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富坐下之後,悄悄的瞄了管羽兩眼。
然後就對上管羽好奇的目光,發現自己偷看被發現,路長富麵上有些掛不住,耳朵有些紅,慌亂的收回目光之後,心間也忍不住忐忑起來。
華山嬸子和薑素蘭這會兒已經從誇人,變成了八卦村裡的大事小情的:“聽說了嗎?文知青過兩天就回城了,這幾天知青點那邊,估計又要鬨情緒了,你說這能不能回的,倒是給個準信啊,這有些能回,有些不能回,這不是在攪和人心嘛,哎,天天這麼鬨,聽著都頭疼。”
華山嬸子說完還長歎了口氣。
薑素蘭一聽,忍不住跟著讚同出聲:“說的是什麼,那能不能回的,總得有個章程的吧?哎,這也不是咱們能管著的事情,凡事就聽上頭的唄。”
“知青點其實還好,咱們附近幾村,家裡跟知青結婚的,聽說這心思也浮動不安呢,也不知道,後麵會不會鬨出些彆的事情來。”
“應該不能吧?那都結了婚,有了孩子,那不要自家男人,或是婆娘的,總不能不要孩子吧?”
“那可說不定。”
……
兩個人八卦的同時,還不忘記關注一下管羽和路長富。
看著兩個人從拘謹,慢慢的變得放鬆,華山嬸子放心一笑,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薑素蘭。
薑素蘭這個時候反應很快,馬上拔高了一點聲音:“小羽啊,你帶著長富去後院看看今天的黃瓜結了多少,摘些回來,中午咱們吃拌黃瓜。”
這就是把年輕人支開,讓他們自己相處看看的意思。
反正就在屋後,家裡還坐著人,前後門都開著,有什麼事情,一眼就能看到。
所以,也不怕彆人說什麼。
聽薑素蘭這樣說,管羽馬上點頭:“哎,我知道了媽。”
應完之後,轉過頭去看路長富:“長富哥,咱們去看看吧,我家今年這黃瓜結的可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留的種子好。”
這一聲長富哥把路長富叫得一愣,他從前跟管羽並沒有多少接觸。
之所以對管羽印象好,還是因為奶奶過世時候的事情。
不過他猜,管羽大概已經不記得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如今一聽小姑娘清靈靈的聲音,路長富還有些不好意思,抿著唇,迅速站起來,跟在管羽身後,反應了一會兒,才沉沉的應了一聲:“嗯。”
在管羽的印象中,路長富不是一個多話的人。
他這個人,習慣性的沉默,總是處於人群邊緣的位置。
如果不是上輩子最後那一頓飯,兩個人其實也沒有什麼交集。
兩個人一前一後去了後院的菜園子裡。
後院種了豆角,茄子,黃瓜之類的家常菜。
如今已經接近六月底了,豆角黃瓜已經快要過季了。
因為後勁不足,所以最近的豆角和黃瓜,品相不算是太好看。
管羽帶路長富去了黃瓜那一排,打眼看去,都是歪歪扭扭的新黃瓜,沒幾個品相好看的。
她也沒急著摘,這原本就是個借口。
所以,走過去站定之後,管羽直接轉過頭,特彆直白的問道:“長富哥,對於咱倆處對象這事兒,你怎麼想的?是想還是不想?要不,咱們說個準話吧?”
路長富原本還在想著,黃瓜葉子上麵尖刺多,劃胳膊很疼,他皮糙肉厚抗造,所以一會兒管羽如果要摘黃瓜,他就主動下去。
結果,他都做好準備了,卻突然聽到管羽這樣問他。
而且,還是如此直白的問活。
如今的人,多數還是習慣性含蓄。
像是管羽這樣,直來直去的,很少碰到。
特彆是關於相看啊,感情的事情,如此直白的問出來……
路長富聽完,耳朵就紅了。
他不好意思的握緊了手,想說什麼,但是醞釀了半天,一個字都沒憋出來。
管羽問完之後,就站在那裡看。
她想,如果路長富願意,那他們就試試看。
反正,如今結婚就是這樣,相看一下,覺得合適,那就結婚,過一輩子。
夢裡的她沒過好,可能她本身也有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還在宋誌海這個人渣那裡。
現實裡,她想試著換個好人,看看能不能把這輩子過好。
當然,如果路長富不願意,她也不強求。
對方於她有恩,所以她才會直白的問出來,就是為了尊重彼此的心意還有心情。
見路長富抿著唇不說話,似是不知道該怎麼樣說,管羽猜測,對方大概是不願意吧?
如此,她也不想難為對方,自己把話說直白點,也省得路長富不知道怎麼樣拒絕。
想到這些,管羽點點頭:“長富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不用擔心,一會兒我跟我媽說,就說我覺得不合適,你也彆覺得為難。”
不合適?
怎麼就不合適了?
管羽不願意嗎?
不對,管羽的意思是自己不願意?
不,不是這樣的!
路長富憋了大半天,臉都憋紅了,眼看著管羽要走了,忙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臂:“不是,沒有。”
一共憋出來四個字,然後又沒有了。
這下子把管羽都弄茫然了。
這是什麼意思?
她被拉住了,站在那裡,側過身,先是一陣陣的茫然,反應了一會兒,才不確定的問道:“長富哥的意思是,你願意?”
路長富聽完,忙點點頭,臉被臊得通紅,卻還是努力了半天,憋出一句:“管羽同誌,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