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他們怎麼想,反正我就是不去。”劉十一喊道。
“我說了,隻是裝裝樣子,要不你去撿稻穗。”
“我不去,去年就因為撿稻穗曬得那麼黑,養了一年都沒徹底白回來,這年頭連個防曬霜都沒有,我不去不去不去。”
劉五一苦口婆心勸說了半天,可劉十一油鹽不進,最後捂著耳朵索性不聽他的說教。
沒辦法,劉五一隻得說:“那這樣吧,我去地裡乾活,你就留在家裡打掃做飯,到時候爸媽回家就能吃上飯,肯定也就沒那麼生氣了。”
“我哪兒會做飯。”劉十一抿嘴。
“不會就去學,咱們還得在這地方生活十年,逃不開的。”
劉五一歎氣:“十一,你要認清楚現實,要麼下地,要麼做飯,你自己選一個。”
二選一,劉十一自然沒得選:“好,我在家做飯。”
劉五一又叮囑了一番,一直到劉十一不耐煩的推他離開,他才出門。
關上門,劉十一看著灶頭傻了眼,上輩子她連煤氣灶都不知道怎麼開,這輩子穿越後更是沒進過廚房,哪裡知道怎麼用土灶。
劉五一不放心又沒辦法,如果他也不去,可想而知劉家夫妻會多麼生氣。
“五一,你咋才來,遲到會被扣工分的。”趙國慶瞧見他,起身打了個招呼。
劉五一尷尬一笑:“早晨肚子疼耽誤了。”
“那你快乾吧,我爸說了,這次按照多勞多得算工分,現在多乾點還能追上去。”
趙國慶說完繼續割稻,他還想拿一個全工分震驚整個村。
“還是我快。”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趙媛媛起身一看,得意大笑。
趙國慶氣得跳腳:“肯定是你姐幫你,你怎麼可能比我還快。”
“呸,輸了還不認賬。”趙媛媛可不慣著他。
趙國慶又說:“剛才跟五一說話耽誤了一會兒功夫,這才輸了,咱們再比一次。”
“比就比,我能贏一次肯定能贏第二次。”
趙家兄妹倆鬥誌滿滿,埋頭苦乾。
劉五一卻有苦說不出,理智上知道他必須學會乾農活,隨著年齡增長,不管是劉家夫妻,還是大隊社員,都不會縱容他們兄妹不下地乾活。
可到了田裡頭,劉五一才知道乾農活的辛苦。
割水稻得一直彎著腰,一會兒功夫腰就酸疼的很,臉上身上脖子上都火辣辣的疼。
時間那麼的漫長,他以為自己乾了老半天,結果一抬頭,才割了一小塊地方,而趙國慶都開始第二輪了。
劉五一痛苦而堅持著。
覺得秋收難熬的不隻是劉五一,幾個知青都在心底叫苦。
他們來到金水大隊也幾個月了,從一開始完全不習慣乾農活,到現在乾得似模似樣。
孫誌和張萱萱還以為自己已經熟悉了農活,到了秋收才知道,平時那活跟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下地才一會兒,幾個人身上的衣裳都已經濕透了。
孫明就更加不適應了,他到大隊後一直在學校當老師,這還是頭一次下地。
“明子,累就歇一會兒,不差那幾個工分。”
見弟弟臉色曬得紅彤彤的,孫誌心疼的勸他。
孫誌卻隻是起身歇了口氣,很快又彎腰繼續乾:“哥,我能行的,你彆老擔心我。”
他因為身體不好,乾的是割水稻的活兒,在大隊裡頭這都是婦女的活。
要是再乾不動豈不是被人笑話。
孫誌還挑著擔子,忍不住說了句:“要是你能去曬穀場就好了,徐老師在那邊給孩子們記工分,多輕省。”
“彆這麼說,徐老師都多大年紀了,頭發都白了。”
孫明笑著安慰:“哥,其實下鄉後我身體反倒是比以前好了些,看來人還得乾活,越乾身體越好,我就當鍛煉身體了,難道你希望我也滿頭白發。”
“瞎說什麼呢。”孫誌笑罵了一句,看了眼弟弟長了腱子肉的手臂,沒再說話。
他也沒能多留,還得去挑擔子呢。
孫明目送他離開,又開始彎腰乾活。
張萱萱忍不住說了句:“你們兄弟倆感情真好。”
“我打小身體就不好,大概是因為爸媽總說讓他照顧我,所以從小到大他照顧我都照顧習慣了。”孫明笑著說了句。
張萱萱吐了口氣:“挺好的,我倒是想要這樣的哥哥。”
說完,她又笑了一聲:“沒有哥哥,要是有你這麼懂事的弟弟也不錯。”
孫明笑了笑沒多問,一起住了小半年,兄弟倆多少知道張萱萱家裡的情況,重組家庭再爹不疼娘不愛,小小年紀就被送下鄉了。
她一個姑娘家孤身一人,看著膽大,其實心中沒底,兄弟倆平時便照顧一些,張萱萱也知恩圖報,個人相處的很不錯。
趙雲清很快就撿滿了一竹簍的穀穗,滿滿當當的竹簍沉甸甸的,看得人心底歡喜。
“姐,我滿了。”
趙妙妙抬頭,驚訝道:“你咋撿到這麼快。”
“那你先送去曬穀場吧。”
趙雲清點頭,方才背簍越來越重,他就放在了地上,這會兒得重新背起來。
哪知道一用力,趙雲清臉頰漲的通紅,整個人都在往後倒。
趙妙妙看出來了,他弟背不動這竹簍,小姑娘趕緊跑過去托著:“這樣行了嗎?”
好歹是把竹簍重新背了上去。
趙雲清臉更紅了,這次不是曬得,是羞的。
他沒想到自己的力氣還背不動一個裝滿稻穗的竹簍:“可以了。”
“我跟你一道兒去。”趙妙妙偷笑道。
趙雲清悶頭往前走:“姐,你是不是在笑我?”
“怎麼會。”
趙妙妙立刻說:“我是在羨慕你,弟弟,你肯定是今天頭一個撿到一筐稻穗的。”
姐弟倆一個背著竹簍,一個托著下麵,一前一後往曬穀場走。
到了地方,趙雲清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大口喘氣。
他揉著自己發酸的肩膀,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肩膀被壓得酸疼酸疼的。
“咋沒人?”
趙妙妙一看,轉頭喊:“徐老師,我們撿到一竹簍了,快來給我們記分。”
徐老頭負責記分,但他也不是光給孩子們記分,還得負責曬穀,這會兒正在攤稻子呢。
聽見喊聲,徐老頭趕緊跑過來。
“這麼快就撿滿一竹簍了?”有婆子撐著脖子往那邊看。
趙老娘瞥了她一眼,拉著她一起過去:“去瞧瞧,免得待會兒有人說不公平。”
“哎,我不是那意思?”婆子連忙為自己分辨。
趙老娘笑道:“老姐妹,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就給孩子當個見證人。”
哼,打量她心底不知道,就因為老大當了個大隊長,他們家遇上點啥好事,總有眼紅的要說兩句。
尤其是開工才這麼點時間,孩子就撿著稻穗回來了,這可是要記工分的,趙老娘自然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說嘴。
“雲清,妙妙,你倆撿的?”
趙老娘走過去一看,果然是滿滿當當的一竹簍,看著分量不輕。
後頭的婆子聽見了,笑起來:“原來是兩個人的份兒。”
“不是,是弟弟一個人撿到的,他眼睛可厲害了。”趙妙妙解釋道。
趙老娘低頭一看,小孫子臉頰都曬得紅撲撲的,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粉嫩。
“呦,我孫子可真能乾。”
趙雲清被誇得臉更紅了。
徐老師已經稱重過:“夠一個工分了,還多了一點,我給你先記下,待會兒一起算。”
“謝謝徐老師。”趙雲清用力點頭,眼睛黑黝黝亮晶晶的,這可是他第一次憑自己賺到工分。
看著那大大的一,趙雲清肩不酸了,腿不疼了,覺得自己還能撿幾籮筐。
“走,我們再去。”
姐弟倆手拉著手,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地裡頭走。
趙老娘看了直搖頭:“這倆小屁孩,還真把掙工分當一回事兒了。”
旁邊的婆子笑起來:“知道往家裡掙工分還不好啊,要是像劉家那兩個似的,你才有得頭疼。”
“倒也是,但瞧他小小的一個,臉都曬紅了,還是有點心疼。”
再小一點的孩子,許多這會兒也隻知道瞎玩,好幾個一整天都不一定能撿到幾顆稻穗。
婆子又說:“我看你該知足了,雖說這孩子不是你家建國親生的,但性子是真的好,這麼點也不記事兒,養大了跟親生都沒兩樣。”
還說:“長得也好,跟畫報上的鯉魚童子似的。”
趙老娘選擇性隻聽見了後半句:“你也覺得長得好,哎,我第一眼瞧著就覺得那孩子像我,跟我年輕時候長得一模一樣,那眼睛那鼻子,就跟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婆子滿頭霧水,暗道咋就一模一樣了,這孩子也不是你家親生的啊。
趙老娘一邊乾活,一邊打開了話匣子:“當年我也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美人,結果倆兒子沒一個像我,幾個孫子孫女也不像,幸虧還有這小孫子……”
難道這孩子是趙家親生的,婆子恍恍惚惚的想。
田裡頭,趙雲清鬥誌滿滿,感覺自己還能再乾一百年,哪知道剛回去就遇到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