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兒可有動靜?”廿廿仰頭問牆上的五魁。
五魁等了片刻,隨即麵露喜色,回頭稟道,“回主子,如妃娘娘宮、淳嬪娘娘宮、信嬪娘娘宮中,都有人也上牆來,舉火把為號!”
廿廿終於舒心而笑。
“……如妃和信嬪,終究一個是我鈕祜祿氏弘毅公家的格格,一個是蒙古格格,家中都有尚武軍功,倒是淳嬪,難為她了。”
淳嬪畢竟是漢姓人,家中便是旗人,終究從傳統上來說,比不上滿人女子和蒙古女子血脈中承襲而來的彪悍。
廿廿便叫人抱過九公主來,輕撫她柔軟麵頰,“你額涅啊,這自是懸心於你,她這會子還懷著你弟弟呢,卻也要率領宮人,登高而呼。好孩子,回頭一定要好好兒親額涅一個去。”
九公主軟軟地伸手,先摟住廿廿的頸子,“叭”地親了記響的。
廿廿歡喜不勝,眼圈兒已是紅了,將九公主緊緊抱住。
“……當年你七姐走的時候兒啊,額娘悲痛欲絕,這一輩子曾經遺憾,再不能誕育一個公主去。可是如今額娘得了你,心下便已經再無遺憾了。好孩子,謝謝你幫額娘了了此生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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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
宮中變亂乍起,一眾皇子皇孫,連同各自侍讀的哈哈珠子們,因多尚且還是少年,全無防備之下,也都慌亂了起來。
而師傅們,因本就多是文臣,更許多都上了年紀,就更是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這當中,幸好綿寧是年長的,又是事實上的皇長子,故此所有皇子皇孫和宗室子弟全都聚攏到了綿寧身邊,等著綿寧拿主意。
隻是綿寧仿佛也是被驚到,一時之間坐在原處,目光深沉,默然不語。
四喜奔到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樣一副情形。
情勢緊急,容不得四喜猶豫,他還是直接走到綿寧麵前,雙膝跪倒,“回二阿哥,儲秀宮有難!”
綿愷聽了,先騰地戰起,“諳達,跟我走!”
綿寧也倏然抬眸,一雙幽深難測的眼緊緊盯住四喜,“諳達仔細說,怎麼了?難道,他們竟然去攻儲秀宮?!”
四喜急吼吼道,“賊匪犯宮,奴才聽著動靜,仿佛是已經進了蒼震門,攻進內廷了!他們既入內廷,如何能不攻打儲秀宮去?便是奴才出來的時候,賊匪尚且未到儲秀宮外,可是這會子,卻又如何還敢說?”
綿寧驟然起身,一把抓起座旁的弓箭撒袋,竟直接從中抽出一把鳥槍來!
“二阿哥!”
一見二阿哥原本裝弓箭的撒袋裡竟然抽出鳥槍來,便在場所有人都驚了。
宮禁之地,彆說火槍,便是刀劍都不準私帶入內。唯有弓箭,因上書房的皇子皇孫們每日午後還要練習步射,故此可以攜帶入內——可是誰能想到,二阿哥的弓箭撒袋裡竟藏著鳥槍啊!
二阿哥的師傅,還有禧恩等幾位宗室子弟都上前摁住了二阿哥的手。
綿寧卻瞳仁見紅,冷冷盯著他們,“……撒開!”
就在此時,內右門方向的廝殺聲越發激烈了起來,外頭有太監跌跌撞撞奔進來報,“……賊匪已經攻入內右門,有四個賊匪爬上宮牆,想要跳入養心門去!”
綿寧幽黑的眸子裡登時噴出火來,猛然振臂,將一眾宗室子弟都給振了開,抬步便向外走。
他一徑往北邊去,禧恩慌亂之下,不顧一切衝上來扯住了綿寧手臂,沉聲道,“二阿哥是急了,辨不清了方向……我替二阿哥帶路,養心殿,在這邊。”
綿寧微微一怔,抬眸望住禧恩。
幸好綿愷和綿忻也都緊跟著到了。
綿忻急道,“二哥三哥,給我一把槍!”
綿寧倏地轉眸盯住綿愷,“……你的家夥事兒可還帶著?”
綿愷咬牙冷冷一笑,“槍沒帶著,也無妨。我自小兒就是玩兒彈弓的,便是憑我的彈弓,也能要那爬牆頭的賊匪的命!”
綿寧又看一眼綿忻,伸手入腰,抽出一把小腰刀來,“四兒,這個你拿著!”
綿寧再抬眸望住綿愷,“我先去養心殿,你帶著四兒先赴儲秀宮。你聽著,你必須要寸步不離,守在小額娘身邊,哪兒都不準動,聽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