超過了一個手掌的距離……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追回來了!
她連忙雙掌擴在嘴邊,衝著河裡大喊:
“程豫——衝啊啊啊啊!”
“蘇梓,彆受她乾擾——”
旁邊的女子不甘示弱,扯起嗓子,硬是又比她喊高了一度,晏紹緊隨其後,用力大喊:
“程豫超過她,你可以的——”
“不要相信她們!”
旁邊的女子立刻要壓過她們,這一次的聲量堪稱撕心裂肺:
“衝衝衝!”
“喂……”
程豫的幾位友人跟著謝靈三人的腳步一路小跑,剛開始被她們弄得有些不清楚狀況,但很快就回過味來了,原是她們為了程豫和那位叫作蘇梓的女子較起勁來了——這倒是沒什麼奇怪的,競渡嘛,不管是正在遊的人還是觀客們都是很容易激動的,但……眼前的情景是不是有哪裡開始不對勁了?
她們的神情隨著這個想法的萌生,逐漸怪異了起來,直到那邊的三人開始撕心裂肺地對吼,她們之中的一個忍不住喊住了謝靈:
“那個……要不然還是讓她們歇一歇吧,競渡這才開始沒過多久,這麼喊下去……嗓子會喊啞的。”
謝靈一開始也是跟著她們一塊喊的,但到後麵兩邊對吼,她就一下哽住了,想說點什麼,但這三人不過就是喊的聲音大了些,似乎……也沒什麼毛病。
“……等她們喊累了再說吧,現在去勸……也有點難勸。”
謝靈欲言又止了幾次,但終於還是開口道。
她們幾個上也不好再勸,便隻能暫且先旁觀,等著三人累了消停一些,但誰知她們越吼越來勁,聲量還大,隔著老遠都能聽見她們的嘶吼,不知不覺,附近河岸觀客們的熱切目光都彙聚了過來——
程豫和蘇梓此時已遠遠被落在了最後麵,所以她們附近河岸上的觀客並不多,但給她們鼓勁的三個人一個可頂十個,三個人疊在一起的撕心裂肺之聲,甚至都震蕩到了河麵上,形成了陣陣回音。
天哪,這也太羞恥了。
程豫和蘇梓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處去,她們尷尬的程度從一開始就在往上漲,直到這一刻,河岸上所有的觀客視線都彙攏到了她們的身上,還各個滿臉的揶揄之色——
救命,還不如現在就把她們淹死在水裡!
程豫甚至羞恥到當場就想一頭紮進水裡,蘇梓表麵上還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則被岸上一聲接一聲的嘶吼嚇得腿都快軟了。
要說什麼倒黴就來什麼,她遊著遊著,忽然感覺到大腿一陣激流躥過,猛烈的痙攣感隨之襲來,她臉色頓時扭曲,千鈞一發之際,顫著聲快速吐出一句:
“我的腿抽筋了。”
“什麼?!”
程豫一聽到這話,立刻不往前遊了,一隻手在水裡撈住她的手腕,緊緊攥住,然後急慌著朝岸上喊:
“她腿抽筋了!快來撈人!”
一聽到有人出事,漁民一個猛子就紮下了河,迅速往這邊遊過來,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蘇梓,然後扛住她遊回了岸上。
程豫將她送走,猶豫了一下,還是要繼續往下遊,河岸上正在鼓勁的三個人,此時喊的嗓子都快冒煙了,跟著蘇梓的那一位見友人出事了,便也顧不上跟宣蘋和晏紹較勁,聲音嘶啞地衝她們擺手:
“不跟……你們吵了,咳咳、咳……”
“我們……也咳咳、吵不動了。”
“歇一歇……咳咳……咳……吧、”
宣蘋和晏紹的嗓子也疼的快出不了聲了,她們從未想見跟人對喊也這麼累人,隻這麼一會功夫,她倆的嗓子就跟廢了差不多,跑也跑不動了……不行,她們、咳咳……咳……嘔……必須休息一下!
河下河上一下多了三名“傷員”,謝靈覺得無奈又好笑,憋著一口笑氣,隻好自己追著前頭的程豫,和她的幾位友人們一起繼續給她鼓勁。
就這樣,程豫安安穩穩地遊到了第一個終點,又折返回來繼續遊,返程的後半途,其實她已經快撐不住了,但有幾個友人和謝靈的鼓勁陪伴,她還是堅持遊完了全程。
這時,獲得此次競渡第一名的最終勝者也誕生了,而一開始賽手們聚集準備競渡的時期,程豫顯然是在用心傳播消息的,她們還沒歇息一會兒,那位第一名就找了過來。
第一名不愧是第一名,蜂腰猿臂,光從身量上看就有泅水的天賦,而她遊了這麼久,雖然也累,但隻是氣息微微紊亂,讓人見之便油然而生敬仰豔羨之心。
這個第一名顯然是藕河鎮民,見到程豫,便開門見山道:
“你剛才說的一貫錢,我要從何處拿?”
“從我這裡拿,不過你要先吃一樣我們食攤上做的菜品。”
謝靈見狀,立刻站出來搭上了她的話。
“這樣就可以了?那你把菜拿來吧,待會頒獎的時候,我找個最高最顯眼的地方吃。”
這位女子不是一般的爽快,壓根就不問什麼多餘的廢話,隻要達成目標,然後拿錢。
謝靈也就不多話了,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漁船上,拿了一包荷葉包起來的紅燒肉醬飯並一雙筷子,然後趕回來送給了這位女子。
女子接過荷葉包和筷子,依舊一句話不多說,扭頭就走。
等眾人都休息了一段時間,漁民們便開始頒獎了——
“取得本次百人競渡第三名的,為吳琦玉——現有三枚土雞蛋,以資謝旌。”
“取得本次百人競渡第二名的,為龍飛溪——現有一隻肥鵝,以資謝旌。”
“取得本次百人競渡第一名的,為裘冬逸——現有銅板一百文,以資謝旌!”
“現在,請本次百人競渡的前三名,過來領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