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擇主 擇主(2 / 2)

吳秀被塞了一根牙刷,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趙雲清自認為看懂了女孩的無措,前幾天沒注意,但吳秀似乎沒有刷牙的習慣。

他拿出牙膏幫她擠,又做出刷牙的樣子:“秀秀姐你看,就這樣上刷刷,下刷刷,左刷刷,右刷刷。”

“弟弟你漏掉了,裡麵也要刷。”

“對,還有裡麵。”

吳秀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一邊刷牙一邊問:“是這樣嗎?”

“對,秀秀姐真聰明,一學就會。”趙雲清笑著誇讚。

裡頭傳來王春花的聲音:“你們是刷牙還是唱戲,趕緊刷完進來吃飯。”

三個孩子對視一笑,停止了嬉鬨。

吃完飯,趙建國和王春花又得上工去了。

姐妹幾個收拾碗筷沒用多久,很快就將屋子收拾齊整。

“姐,咱今天還上山嗎?”趙娟娟食髓知味,一心惦記著上山撿雞蛋。

趙娟娟搖頭:“今天彆去了,不然太紮眼。”

再者昨天秀秀都受傷了,雖然沒大事兒,但趙娟娟心底總是不踏實。

“那咱們乾嘛?”

“收拾一下自留地吧。”趙娟娟安排道,“把地裡頭能吃的瓜果都摘下來,吃不完還能做成醃菜。”

“才這麼一分地,咱們幾個一小時就乾完了。”

前兩天割資本主義尾巴鬨得厲害,他們金水大隊還好一點,家家戶戶還有一分地自留,聽說有些地方根本不允許自留地。

趙媛媛忽然提議:“姐,要不咱們去打豬草吧,說不定還能算公分。”

趙雲清一聽,驚訝道:“咱家還養豬了?”

他怎麼沒瞧見,豬圈明明是空的,用來堆放雜物了。

吳秀也好奇起來。

趙媛媛解釋道:“咱家哪兒能養,是大隊裡養了兩頭任務豬。”

“那我們去打豬草掙公分吧。”趙雲清一下子來勁了,穿越到現在,他還沒靠自己掙過公分。

趙娟娟無奈道:“弟弟你彆聽她的,大隊的豬是有專人養的,他們領的工分就包含了打豬草,咱們打豬草送過去是可以,但彆想拿公分,不然彆人又得說咱爸不公平。”

“憑什麼。”

趙媛媛氣鼓鼓道:“本來養豬的活兒是咱家的,他們說爸照顧自家人搶了去,現在連打豬草都不行了。”

“打豬草當然可以,但你彆想要工分。”

其實像趙娟娟這麼大的孩子,在鄉下也早就開始下地,趙建國舍不得女兒,怕女孩子太早乾體力活傷了身體,就想著分配個輕鬆的活。

可沒想到鬨出事兒來,有幾個胡攪蠻纏的愣是要搶著喂豬。

趙建國一口咬定讓女兒去自然也可以,但他秉性剛直,到底是沒讓趙娟娟搶這個活。

現在趙娟娟就在家做飯洗衣,活兒輕鬆的時候會下地幾天,活兒太重趙建國攔著沒讓。

趙雲清聽完,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

“要是咱家能養豬就好了,我肯定天天割豬草喂它,把它喂得肥肥胖胖的,等到年底殺了就夠吃一年。”趙妙妙暢想著。

趙媛媛被逗笑了:“吃一年,那得多大的豬啊。”

趙雲清也笑起來:“姐,以後咱家肯定能養上豬,愛養幾頭就養幾頭。”

一說完,趙雲清心底咯噔一下,他這不算許願吧?

按照曆史進展方向,自由養豬本來就會發生!

“那我要養一百頭,想吃肉了就殺一頭。”趙妙妙發願道。

趙家養豬的願望遙遙無期,金水大隊倒是先遇上一個坎兒。

春天好不容易下了雨,金水大隊的水稻勉強跟上時間門種了下去,但這一年晴天多,雨天少,要不是金水河的水量一直沒減少,灌溉都成問題。

可這幾日趙建國卻發愁,大隊裡頭的積肥都用完了,農田卻還有一半沒施肥。

“大隊長,你說這咋辦啊,咱們大隊的糞肥壓根不夠用。”

“這兩年收成不好,吃得少拉得也少,拉得少糞肥不夠,秋收也跟不上,這叫啥事兒啊。”

曬穀場上,趙建國也擰著眉頭。

“先把能用的都用上,不夠就從河裡挖淤泥,從山上搬爛葉子。”

“那點夠乾啥。”

坐在旁邊的劉紅新眼珠子一轉:“大隊長,你可得幫我們想想辦法啊,要是肥力跟不上,咱們這一年可就白忙活了。”

“你家妹子不是嫁到城裡頭去了嗎,不如你找她牽線搭橋,從城裡頭要點糞肥唄。”

趙建國一聽差點罵娘,這話說得可真輕巧。

他妹子是嫁到了城裡頭,可城裡頭家家戶戶的糞肥都是統一管理,周圍的大隊都盯著呢,哪兒有他們金水大隊的份兒。

這會兒去要糞肥,那跟虎口拔牙有什麼區彆。

可劉紅新一挑頭,立刻又有人說:“建國,建英她男人不是公社的乾部嗎,不如讓他去問問,咱們也不要多,能要一點是一點。”

“是啊,他是城裡人,門路肯定比咱們多。”

“咱也不白要,等秋收用糧食抵。”

趙建國眉頭直皺。

趙建設沒體會到大哥的為難,還應和道:“哥,要不你就進城問問,辦不成也沒事。”

“行,我去問問,但這事兒難成。”趙建國歎了口氣。

“成不成另說,大隊長能幫忙走一趟,我們心裡頭都記著你的好。”

等回到家,一直憋著氣的王春花忙問:“建國,你真要去啊?”

小姑子是嫁得好,但自打嫁了人就很少回來,徐家很有幾分看不起窮親家的意思,趙老娘也不許他們去打秋風。

王春花嫁進門這麼多年,也就逢年過節見過妹夫幾麵。

趙建國歎了口氣:“總不能這麼乾等著,先進城問問再說。”

“妹夫能幫忙嗎?”王春花不傻,知道妹夫瞧不上他們鄉下人。

趙建國隻說:“問了才知道。家裡還有雞蛋和魚嗎?”

王春花知道他的意思,索性將剩下的雞蛋都拿出來:“魚都吃完了,雞蛋倒是還有一些,都是孩子們從山上撿的。”

他們家就兩隻雞,生的雞蛋還不夠日常消耗,實在是攢不下來。

趙建國看向幾個孩子。

“爸,你先拿去用吧,我們昨天都吃夠了。”趙娟娟懂事的說。

就連最小的趙妙妙也沒反對,還說:“我們再去山上撿。”

越是如此,趙建國越是不舍得,一咬牙:“不送雞蛋了,你把存著的布票拿出來。”

王春花猶豫起來:“那是存了好兩年的,還想著過年扯塊布,給你也做一身新衣裳。”

這年頭物資緊缺,一年到頭全家分到的布票還不夠做一身衣裳,王春花手裡那些是攢了好久的,她一直沒舍得用。

“那點也不夠做衣裳,還不如拿出來當人情。”

王春花歎了口氣,到底是翻出布票來。

“爸,我能跟你一起去嗎?”趙雲清抱住他的胳膊撒嬌。

穿越這麼久,他一直待在這個小山村裡,除了報案都沒出過門。

現在趙建國為肥料發愁,趙雲清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想跟上去看看能不能幫忙。

王春花擰眉道:“阿清乖,你爸是要去辦正事兒,下次再帶你去鎮上玩。”

趙雲清頓時失望,心底嫌棄自己的小身板。

倒是趙建國猶豫了一下,說:“把孩子帶上吧,正好他姑還沒見過這孩子,見見也好。”

趙雲清立刻來勁,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王春花看。

王春花沒好氣的罵了句:“成成成,我倒是成壞人了。”

“媽不壞,媽最疼我。”趙雲清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王春花果然被逗笑了,拿出布票的肉疼也消散了一些。

“爸,我也想去。”趙媛媛連忙喊。

“我也想去,我要跟弟弟一起去。”趙妙妙也跟著說。

趙建國是要去求人,自然不可能把孩子都帶上,隻說:“這次不行,下次帶你們去趕集。”

倆孩子有些失望,但也知道父親的話有道理,都沒鬨騰。

第一天一大早,父子倆就出發了。

金水大隊距離臨川鎮不算太遠,以趙建國的腳程走上一小時也就到了。

今天帶著個孩子,趙建國走得慢了些。

趙雲清原本想自己走,可短手短腳實在是耽誤功夫,最後還是被趙建國抱起來。

趴在父親的肩頭,趙雲清好奇的打量著周圍。

趙建國見狀,索性一邊走,一邊跟他介紹:“咱們大隊往鎮上走就一條路,路上會經過三個大隊,這裡是下河大隊,再往前就是長灘,最靠近鎮上的叫大西大隊。”

他們這邊的格局都差不多,社員的住宅靠近大路,田地則靠近金水河和山峰。

一路走來,趙雲清發現越是靠近臨川鎮,大隊的房子就越好,顯然社員更加富裕。

“爸,他們田裡頭的稻子長得沒咱們大隊好。”趙雲清評價道。

趙建國哈哈一笑,先還以為孩子自賣自誇,等他用心去看,卻驚訝的發現確實如此。

“可能咱們大隊在上遊,灌溉更容易些。”

他之前也聽說今年旱,他們這邊的金水河沒斷流,大家夥的感觸也不深,但也聽過再往西邊因為灌溉的問題都打了好幾架了。

趙雲清陷入沉思,金水河水源豐富,跟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很快,趙雲清就顧不上這個了。

臨川鎮就在眼前。

相比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金水大隊,臨川鎮熱鬨許多,這會兒正是早晨上班的時候,街道上人來人往,還能看到挎著自行車的。

趙建國先帶著孩子去了趟供銷社,將布票換成了棉布,雖然不夠做大人衣裳,但這些布做小孩衣裳是足夠了。

“同誌,這布多少錢一尺?”

“有布票沒,先交布票,有多少賣多少,扯完去那邊付錢。”

“有有有,我帶著……”

趙雲清乖乖的跟在他身邊,兩隻眼睛一直不停的打量著這年頭的供銷社。

供銷社裡商品五花八門,吃的喝的用的一應俱全,高高的櫃台將營業員和顧客分開。

趙雲清還看到了手表、縫紉機、自行車,不過數量極少,櫃台上也清閒,畢竟沒票壓根買不到這些“緊俏物資。”

趙建國買完布一低頭,順著小孩的眼睛看過去:“要過去看看嗎?”

“不要。”趙雲清連忙搖頭,這年頭供銷社的營業員凶的很,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聽見好幾個營業員大聲嗬斥顧客的,他可不想爸跟著自己過去招人白眼。

趙建國笑著摸了摸孩子腦袋,卻拉著他走向賣糖的櫃台。

“爸,我不吃,我們走吧。”趙雲清連連搖頭。

趙建國卻說:“家裡頭白糖也沒了,昨晚你媽說了要買點。”

說完,到底是交了糖票,又另外稱了點散裝的橘子硬糖。

這是糖果裡最便宜的一種,但也比白糖貴。

紅彤彤的橘子硬糖撞在油紙袋裡,顯得分外的好看,趙建國直接塞進孩子手中:“拿著慢慢吃。”

趙雲清鼻子酸溜溜的:“謝謝爸。”

他往嘴巴裡塞了一顆,甜滋滋的滋味頓時彌漫了整個口腔,讓人心情不由自主的好起來。

趙雲清含著糖果,將剩下的緊緊拽在手中,兩人大手牽著小手,離開了供銷社。

“你姑他們就住在前麵那片的家屬區。”

趙雲清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家屬區都是五六層的筒子樓,但在這個年代算得上“豪華小區”。

兩人到了樓下,趙建國問了兩次人,才知道準確的樓層房號。

拉著孩子到了門口,趙建國伸手敲了敲門。

“誰呀?”

大門打開,露出一張年輕的女人麵孔,眉眼依稀跟趙建國還有幾分相似。

趙建國還沒說話,趙建英卻一把關上門,拉著他往樓梯口走了幾步:“哥,你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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