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陸應淮已經完全能理解外甥精神體的某些行為。
就比如現在。
樊與新看著被推到自己麵前的大盆:“?”
是讓他吃嗎?
可……如果意識沒有醒來的話,吃就吃了,可問題是他現在已經醒了,這麼低頭進去舔盆吃生肉,是不是有點……太粗狂,太不合禮數了?
而且精神體其實也並沒有那麼需要進食。
這頓肉不吃也不是不可以。
樊與新這樣想,用腦袋頂了一下飯盆,將肉推到小老虎懷裡。
小老虎抬爪搭在飯盆邊緣,茫然了一下,然後又給猞猁推了回去。
一大一小兩隻貓貓就這麼推來推去,把飯盆玩成了毛線球。
剛開始夏柚還用光腦偷偷將這一幕錄了下來,但玩食物絕對是一件不能提倡的行為。
不熟悉的大貓不方便教育,夏柚順手給了小老虎後腦勺不輕不重地一下:“不可以玩食物。”
小老虎委屈,因為夏柚隻打它不打猞猁的舉動,啊啊啊地朝著夏柚一通嚷嚷,期間還用爪子勾著夏柚的褲腿來回扯。
跟在夏柚身後的黑豹也走上前,低吼了一聲,用不讚同的眼神看向夏柚。
夏柚看了看猞猁,這一巴掌是著實打不下去。
有一種特彆怪的感覺。
夏柚一邊努
力安撫小老虎,一邊蹲下身,對猞猁柔聲道:“餓肚子的話對傷口恢複很不好的,你現在沒法捕獵,先吃我們的食物可以嗎?”
小老虎聽見夏柚和猞猁說話,更加不依不饒,甚至已經發展到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
眼看著家庭矛盾一觸即發,對上治愈師關切又真誠的眼神,猞猁默默伸出爪將分了肉的飯盆撈回來。
盯著裡麵血淋淋的肉塊,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猞猁抬頭看了眼陸應淮,眼神從原本理智的溫和陡然間轉變成獸類的直白。
隨即毫無心理負擔地埋頭進飯盆裡乾飯。
陸應淮:“。”
好歹也是貴族公子,樊與新是怎麼做到毫無人類包袱的?
可猞猁能怎麼辦呢?
雖然清醒的時間短暫,但樊與新還是看出了元帥閣下和這位治愈師的關係不一般。
那隻黑豹從前就經常出現在元帥府,恐怕就是元帥一直沒有出現在人前的精神體了。
他要是敢讓治愈師喂,前腳剛張口,下一秒元帥的精神體就能張嘴咬過來。
貓在屋簷下,惹不起家養的又沒治愈師疼,隻能自己吃。
但貴族出身的繼承人的確低不下這個頭,還不如讓自己剛清醒有些疲憊的意識淺淺休息一下,依靠本能行事。
順便……嗯,觀察一下這位治愈師和元帥閣下的真正關係。
這很重要。
小老虎看著猞猁開始大口吃肉,頓時急了,直起身子站立起來,兩隻前爪搭在猞猁的飯盆旁邊啊啊啊地叫。
夏柚嘴角微抽。
陸應淮抬手扶額。
埋頭吃肉的猞猁停下動作,抬頭看了眼小老虎,猶豫了一下,然後用嘴叼了一塊肉遞給小老虎。
小老虎心滿意足地接受了猞猁的報酬,趴在旁邊用爪爪按著肉塊開始享用。
虎崽聰明得很,它剛才會那麼主動把飯盆頂過來,就是看出夏柚將獵物分成了幾l份不允許打架。
小老虎其實吃飽了,但就是想啃著磨牙,試圖用這樣“幫了忙”的舉動從猞猁的飯盆裡分食物。
夏柚看著動作雖然講究,但對生肉完全沒有不適應的猞猁,終於還是將心裡的那絲疑慮放下了。
如果猞猁真的是人,或者說,曾經是人的話……怎麼都不可能做到吃生肉吃得這麼自然又本能吧?
還有這種吃飽肚子之後,趴下來一點點替自己舔毛清理的動作,夏柚怎麼都不能想象這會是人類靈魂能做出來的舉動。
吃過飯,夏柚替三隻貓貓洗刷乾淨飯盆,再度踏上了旅程。
不得不說的是,在夏柚為猞猁用精神力治療過之後,猞猁肉眼可見地對夏柚親近了很多,但還是不允許夏柚靠得太近。
夏柚最多隻能摸幾l秒猞猁腦袋,握一下爪子,至於夏柚眼饞了很久的尾巴,根本是碰都不能碰一下。
走到半路,光腦提示風向變化,發出了橙色暴雨預警。
高
山森林中的氣候變化陰晴不定,但不論怎樣,冒雨趕路都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隊伍剛好路過山腳下,陸應淮將車子收進空間紐,夏柚抓著黑豹的尾巴,懷裡抱著小老虎,身後跟著大猞猁,走到不容易積水或被水流衝擊的高處,才支起了帳篷。
帳篷剛剛支好,夏柚剛把桌椅從空間紐裡拿出來放下,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來,落進地麵,很快就暈開一片深色的濕意。
好在腿上有傷的猞猁一直跟在夏柚的身邊,被包紮的傷口好歹是沒有沾染到雨水。
夏柚朝著外麵大喊:“殿下,雨下大了,快進來!”
幾l分鐘後,一身寒氣的陸應淮從外麵彎腰鑽進帳篷,身後跟著小老虎和斷後的黑豹。
陸應淮抬手將額前濕潤的碎發捋到腦後,平日裡因為含笑而顯得平易近人的眉眼,陡然間鋒銳冷峻了不少。
夏柚原本還在偷看陸應淮,當他眼角的餘光掃到帳篷門口蓄勢待發的一豹一虎時,眼皮猛然一跳。
“等等——彆甩!!”
說話間,夏柚從空間紐裡翻出兩條大毛巾,直接將虎崽和黑豹裹了個嚴嚴實實。
小老虎依舊遵循本能甩了一通身上的水漬,但因為裹著毛巾的緣故,水滴並沒有甩得到處都是。
甩水未遂的黑豹低吼了一聲,尾巴尖勾起左右擺動著。
擅長遊泳和水中捕獵的美洲豹皮毛本就防水,夏柚用柔軟的大毛巾包著黑豹細細擦了一遍,甚至連耳朵內側和四隻豹爪都沒放過。
但即使被夏柚擦乾身體,黑豹在夏柚收起毛巾之後,還是走到一邊狠狠甩了幾l下才舒服。
夏柚將小老虎和黑豹用過的毛巾暫且放到一邊,等下準備放進清洗機,就注意到旁邊站著的元帥閣下正定定看著他。
“呃……殿下?”夏柚眨了眨眼,對上那雙深紫色的眼眸,不知怎的,就從空間紐裡翻出一條沒用過的毛巾,朝陸應淮遞過去,“那個,您需要嗎?”
元帥閣下雖然沒有自己精神體那麼溫柔周全的待遇,但好歹從小先生手裡拿到了毛巾。
作為交換,陸應淮將剛才出去找到的一兜野果放在盤子裡遞給夏柚。
於是夏柚又開始在空間紐裡翻果蔬清洗盒。
臨出發前周叔給夏柚的空間紐裡著實是塞了不少東西。
外麵下著大雨,略帶腥味的泥土氣息彌散開來,溫度驟然下降了許多。
大雨下到夜色擦黑的時候開始轉小,淅淅瀝瀝的雨聲不再像剛才那樣帶著自然的威懾與轟鳴,顯得溫柔了許多。
夏柚從帳篷門簾的縫隙伸手出去試探了一下,然後將門簾卷起來係在了上方。
籠罩在細雨中的森林像是蒙上了一層細沙,一切都變得有些詩意的悠遠與朦朧。
大抵是方才漲了水,遠遠的,夏柚都能聽見小溪流淌的聲音。
因為下雨的緣故,陸應淮在帳篷裡鋪了一層厚實的防潮毯,此時兩人肩並肩坐著,中間放著一
盤洗好的野果和一壺喝了一半的花茶。
?本作者鶴梓提醒您最全的《和戰損黑豹元帥先婚後愛》儘在[],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不遠處,小老虎趴在自己的兔毛包包上,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踩揉,時不時發出一兩句叫聲。
猞猁的腿剛換了藥,靜靜趴在帳篷口,看向帳篷外一望無際的森林。
黑豹則趴在夏柚的身邊,龐大而健碩的身體幾l乎將夏柚圈在了中間,腦袋搭在前爪上,閉著眼睛,黑亮的豹尾時不時擺動幾l下。
夏柚的手習慣性地摸上黑豹的身體,從腦袋順著後頸一路摸到尾巴,豹子油光水滑的皮毛牢牢吸住夏柚的手心,根本沒辦法挪開。
頂著這樣的騷擾,著實很難看得下去旁的東西,陸應淮認命般地輕歎了口氣,合上書放到一邊。
黑豹睜開眼睛,原地舒展了一下筋骨,從夏柚身邊緩緩走開,走到小老虎身邊抬爪將小老虎掀了個四肢朝天。
小老虎迅速進入狀態,開始張開前爪模擬捕獵的姿勢,眼睛死死盯著豹爪。
猞猁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看向小老虎。
看了十幾l秒,猞猁居然也慢慢悠悠走過去,一屁|股坐在黑豹的對麵。
就這樣,外麵下著雨,帳篷裡,一隻大貓和一隻更大的貓就這麼齊刷刷低頭給一隻小老虎補課。
夏柚看熱鬨看得正起勁,剛準備用光腦錄點小視頻紀念一下,就聽見陸應淮輕咳了一聲。
夏柚一個激靈猛地轉頭,脫口而出:“我也要上課?”
在元帥府的時候,除卻每天必須的體能訓練,陸應淮的課夏柚一周也隻有兩次而已,畢竟陸應淮平常也挺忙。
夏柚是真沒想到,帶著大家長進入森林的代價會是這麼血淚,原本一周兩次最多三次的文化課,居然成了每天開小灶的快速進階班。
夏柚偷看了陸應淮一眼,見對方臉上含著笑,覺得上課這事兒可能也不是那麼板上釘釘,索性學著小老虎的姿態,徑直往後一倒,躺在地攤上鹹魚擺爛。
“殿下,”夏柚側過臉眼巴巴地看向陸應淮,“我腦袋暈暈沉沉的。”
“一定是白天的時候精神力用多了,這個時候腦袋裡進不去知識,不適合上課的。”
說著,為了證明真實性,夏柚的精神力小觸手應聲而出,蔫蔫巴巴地掛在盤子裡的野果上,比主人的姿態還像條翻不了麵的鹹魚。
陸應淮忍住笑意,故意停頓著思考了一會兒,從空間紐裡拿出了什麼東西啟掉瓶塞。
“這樣……小柚不舒服的話就沒辦法了。”陸應淮悠悠開口,“可惜了,看來這瓶酒隻能我一個人享用了。”
循著那股霸道的酒香氣,夏柚一個鹹魚翻身、鯉魚打挺,直勾勾盯著陸應淮手裡的紅酒瓶,眼睛睜得圓圓的,看上去和虎崽竟然有幾l分相似。
陸應淮挑眉。
夏柚張嘴又閉上,抬手摸了摸鼻梁,小小聲道:“殿下……”
陸應淮翹了翹唇角。
夏柚抬手輕撓了下臉頰,臉上寫著些許的小尷尬,訥訥道:“嗯,那個……其實,就……也沒有那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