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與他一樣,也是來自現世的任務者?會不會與他一樣,同是《滅仙》的讀者,也有一個與他相似的係統?
亦或者,黎夜會不會就是作者本人?!
伊冬靈腦洞大開,不由地回身望向黎夜,眼巴巴地瞧著對方,覺得自己的懷疑有些道理。
“仙麼……還算了解。”對上伊冬靈好奇的目光,黎夜並未刻意隱瞞,“那些家夥……一群自以為是的自大狂罷了,沒什麼特彆。”
伊冬靈聽著,卻更覺得黎夜知之甚多,先前的猜測更是瘋狂在腦中喧囂。他存了些試探的心,故作隨意地開口:“那……你知道手機不?”
他莫名有些緊張,卻又不敢問得太過直白。這個問題突兀,但伊冬靈想著,若黎夜真的與他來自同一個地方,就一定知道他在說什麼。
“首擊?什麼意思?”黎夜顯然並不理解。
伊冬靈心中默歎一聲,收起了不切實際的念想,強行挽尊道:“是首級、首級,我的意思是,所謂的仙人是什麼樣子,有沒有三頭六臂?尖尖的角毛茸茸的尾巴?或是華麗耀眼的翅膀?”
“仙人仙人,終究也隻是一群人,而非妖獸。”黎夜不由失笑,似是想到了什麼,語氣帶著幾分譏諷,“披著人的皮囊,卻比野獸還不如。”
伊冬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所穿越的這本書名為《滅仙》,也就意味著,在這個世界,所謂的仙,即為反派。
“會不會打擊你的積極性?”黎夜見伊冬靈有些發懵,抬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寬慰道:“成仙與求道,本就是兩碼事,修真者所追尋的,應是大道至極,而非仙凡之彆。”
“大道至極……”伊冬靈似懂非懂,不由地跟著重複了一遍。
有了原身的記憶,他對這個世界的修煉體係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到了修煉後期,每一個境界之間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尤其是從元嬰到化神,若想邁入化神期,必須心中有道。
但他對此卻毫無頭緒。
既提起這個話題,伊冬靈乾脆多問幾句,“大道至極,可是何為道?又要如何入道呢?”
“大道三千,萬事萬物皆可入道,有人以劍入道,有人以幻入道,有人以花草入道,甚至有人以騙入道……人活著,總歸有一些執著。”
黎夜垂眸望著對方,溫聲道:“沒有太多的限製,一切隨心即可。”
伊冬靈點點頭,似懂非懂。
黎夜見對方思考得認真,不由調笑道:“以前我也想過走逍遙王道,如今才覺得,有情之道,才是上上之選。”
“……”伊冬靈覺得有些肉麻,哪裡還聽不出對方話中意,但卻不想就這麼被他帶偏,“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偷換概念?這也可以成為道嗎?”
黎夜微微挑眉,反問道:“有何不可?”
雖是調笑之語,卻也是真心。世間不乏以情入道者,或有情,或無情,二者本是共生。
伊冬靈頓時噎住,一時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心中卻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若真的可以這麼隨心所欲,那種以采花為畢生追求的花心鬼,也可以為道?”伊冬靈舉了個比較極端的例子。
“旁門左道亦是道,隻要夠堅定,皆可入道。”黎夜耐心地解釋著,見伊冬靈麵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不由笑道:“不過這類修士,往往死得早。”
伊冬靈“哦”了聲,心中若有所悟。
黎夜見他陷入沉思,不由笑道:“其實你我這種天生靈體,並不需要煩惱此事。”
“嗯?怎麼說?”伊冬靈不解。
“體質覺醒之後,我們本身就擁有了一定的規則之力,這便是道的雛形。”
耐心解釋的同時,靈劍不知何時停了,短暫駐留於山脈外圍,“一路修行下來,修至臻時,大道自成。”
黎夜眸光微沉,緩緩道:“尋常修士總要經曆尋道、問道的過程,而我們的道,似乎天生就是注定好的。”
“注定好的?”伊冬靈似有所悟,照這麼說,他既是所謂的冰雪靈體,之後需要感悟的道便顯而易見了,他抬手虛虛一撚,一片六角形雪花誕生於指尖,很快隨風散去,“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哈哈哈,說的也是。”黎夜不由大笑。
上天賦予了他獨特的血脈與體質,往後,他注定隻能走太虛之道。沒有選擇的餘地,但也正是因此,他才更有底氣,能護住想護之人。
——確實沒什麼不好。
伊冬靈哼了聲,不滿地嘀咕一句,“所以先前說的什麼有情道,根本就是騙人的。”
“怎麼能算騙人?”黎夜反問,認真道:“縱是無法擁有情之道則,但我所言,皆我所想。”
低沉的嗓音蘊著笑意,竟開始暢想起未來,“待阿靈同我結為道侶,天地間任爾縱橫。阿靈如今的念想——救想救,除想除,隨心所欲,逍遙世間,也都不在話下。”
伊冬靈被他說得臉熱,又因自己真的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光景而羞恥,他頓了頓,從儲物手鐲中掏出婚約解除的鱗片,在黎夜麵前晃了晃,“還道侶呢,看看這是什麼?”
也不知是在提醒對方,還是在提醒自己。
黎夜眸光微沉,抬手握住伊冬靈的手,做了一件他想做很久的事情。
飄渺的灰白之氣順勢而上,將那璀璨鱗片包裹其中,片刻後,化作一抔塵土,隨風蕩去。
連同著本就微弱的契約之力,一並毀去。
伊冬靈呆住。
黎夜的目光卻是牢牢鎖定他,執起對方白玉般的手,緩緩送至嘴邊,在手背輕輕落下一吻。動作很輕,眼神與話語中的情緒卻濃烈得燙人,“我想反悔、想耍賴,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