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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嵇林莫邪跟大越總其實不可能在行動開始後還保持跟這些作戰人員的頻道聯係。
那不是上趕著給無涯情報部抓包嗎?
所以早就切斷了,而且原本的頻道也被清理了源頭,從根源上毀掉他們之前的聯係內容。
他們隻需要等結果。
當然,他們又不是普通人,自然憑著耳力聽到了無涯大廈內部B棟那邊的一些動靜。
他們聽到了,彆人自然也聽到了。
但是呢.....不管清不清楚實情,以這些人的城府都裝得似乎未曾察覺,隻以賓客的身份參觀這次活動,觥籌交錯,談笑自若。
包括那些各方高層。
沒有出身背景,也許從某個層麵上,他們的心計跟權衡還要強於這些生於瞬間的尊貴人物們。
他們裝得更完美。
氣氛一直很好。
人死如燈滅,蒼涼見血又如何,不礙賓語風雅者。
直到嵇林彆樰從B棟出。
千裡羅嶢目光掃過,含笑似春風,舉杯向嵇林彆樰,“樰總,時間到了啊。”
嵇林彆樰:“還請諸位貴客一同剪彩。”
嵇林莫邪仿佛謙卑有禮,識大體下,為了一族跟無涯的利益而讓步,以嵇林彆樰為尊,跟著禮貌邀請其他人出去。
“丹總,請。”
丹比他高一點,不算居高臨下,隻是手指拉扯了下領口,咽下酒,放下酒杯,沒說話,慢吞吞踱步出去。
大越總隨意瞥過B棟那邊的入口,抬手回應,“客氣了,樰總先請....”
這群尊貴的人啊,在門口大片等待的媒體拍攝燈光下走出去,光照耀在他們的臉上,一閃一閃的,刺眼,但他們好像習慣了。
滴水不漏,氣質千秋。
最前麵的嵇林彆樰在身後這些人的風儀周到下走出一步,站在剪彩的彩帶前麵,拿到了金剪刀,遞給邊上的沈令羽跟季莊殊。
“兩位大人,麻煩了。”
季莊殊身體不好,今天出席實屬罕見,在這樣強烈曝光的拍攝光影下,她比任何人都顯得蒼冷如雪,眉眼虛弱,不帶生氣,又因為皮囊的絢爛而釀出了靜態平緩的冷感□□。
“客氣了。”
季莊殊接住了冰冷的金剪刀,纖細的手指穿過剪刀的內環,隨著站著,將剪刀對準了彩帶,目光散漫又冷淡,對前方那些呼喊的媒體從業者不甚在乎,也未曾流露出內心始終的不耐跟厭煩。
垂眸,她等著嵇林彆樰宣布剪下。
其他人都已經站好了。
人手一把剪刀。
但季莊殊知道以剛剛這些人微妙的戲劇姿態,估計都察覺到了環境產生了一些變化。
襲擊。
廝殺。
針對嵇林彆樰.....
按照最近的諸多事態發展,估計還有那隋炘的存在。
但不知她在哪。
季莊殊得到了心腹在耳麥中發來的信息,後者也是不確定具體情況,隻知道廝殺劇烈難以想象,但有波折起伏。
如今已然寂靜。
寂靜?
“有人逃出,一線天,還不確定是真的逃了還是會去暗殺嵇林彆樰,大人,您小心。”
季莊殊如此也可以確定其他人必然也都小心著。
不管哪個層次的門徒,基本都戒備著吧。
季莊殊的手指頭磨蹭了下剪刀的質感,涼涼的。
此刻,嵇林彆樰說:“無涯有幸,邀諸位前來,今日風水俱加,良辰吉日,我想今日之後,諸位一定會很難忘.....”
怎麼說呢,在場人精都覺得這話有點怪。
嵇林莫邪跟大越總都有點應激似的,眉心都跟著一跳,齊整得宛若雙胞胎兄弟,而這一刻,兩人多年磨礪的門徒感應以及身居高位培養出來的敏銳度好像融合成了女性獨有的那種神秘自覺。
直覺.....將有不好的事發生。
但嵇林彆樰好像沒察覺,隻突說:“現在,還請....啊,等下,我接個電話。”
啥?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嵇林彆樰的耳朵。
有耳麥,這不奇怪。
好多人都有。
畢竟身居高位者經常要處理各個部門臨時傳來的情報,又不能耽誤當前的社交場麵。
這是值得體諒的佩戴習慣。
但不正常!
真的不正常!
兩人握著剪刀的手微微抖,不動聲色卻又無法掩飾異樣地往後微退。
而在此時.....那嵇林彆樰轉頭了。
看向高空某一處。
那邊藍天白雲,萬裡晴朗。
陽光太昭然了。
她在看什麼?
就在嵇林彆樰看過去的那一瞬間。
因為槍械過於牛皮,發射的時候其實差不多靜音的。
恐怖巴林,破甲誅殺!
透明的空間被撕裂了。
憑空誕生一顆子彈破空而下.....75度斜角從三百米高空激射下去,仿佛對上了她轉頭看來的正臉,難道它會朝著嵇林彆樰的眉心射去?
它下去的時候,某種裹住它的透明力量已經消退了,子彈明確顯露,但速度太快,快到從另一扇門衝出來的大媽都來不及撲過去,也讓在場無數強大守門人反應過來。
既然可殺一線天,那同理,一線天更救不了其他目標。
它過了三分之一射程的時候,下麵的人連尖叫都來不及出,也隻有其他一線天級彆的高手身體正在準備做出反應。
然後....
尖叫!
天空撕裂了一處,血液先噴濺,揮灑長空。
一把鋒利的長矛穿刺一樣憑空出現,一根串燒捅穿了高空懸浮已然在聯合暗殺狀態的顧南跟陳源。
因為
被捅穿,兩人的透明狀態被直接破解了。
顧南難以置信,但傷口已經中了劇毒,無法維持飛行的異能,兩人連著掉下去。
在下麵的高度往上看,赫然看到了那滴血的長矛是懸浮的。
跟鬼神操控了似的
但顧南也意識到手裡的巴林不見了——在一樣懸浮著。
長矛消失,巴林入手。
第二顆子彈裹挾了恐怖的氣勁,在本身的速度上翻了倍。
同樣射下。
它從後麵追上原來的那顆子彈,直接把它彈飛,再繼續射.....
砰!
它一顆子彈射入。
心臟。
本來微微後退的人這次如有神助,身體嘩一下被射穿射飛,胸膛破甲,骨骼射斷,身體往後....怦然撞在後麵的牆壁上。
他的臂彎離開了能讓他雞犬升天的未來大小姐嬌妻。
身體也離開了權貴的位置。
後腦貼牆後。
他在心臟裂開後,腦子還保持活躍的情況下看到了高空上握著巴林狙擊的人影。
她顯露了。
武裝,頭盔,一身黑,長空懸浮,身後蜘蛛絲針織出了如鬼蝠那樣的羽翼。
她在上,他們在下。
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來自大越總身上的噴濺在每個權貴的身上,連沈令羽跟季莊殊也如此。
饒是他們都知道這裡出事了,也想過還會出事,也絕對沒想過是這樣的劇情。
所有人都在跟一個人對視。
但他們仰視,她俯視。
不過這次能看到....她扣動了第二次扳機、
“小心!”
“快躲!”
“大膽.....”
“啊!!!”
砰!
根本來不及,嵇林莫邪慘叫一聲,地麵石板裂開,他單膝跪下,中毒後身體無法發作,隻看看嘴巴能說話。
他想說些什麼。
廣播打開了。
整個無涯總部的廣播跟廣場屏幕都打開了。
畫麵裡,好標誌性的高塔,好寂靜古樸的園林,好靜謐的夜色。
聲音傳來。
大越總出現,清道夫強者出現.....
一切都顯得那麼高端而優雅。
死的死,抓的抓,跪的跪,來不及掙紮跟狡辯,塵埃就落定了。
血還冒著熱氣。
嵇林彆樰沒管彆人的反應,隻用一根手指摸到了雪白耳朵上的耳麥,聽到隋炘在撥通她電話後說的第一句話。
她聽到了,其他人其實也聽到了。
那人說。
“哎呦,華衣美服,盛大而燦爛,配得上我。”
然後沒了。
她消失了。
而巴林也跟著消失了。
好像從沒存在過。
聲音鬆軟,似遠似近,俏俏的。
好像是說給她聽的,但所有人都聽到了。
又好像是.....他們都成了取悅這人的華衣美服。
兩顆子彈是單攻,一句話,是群攻。
同樣,來自無涯總部跟下麵大堆強者作為回應恐怖襲擊者的無數彈光。
它們破空,更加盛大且光輝燦爛。
可惜,人已經走了。
場麵開始沸騰的時候,嵇林彆樰神色流轉,沒理會其他人各自難掩波動的表情跟氣息波動,微轉頭,往下斜瞥了一眼跪著的嵇林莫邪,再移開目光。
對著前方一句。
“的確是良辰美景,不可虛度。”
手指微動。
剪刀剪掉了那一條彩帶。
彩帶斷了,仿佛她才是這裡最後的贏家。
至少今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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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勾結的證據,死了就死了,抓了就抓了,無涯無疑是受害者,嵇林彆樰是被謀殺的主顧。
哪怕慘死的是某位未來的努爾維斯第一豪族乘龍快婿。
千裡婉容倒是想要提前為亡夫哭喪問責無涯,結果沒人伺候她,她也被千裡羅嶢摁住讓保鏢帶走了,他則用最合適的態度跟嵇林彆樰道歉,也表態會幫忙調查。
這一局,太完美了。
就是喉嚨生瘡,鯨空也得把這口血咽下去。
聯邦還得為此成立調查組為她們服務。
至於其他賓客.....不好說,反正季莊殊在許多聯邦高層生怕她被嚇到暴斃的時候,從容用手帕擦拭著臉頰上的血跡。
擦完,慢吞吞折疊了手帕,目光掃了那個被“攙扶”實則被控製的無涯第二競爭者。
他現在是安靜了。
想必也懂了。
那個視頻裡,嵇林莫邪跟其他人一樣沒看到自己,因為畫麵被處理過了,但是,有他的聲音。
這是多曖昧不明的證據啊。
隻要彆人想,他就得死。
隻要彆人不想,他就得活,在其他掌控下活。
所有人都知道無涯的未來定了。
是努爾維斯四大財團裡麵最快定下未來結局的一方。
不對,是三大財團了。
藍光完了。
還得按照努爾維斯的法規賠付巨額賠款——對了,為了甩開某些嫌疑,鯨空還不能參與吞並藍光資產跟市場,不然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其實,不管不顧不就行了,還有比真金白銀龐大利益更讓資本家不顧廉恥的嗎?
還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