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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紅眼組織龐大的本部隊伍到達了駐地前麵。
“這是自爆了?”
“看來是。”
“MD,那些變異人都死了還是逃了?”
“還得查一下,咱們得快點,天璽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人。”
陳默在原來的團隊裡麵是老大,但在整個紅眼組織裡麵隻是一個小頭目,不過他智商不低,還算得重用,提醒了前麵那個光頭。
這個光頭腦袋上有一個十字交叉疤痕,身上穿著厚重的廢土風金屬鎧甲,麵目猙獰,看了陳默一眼,“我自然知道,不用你廢話。”
“動手探查!”
“但凡有價值的財物都帶走!但凡活的全部抓了!”
陳默似乎對這位組織創始人之子瓦卡的輕慢很不在意,隻是微微笑,眼底笑意不到眼底。
隻是因為得罪不起才得笑。
這群打扮千奇百怪但窮凶極惡的人避開了那些熊熊焚燒的火焰,頂著高溫搜查起來。
這就是亡命之徒的宿命,他們對財富有不顧性命的爭奪欲。
因為沒錢肯定活不了,有錢才能活下去。
他們很快發現了一些還沒損毀的武器,也找到了部分藥材,但這些財富根本不足以支撐這次大規模出動耗費的能源。
瓦卡對此十分不滿,甚至把責任推到陳默身上。
“陳默,這就是你提供的信息價值?就這麼一個自爆的破駐地?”
這指責連其他成員都覺得無語。
一開始陳默回歸組織後跟創始人提供了情報,提議後者儘快給他組織一個精乾的小團隊快速趕到駐地這邊打秋風,結果這件事被瓦卡知道了,後者為了搶奪功勞,跟其父求來了這次領導機會,但他為了性命自保,硬生生又耗費不少時間組建了眼前這個規模的團隊。
結果就這樣了。
很不湊巧,就差幾分鐘的爆炸時間。
陳默不敢得罪瓦卡,隻能低頭道歉:“是我的過錯,原以為我發展的那個內線提供了基地的位置,我們趕到就能找機會混進去掠奪財富,沒想到這些財團這麼狠毒,還設置了自爆裝置,可見這場直播本來就是他們的一次陰謀,壓根沒想過放那些前線人員活著離開。”
“還不知道天璽接下來還會做什麼。”
他很巧妙地把話題中心引到財團那邊,免得瓦卡上綱上線繼續對付自己。
果然,瓦卡惜命,聞聲當即有了畏懼之心,打了退堂鼓想要撤退了。
本來,這都已經自爆了,價值最大的變異人不可能還在這裡,與其冒險搜查這裡,還不如去搜查附近,找那些可能負傷的變異人捕捉研究。
不過就在準備撤退的時候,陳默發現了藥庫外麵的血跡,雖然高溫灼燒下,它們已經乾癟,但隨著地麵的一些藥材顆粒....
他快步追蹤到了食堂蓄水池這邊。
因為高溫灼
燒,這裡的水溫已經是溫水了,再過一段時間估計都燒沸了。
水麵漂浮著一些散碎藥材,看水體....還有點紅。
是血。
他眯起眼,俯身朝水麵之下看去....
忽然!
他一把伸手往下撈。
直接抓出一個人來。
人已經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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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
“找到人了?!”
“我靠,還是個女人!”
這群亡命之徒瘋狂叫喊著,瓦卡也來了,看到女人沒什麼稀奇的,基地不缺女人,但他在意這個女人的身份。
“是變異人嗎?!”
陳默一手拽掉了手裡這個人的頭盔。
蒼白的臉,濕漉漉的墨黑頭發,昏迷後弱兮兮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掛的樣子,一身的灼傷。
說她是變異人....不太好說。
瓦卡皺眉,“這女人不太像天璽那邊前線的人員,有點眼熟。”
陳默:“是不像,她是這次第九探測小隊裡麵的環境學家,就是那個隋炘,在藥庫被那個葉宸射殺的隋炘。”
瓦卡:“她沒死?!”
陳默若有所思,指著隋炘的傷口,“打偏了,沒死,不過差點被炸死,但也聰明,從藥庫跑到了蓄水池這邊保命....不過,這池水好像有問題。”
其他人仔細一看,水麵也漂浮著一些鐵線蟲。
“我明白了。”
陳默冷冷一笑,“天璽真夠絕的,雖然設置了自爆,但也留存了保命的希望,誘引一些幸存者往蓄水池這邊跑,之所以修建這麼大水量的池子,平時食堂根本用不完,反而像是為這些幸存者準備的,池子裡恐怕放置了大量麻醉藥,隻要下去就得昏迷。”
“等他們全昏迷了,天璽在外麵等候的獵捕隊伍過來抓人就行了,不管紅災有沒有降臨,有沒有真的變異,但這些幸存者活體肯定是有價值的。”
在場的人都被震撼到了。
這狗日的資本家果然心肝黑得狠。
瓦卡眼珠子一轉,讓心腹去抓隋炘,準備自己拷問出有價值的情報,以及一旦確定她是變異人,那價值就更不用說了,他的父親一定會重賞他。
不過瓦卡的心思如此明朗,陳默沒有明著阻止,隻是略憂慮道:“可是這些人變異人的能力千變萬化,從直播間你們也看到了,防不勝防,如果她是假裝昏迷,或者昏迷了,但自身擁有詭秘的異能,在我們完全不了解虛實的情況下脫離控製,襲擊瓦卡少爺你,那怎麼辦?”
額....這也不是危言聳聽。
現在普羅大眾對變異人的概念是模糊的,也是恐懼的,因為從直播間能看到他們的厲害跟不可測。
那個能飛行的單本溪真的吊炸天了,公然叫板財團,有人覺得他過於囂張,遲早狗帶,但這人單靠飛行就讓許多強大門徒束手無策了,而飛行組隻能高空搜查,完全捕捉不
到低空密集地帶的飛行人。
一旦對方躲進雨林區域,仗著飛行能力在低空林間迅速穿梭,就真的稱霸了。
所以....瓦卡也是怕的,他太惜命了,惜命的本能完全高於立功的動機——他已經是創始人之子了,再往上爬也爬不上去,無非想要來自父親的認可跟誇讚以及更多的獎勵資源。
跟他的命完全不可比。
所以他一咬牙,要把隋炘交給心腹看守。
但這心腹心裡發虛,一旦出點事,以瓦卡的脾性肯定殺他擔責,這在以前是很常見的事,一旦有功了,瓦卡也會攬過去,絲毫不提他。
這就很操蛋。
可他又不好拒絕.....
“這樣吧,我跟羅斯一起,全當給瓦卡少爺您當個看守,免得這女人跑了,壞了瓦卡少爺您這次行動的成果,一旦拷問情報,還是得瓦卡少爺您自己來。”
陳默是紅眼創始人最看好的下屬之一,能這麼屈尊給他當下屬看人,瓦卡也很滿意。
於是就這麼算了。
“先把這人帶回去,不要逗留,免得被天璽的人堵著,雞飛蛋打。”
介於陳默剛剛的服軟,這次瓦卡聽從了、
他們的計劃是瓦卡等人儘快帶人離開這裡,剩下一批人繼續搜查附近,查找其他變異人的蹤跡。
哪怕有屍體也得帶走。
變異人屍體肯定是有的,就是七零八碎的各種殘屍,被燒毀的一大把,他們也不確定到底哪些是變異人,隻能暫時把黃葉這些人的屍體撈走一些,等他們往挖掘區那邊探查的時候。
M城的天璽飛行組已經飛進了遺跡區。
刷刷刷,一架架戰機在高空撕出白雲的切割痕。
而在深紅荒漠區,已經逃出逃生艙有些距離的簡司野五人完全不敢在裸露的地表長時間逗留,怕的就是被隨時可能趕到的飛行組發現。
簡司野智商高,學問足,很快帶著他們躲進了戈壁中的裂穀中,從縫隙攀爬下去。
這下麵有一些野生的沙爾鬣犬等荒野凶殘生物,比較危險,但比起天璽的可怕,他們更願意麵對這些危險。
但他們也實在疲憊到了極致。
不同於隋炘變異後一醒來就修複了所有傷勢,他們是一直帶傷的,這麼長途奔襲也是疲憊極致,血都不帶止的。
“先止血,然後快點離開這裡,天璽有很多擅追蹤的機械犬,千米範圍能都能感應熱能,也有能嗅血腥味尋蹤的生物變異犬....”
“我們暫時從裂穀靠近一些遺跡區一些小部落,搞一些藥品先。”
簡司野定下了計劃,也囑咐其他人各方麵注意事項,阿力他們跟她共事這麼久,自然也是聽話的,但是....最後簡司野忍了忍,還是說道:“阿力你之前釋放毒氣阻攔那個人,其實會帶來隱患。”
阿力一怔,皺眉道:“那人身份不明,就算引開了那些蟲人,也未必跟咱們一條心,還不如殺了——畢竟先知指引在
前,這種不合心的人,搞不好一有機會就暗殺我們。”
“而且她引出那些蟲人沒多久就解決掉他們了,戰力肯定很強,對我們威脅太大了,困在裡麵,讓她被自爆炸死才是最好的吧。”
這麼考慮也沒錯。
但是......
簡司野無奈,說:“那你想過沒有,她困死在裡麵,臨死前會不會把咱們的名字跟能力信息都留存下來告知公司,就算這些公司遲早能查到,但在我們還位於這個區域逃亡時期,公司得到這些信息可以壓縮很多搜查我們的難度,如果她再記下我們逃出去的時間,公司那邊分析師多能耐你知不知道?他們可以根據時間規劃出幾條我們會選擇的逃跑路線,就比如我剛剛的安排,他們會精準判斷並安排人抓捕。其次,那人之所以能對付那些蟲人,大概是用了爆炸類武器,你沒聽到後麵的爆炸聲?可是寒流水淹,挖掘區下麵有武器的地方無非柳庸跟咱們這邊,但駐地肯定都被淹泡霜凍過,武器很多都廢了,更彆提這些炸藥,她是從哪裡弄來的?大概率是她利用能源條以及拆卸一些設備組裝的。而且她衣服上明顯有一些痕跡證明她跟蟲人正麵接觸過,蟲子也的確釋放了腐蝕液,可她皮膚半點傷害都沒有,說明她很可能有輔助以及生存類異能,按照我們當前的了解,大家的異能都是單一的,攻擊的歸攻擊,輔助的歸輔助。”
“假如她是這類異能,又懂組裝□□,跟我們一起逃不僅沒有麻煩,還能助益我們脫逃。”
簡司野當時就沒想著判斷對方是什麼身份,反正都是變異人,都在差不多的處境,隻要目的一致,沒有絕對的矛盾衝突,完全可以暫時合作。
一開始就把路走窄了,很愚蠢。
阿力聽了她這些話,想說些什麼,但最後沒說,倒是許文歎口氣,說:“過去了就算了,好在逃出來了,就算殺她規避風險吧。”
簡司野嗯了一聲,不再提,隻是心裡總有些憂慮。
其實她真正的心思是:其實真有心敵對,就得一氣嗬成徹底搞死,否則就彆翻臉。這種把人逼退困在駐地裡,萬一那人因為有了特彆的生存異能因此沒死呢?這麼麻煩的人物,萬一沒死,還記仇,就特彆麻煩。
所以她才覺得阿力莽撞。
但事已至此,的確沒什麼可說的,那駐地也炸了,動靜這麼大,那人估摸著是死了吧。
畢竟異能前期,再厲害的生存異能,也很難活下來。
除非.....
簡司野有時候有點痛恨自己的縝密思維,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除非是以天璽對這場直播的設定,一開始其若為推銷藥劑割韭菜而啟動直播項目,那麼為了隱藏事實,全部封殺滅口才是正常的,但因為看到了鐵線蟲跟那種入體的第二種蟲子進化的速度,可推敲公司的醫藥部門也在全力研究這一塊,而醫藥素來是天璽的財政大頭,醫藥部權力很大,能影響智囊團跟董事會決策,所以,如果那邊有需求,公司沒準一開始就預留了保人性命的手段。
所以,那人
如果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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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炘迷迷糊糊中醒來,看到一個長得就不像好人的男人正在磨一根針。
是陳默。
那個耳朵上吊眼珠子的灰主流,臉上有很重的黑眼圈。
隋炘不說話,他卻看了她一眼,慢悠悠說:“小分析師,麻醉劑泡過的水好喝嗎?”
隋炘露出畏懼他的神色,但也因為虛弱顯得有點鬱鬱,輕聲細語地,“藥水味,挺惡心的。”
陳默:“自己開槍射肩膀,疼嗎?”
他在磨針,在這麼狹窄的空間,因為畏懼,她不敢看他,而反複的舉動會被她潛意識觀察著,但一旦看他磨針,思維會出現一定的麻木。
這是一種心理暗示,突兀問話,她會下意識暴露真正的想法。
他看到這個臉色比紙還蒼白的小分析師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沒有迷茫或者反射性敏銳,隻有頓了下後,說:“你懷疑我是裝的?為什麼?”
其實陳默真正在等的是——她提到異能人這個概念。
但她沒有。
假如她提出了,那就....
隋炘心裡冷笑,她才不會提,一旦提了,就證明她跟其他異能人接觸過,也知道變異這個概念。
但她也沒有裝蠢。
陳默:“真敏銳,我還以為你會裝傻呢,一般人被抓了,不是會裝傻充愣自保嗎?你這樣....好像你早知道我已經知道你很聰明似得。”
他又在試探她知不知道被直播的事了。
隋炘其實不奇怪這些遺跡區組織裡麵一大群沒文化的大老粗裡麵會出現這樣的奸詐之徒,畢竟裡麵也有一些亡命之徒是在財團跟聯邦控製下的社會混不下去才到遺跡區的,這種人往往需要更狡猾才能在這種混亂區域活下來,還活出了地位。
隋炘皺眉,手指揪著,漠了下,才虛弱說:“大哥,剛剛好像是你喊我是分析師的,那麼,你肯定調查過我的身份,知道我的一切,而能考上分析師的,我再裝傻反而容易挨打吧。”
“不是聽說.....”
她有些欲言又止。
陳默沒想到是自己先露了破綻,但也無所謂,笑眯眯問:“聽說什麼?”
“聽說你們遺跡區的組織大多凶殘,動輒殺人打人....”
陳默:“那這傳聞倒是沒錯,的確如此。”
他成功看到小趴菜的臉色更蒼白了,嘴唇都在哆嗦,蜷縮在車子角落裡不敢動。
“不過,我從來不打人。”
“我隻紮人。”
他把還留著磨石臟水的針尖抵住了隋炘的肩膀槍口,慢悠悠說:“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變異人嗎?”
說實話,隋炘很意外他這麼直接,因為以這人的狡猾,以及他一定看過直播,知道自己不笨,就不會莽撞到這麼開門見山。
這種簡單粗暴不經意的拷問手段,剛剛已經用過一次了。
這麼梅開二
度....他的目的恐怕不是得到正確答案。
那她否認就可以了,反正他也不敢殺自己,至於用針尖虐待自己,的確有點威脅性。
磨石上常年被沾染血腥的武器打磨,肯定留有一些病菌,上麵的物質沾了水,一旦接觸到傷口,搞不好槍口會嚴重發炎.....
隋炘剛剛就觀察了這人窩在車上的姿態,身邊連瓶水都沒有,也沒有其他保護他的人員,假設這群人是猜疑自己的變異人才如此拷問,那就不會讓團隊的領頭人單獨麵對一個潛在的變異人。
除非,他不是領頭人,而是作為看守的存在,那證明他在這個團隊裡麵暫時地位不高,起碼現在被壓製了。
那他就不敢動手。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變異人?你的意思是這次我們的行動失敗了,駐地裡還出現了變異人?”
陳默眯起眼,看到這個人在說話的時候,身體還往後傾倒,唯恐他的針碰到她似的.....害怕,但好像也很老實。
外麵傳來動靜。
很快一個男子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