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伊冬靈現在的能力,已經可以試著獨自禦劍,他禦劍在附近跟著便好。不過……伊冬靈並沒有提出異議,他似乎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能繼續與心上人同乘,他可求之不得。
待黎夜站穩,伊冬靈循著先前的記憶,將靈力注入靈劍,緩緩升空。
然而,還不等伊冬靈完全飛起來,黎夜便一凝神,麵色微沉,“有人來了。”
——最討厭這種時刻被打擾。
伊冬靈聞言立馬落回地麵,免得被外人瞧見他搖搖晃晃禦劍的樣子。
黎夜暫且壓下心中火氣,手一揮,撤下了他在南苑周圍布下的結界。
來人是伊高陽、伊向白等人,還有一個非常陌生的年輕麵孔。雖是男子,卻化著極為妖嬈的妝容,眼尾的妝粉鮮紅,直入顳穴。
狹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伊冬靈,是一種看獵物的眼神,還有些微妙不爽夾雜其中。
伊向白,也就是伊元景的父親,他見伊冬靈果真身處南苑,冷嗬一聲:“元景同我說伊大小姐常常跑來南苑,我還不信,倒是沒成想,伊大小姐竟如此缺男人。”
他身邊那位妖嬈男子亦是譏諷一笑,“畢竟是極陰之體,可以理解。”
還不等伊冬靈回懟,便有兩道厲芒從身邊呼嘯而過,伴隨著兩聲極為痛苦的慘叫,伊向白和那妖嬈男子痛苦地捂住嘴,鮮血汩汩往外流,牙齒不知斷了幾根。
兩顆染血的石子在他們腳下骨碌碌滾過,顯然這就是元凶。
兩名境界不低的修士被尋常石子所傷,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護體真氣絲毫沒有派上用場。
伊高陽瞧見,牙關一酸,不由慶幸自己嘴巴慢,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不會講話可以閉嘴。”黎夜的目光凜冽如刀,從他們二人身上冷冷剮過。
伊向白與那妖嬈男子捏碎了一顆又一顆療傷丹藥,卻怎麼也止不住傷勢,就像有什麼東西抑製了藥力的擴散。
“噥噥噥!”那妖嬈男子指著黎夜,憤恨出聲,說出的話卻因嘴巴腫變了音,他頓時羞憤更甚,掌間猛地拍出數枚黝黑的釘子,化為道道黑芒,朝著黎夜疾射而去。
法寶——幽冥釘。
妖嬈男子周身氣蘊變為暗色,金丹期的氣息彌漫而去,出手便是殺招。伊向白同樣出手,術法淩厲,攻擊目標卻似乎有意偏向伊冬靈。
伊冬靈暗道一聲糟,竭儘全力想躲,腰背卻被黎夜托了下,“彆怕。”
電光火石間,黎夜抬起手中竹笛,身形快如電,輕描淡寫地擋住那一枚枚冷冽黑釘,幽冥釘頃刻間倒飛而去,與伊高陽的劍氣撞在一起,掀起一陣恐怖氣浪。
“怎麼可能……”那妖嬈男子瞳孔一縮,完全不敢相信凶殘血腥的幽冥釘到了這家夥麵前,就好像是個玩具一般。
伊冬靈同樣有些懵,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黎夜手中的竹笛,隻覺得熟悉又陌生。這笛子明明出自他之手,這離譜的威力是要怎樣?
細打量,隱有灰白之氣覆於其上。伊冬靈突然覺得這醜東西還挺帥。
黎夜轉動著手中的竹笛,時不時拍向掌心,“來,和我講講,極陰之體是什麼?”
極陰之體,是絕佳的爐鼎之質。但伊冬靈並非此類,先天靈體,又豈是尋常體質能比擬的?
那妖嬈男子瞪視著他,心知不是對手,倒是不再出手,隻怒道:“九上腳不肥放果六的!!”
伊冬靈噗嗤笑出了聲。
這樣的局麵他應該緊張的,但對方那瞬間腫成饅頭的腮幫和奇怪腔調實在有些喜感。
伊高陽這時才反應過來似的,連忙勸道:“黎少爺、徐少爺,誤會、誤會……莫傷了和氣。”
接著他又簡單介紹了來人身份,言明來意。那妖嬈男子是極上教教主之子——徐天木,今日前來,是為了求娶伊家大小姐。
正逢伊家太上長老出關,徐天木等待不及,先要來尋伊冬靈。兜兜轉轉,尋到了南苑。
“極上教可真有出息。”黎夜諷刺地揚起唇角,眼底卻是冰冷一片,“我還沒死呢。”
還特意拿極陰之體當個假名頭,其心可誅。
手腕中的竹笛倏地停滯一瞬,凜冽殺意於頃刻間凝為實質。但在出手的前一刹那,肘間環上了一雙手,溫溫軟軟的觸感。
“我已有婚約在身,徐少爺還是請回吧。”伊冬靈輕挽著黎夜的臂膀,氣質清清冷冷,望向徐天木的目光淡而遠。
剛剛黎夜的殺意強烈到連他這麼遲鈍的人都感受到了。他毫不懷疑,若不乾預,黎夜真的會力排萬難擊殺對方。
但對方既為極上教主之子,極上教作為大陸勢力最強的六大派之一,高手無數。就算黎夜如今打得過金丹期、甚至越級迎戰元嬰期,可若是碰上化神期、乃至合體期,總是難辦的。
徐天木憤憤然,捂著嘴巴咕咕噥噥地罵,鮮血仍未止住,時不時地透過指縫漏出。
話說不清楚,伊冬靈也能聽出大概。無非就是說黎家滅亡,伊家危險環伺,伊家高層不可能允許伊冬靈和黎夜婚約存續,與他徐天木聯姻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聯個屁的姻,他馬上就能撤了好吧。
伊冬靈聽得無語,隻勉強揚起一抹尬笑,“高陽長老,貴客意外受傷,遲遲未愈,當務之急,是不是應該先帶他去療傷?”
“大小姐說的是。”再三見識黎夜的手段,伊高陽也知道繼續留下有些不妙,立馬順著伊冬靈的話下台階,“打擾兩位,告辭。”
說罷,他一邊揮手命屬下將人帶走,一邊俯身在徐天木和伊向白耳邊說了些勸慰之語,好不容易才將人帶走。
而那徐天木仍時不時地回眸,狹長的眼睛滿是陰毒之色,不知在盤算什麼壞主意。
“總覺得他不會善罷甘休。”目送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視線,伊冬靈說道。
“嗯,顯而易見,告狀去了。”黎夜說。那個家夥什麼德行,真是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
“不過……剛剛為什麼不準我動手?”黎夜的視線劃過臂腕間的細嫩雙手,嘴角微微翹起,貼近了些問:“擔心我?”
嗓音低而蘇,有刻意為之的嫌疑。
伊冬靈條件反射地收回手,耳根微微泛紅,卻並不願意直白承認,“隻是擔心你把人打死,我們走不掉了而已。”
“就這樣?”
“就這樣。”
伊冬靈的話音太肯定,若不是視線飄忽,黎夜都快要信了。但眼下,他卻是忍不住笑,“實在不行,我將那靈契毀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