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和和樂樂,吃完飯,趙雲清還跟著趙建國去倉庫那頭溜達了一圈兒,確保門窗都關好了。
當天晚上,雷鳴閃電,暴雨如約而來。
“轟隆隆!”
趙建國是被雷聲驚醒的,他心底一直記掛著這事兒,連著幾天睡眠都清淺,雷聲一響,他就直接驚醒過來。
“打雷了!”
趙建國臉色微變,連忙套上謝往外走。
“建國?”王春花迷迷糊糊的醒來,聽見雷聲意識到什麼,趕緊跟著一起起床。
就在夫妻倆走到屋門口這麼點時間門,老天已經迫不及待的往下倒水,就像趙雲清形容的那般,天上像是破了個大洞,傾盆大雨直接倒下。
王春花走到門口,就瞧見趙建國目光沉凝的看著大雨。
她往院子裡一看,心底也嚇了一跳:“咋下的這麼大?”
趙建國擰了擰眉頭:“雨太大了,田裡頭的水稻怕會遭難,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不知為何,王春花一把拉住他:“不行,這麼大的雨太冒險了。”
“再說了,咱該做的都做了,水稻田也都放開了田坎,你現在去有啥用?”
趙建國皺著眉頭,顯然是不放心。
王春花又說:“你趕緊去看看孩子,咱兒子不會又嚇哭吧”
一聽這話,趙建國連忙往後院走,等走進屋子一看,他無奈一曬。
趙雲清睡得四仰八叉的,香的不得了,壓根沒被這雷聲吵醒。
伸手貼了貼小孩的臉頰,趙建國幫他蓋好被子才出去。
“算了,回屋睡覺吧。”
王春花驚訝的看著他,往常刮風下雨的,不出門看看她男人肯定是不安心。
“你不出去看了?”
趙建國笑道:“你說的也對,咱該做的都做了,這會兒出去也沒啥用,我一個人,總不能將稻子都扶起來。”
王春花鬆了口氣,心安下來:“你這麼想就對了,可彆仗著年輕老出去淋雨,等年紀大就知道厲害了。”
結果剛躺下,趙建國又說:“這麼大的雨,金水河恐怕真得發洪水,明天怕是有的忙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快睡吧,睡足了才有精神乾活。”
趙雲清一覺睡到大天亮,壓根沒被雷聲雨聲吵醒,等第二天爬起來才知道昨晚下了大暴雨。
這會兒雨勢已經變小,雖然還在下,但總算能看得清路,從傾盆大雨變成了普通大雨。
趙雲清連忙跑到前屋:“媽,我爸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他這個人總是這樣愛操心。”王春花解釋道。
“什麼?”
趙雲清頓時心急,雖然他爸是早晨出去的,可誰知道曆史會不會重演,想著就要往外衝。
“弟弟,外麵下雨呢。”趙媛媛一把抓住他。
趙雲清掙紮起來:“我得去看著咱爸。”
“金水河都漲起來了,你爸說肯定要發大水了,你去才是添亂。”王春花不讚同道。
趙雲清急得直跳腳:“不行,我不去看著不放心。”
“誰不放心?”說話的功夫,趙建國回家了,脫下鬥笠甩了甩,褲腿也都濕透了。
王春花笑道:“兒子說不放心你,完了,這孩子跟你學的一樣愛操心。”
趙建國哈哈一笑,摟著孩子親了一口:“不愧是我親兒子。”
見他平安歸來,趙雲清提著的那顆心終於落下。
“爸,外麵發大水了嗎?”
一提這事兒,趙建國臉色有些凝重:“是發大水了,村裡頭地勢低的地方全給淹了,有幾家的屋子也進了水,幸好倉庫地勢高,現在看沒事。”
王春花一聽也擔心:“那幾家沒事吧?”
“之前咱提醒過,他們都把糧食放在缸裡頭,隻要水退了就沒事。”
王春花憂心道:“這雨一直不停,啥時候大水才退?”
“雨勢已經在變小了,應該不用下太久。”趙建國解釋了一句。
他摸了摸兒子的頭發,心底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今天早晨一出門,趙建國就知道事情不太妙,昨晚的雨下的太大太急,以至於山洪爆發,金水河承受不了那麼多山洪,直接泛濫。
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發大水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忽然上漲的山洪。
白天他們能瞧見水麵,知道大水危險都避著走。
可要是昨晚上出去看,大半夜的看不清路,遇上這樣忽然上漲的山洪爆發,恐怕會凶多吉少。
如果沒有兒子的那番話,他們大隊絕對不會提前收割油菜籽,如果沒收割,以他的性格彆說半夜下暴雨,就算下刀子也會出門查看。
趙建國隱約猜到了一些,那天晚上孩子被嚇哭,並不是因為暴雨和洪水,而是因為他。
這般一想,趙建國心底擠滿了酸澀。
作為父親,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家之主,是保護家人的那一個,卻沒想到如今被小小的孩子救了。
“兒子,謝謝你。”趙建國摟住孩子親了親。
趙雲清抬頭一看,露出大大的笑容:“不用謝,我們可是親父子。”
趙建國一把將孩子架在脖子上,讓他騎大馬玩,歡笑聲頓時在屋子裡蔓延。
趙妙妙追著叫道:“爸,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好嘞。”等兒子玩夠了,趙建國又舉起女兒來。
王春花看得直搖頭,卻也沒有阻止,嘴角一直掛著笑容。
一場暴雨過後,金水大隊的田地多少受到了損害,不過趙建國轉了一圈回來,心中就有數了。
幸好他們今年種的都是油菜和早稻,油菜都收進了倉庫,安全的很,水稻又是耐澇的,隻要大水持續的時間門短,還能挽回。
大水還沒褪去,趙建國就開始召集社員們下地,他們得爭分奪秒的把臥倒的水稻扶起來,儘量減少損失。
小孩兒們卻都被關在家裡,小學那頭地勢低,現在教室裡頭都是水,壓根沒法上課。
幸好徐老頭前幾天就搬到了知青所暫住,不然他一個人在學校待著,趙建國可不放心。
“雲清,要不要出去玩?”
趙國慶從外頭進來,他兩條褲腿挽得高高的,光著腳丫子。
趙雲清在家也待得無聊,但看了看外麵的大水:“去哪兒?爸媽不讓我出門。”
“咱們去田裡頭抓魚摸螺絲,每次發完大水田裡頭都有魚。”
一聽這話,趙雲清也有些蠢蠢欲動。
趙國慶又說:“咱們不去河邊,就去田裡頭,田裡頭大水已經退了很多,現在頂多到我小腿。”
“去吧去吧,待在家裡有啥意思,咱們要是捉到大魚就能加餐了,你不想吃魚啊?”
他可惦記弟弟好久了,這幾天趙國慶沒少往田裡頭跑,收獲寥寥無幾,這才想到自家運氣極佳的小表弟。
趙娟娟在裡頭聽見了,走出來道:“不行,外麵太危險了。”
趙國慶連忙說:“我們又不是去河裡頭,再說了,那麼多大人都在田裡,怎麼會有危險。”
“那也不行,你彆想拐帶我弟弟。”
趙媛媛跳出來,又說:“除非你帶上我一起去。”
“媛媛!”趙娟娟被妹妹氣死。
趙媛媛笑嘻嘻的說:“哎呀姐,我們就去爸媽那邊,肯定不會有危險的。”
“要去你倆去,彆帶弟弟一起去。”趙娟娟說道。
哪知道趙國慶跟趙媛媛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把小孩兒拎起來就往外跑。
趙娟娟氣得直罵:“小心點,彆把弟弟摔著。”
“知道啦。”
趙娟娟無奈回頭,一看,趙妙妙也蠢蠢欲動,她趕緊把人提溜回去:“妙妙,姐給你泡麥乳精喝,這次隻給你,彆人都沒有。”
一聽能喝麥乳精,趙妙妙立刻放棄跟上去。
等到了外頭,趙雲清就知道堂哥的話不假,除了沿河一帶,其餘地方的大水已經退下去不少,許多孩子都在田裡頭撒歡。
不過大片農田還是被水淹沒,一眼望去就像是汪洋之中長出了水稻田。
大人們正在勞作,小孩們則在水溝裡,田埂上捉魚蝦螃蟹螺絲。
“弟,你直接把褲子脫了吧,免得待會兒弄濕了。”趙媛媛說。
趙雲清趕緊抓住褲頭:“我不,挽起褲腿就好了。”
不是他害臊,而是他壓根沒穿內褲,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那多麻煩,你是男孩怕什麼,還不如直接脫了省事兒。”趙媛媛不理解,她自己都想直接脫了,可惜自打她開會上學,她媽和大姐就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她在外麵脫衣服褲子。
每次她問為啥國慶可以她就不行,媽就隻會說她是女孩。
趙媛媛心底忍不住埋怨覺得當女孩太麻煩了。
在趙雲清的堅持下,好歹是保住了褲子,褲腿挽到了大腿根,不然以他的個子壓根沒法下水。
趙國慶叮囑道:“弟弟,你跟在我們身後走,就走田埂和大陸,彆下水溝,那地方太深了你會被淹的。”
趙雲清乖乖點頭,他當然不會用自己的小命冒險。
水冰冰涼的,趙雲清赤腳踩在田埂上,忍不住動了動腳指頭。
結果沒走幾步,趙雲清整個人都僵住,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小腿,扯著嗓門喊起來:“國姐,國慶哥,快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