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敷完傷口後,宋枝回到自己房間,關門上鎖。她踢掉拖鞋撲到床上,呈大字趴著一動也不動。
一會兒後,宋枝翻個身坐起來。
看向書桌。
準確來說,是在看書桌上的小金豬。
小金豬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小,很大一個,十歲生日時陸蓉買給她的,是那種隻能存不能取的存錢罐,要取的話就隻能砸碎。
也不知道三年總的存了多少。
宋枝跳下床到書桌前坐下,伸手把金豬拿到身前,憐惜地拍拍金色的豬腦袋:“是時候宰你了。”
畢竟要用你肚子裡的錢,讓哥哥免於誤入歧途。這麼想豬豬倒也算死得其所。
.....偉大的豬豬!
宋枝一邊在心裡念叨著偉大的豬,一邊雙手環抱住存錢罐,往地上一砸。
——哐當。
金色瓷片碎得一地都是,裡麵的各色人民幣相繼滾出。
存錢罐裡的錢麵額很齊全。
一百塊的,五十塊的,二十塊的,十塊的等等都有,甚至還有很多硬幣,五角和一角的都有很多,滾得滿臥室都是。
宋枝蹲下去,開始撿錢。
錢裡混著碎片渣滓,她怕被劃傷,所以撿得又慢又仔細。
先撿紙幣,再撿硬幣。
一張一張、一枚又一枚。
不間斷的撿著。
直到蹲得雙腿發麻,宋枝才把全部的錢撿起來。
在撿的過程中,她仔細數過。
總金額:3672.66
好!多!錢!
還沒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錢!!
想著這些錢全部能拿給聞時禮,宋枝忍不住翹著唇角,笑得愉悅,忍不住開始哼歌。
歌聲被敲門聲打斷,外麵傳來陸蓉的聲音:“枝枝,出來吃飯。”
“好呀。”
宋枝拉開書桌抽屜,把齊好的一疊錢放進去。她要等他明確拒絕富婆過後,再鄭重地把這一筆巨款給他。
到客廳後,宋枝發現聞時禮還在次臥裡沒出來,於是主動跑去廚房問陸蓉:“媽媽,你叫那個哥哥了嗎?”
陸蓉:“沒呢,你去叫。”
宋枝到次臥門口,敲了敲門:“哥哥。”
裡麵沒有聲音。
幾秒後,聞時禮略低的聲線傳來:“怎麼?”
宋枝:“出來吃晚飯了。”
安靜兩秒。
聞時禮溫和地回答她:“哥哥不吃,你快去吃吧。”
不吃?為什麼不吃。
宋枝手握上門把:“哥哥,我能進來嗎。”
聞時禮:“嗯。”
宋枝推門進去。
次臥裡沒有開燈,視覺一片昏暗,聞時禮站在窗邊抽煙,背對著門口的她,身量頎長。
周遭白霧繚繞,平添虛幻。
宋枝走過去,在他並肩的位置停下,偏過臉仰頭看聞時禮。她注意到他的目光與窗外雨線融為一體,眼底有著今日在墓園看雲時相同的陰冷。
那是一種她還讀不懂的眼神。
“哥哥。”宋枝出聲打破沉默,聲音是小姑娘獨有的清軟,“你心情不好嗎,為什麼不吃飯。”
聞時禮轉臉回看她:“沒有,哥哥沒有吃晚飯的習慣而已。”
還是第一次聽有這種習慣。
宋枝不是很理解:“不會餓嗎?”
聞時禮:“習慣就好。”
一時無言。
宋枝盯著男人漆黑的眸子看。她想到那則滾油事件的報道,上麵說聞時禮的生母長期虐待他,其中一項就是不給食物。
原來是這樣養成的習慣嗎。
“愣著做什麼?”聞時禮說,“還不去吃飯。”
宋枝正準備開口說話,卻不慎吸到一口二手煙,嗓子被刺得立馬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
見狀,聞時禮抬手打開窗推開,讓新鮮空氣透進來。他在房間裡看一圈,沒發現有煙灰缸,隻好從抽出一張衛生紙來,就著紙捏滅在掌心裡。
煙頭被紙包著丟進垃圾桶裡後,他回到宋枝身邊,拍了拍她的背。
宋枝終於止住咳嗽,小臉咳得有些發紅,眼睛也是紅紅的。
沒等她說話,聞時禮用手指勾了勾她的臉:“對不起阿,哥哥下次不在你麵前抽煙。”
宋枝想說沒關係的,可感覺到臉上傳來他微涼的指溫時,隻能憋出一個嗯字。
他怎麼又摸自己啊!!!
還...還很自然!!
......算了。
就當老男人揩油吧。
但是!心跳為什麼在加速!
跳這麼快做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嗚嗚嗚。
宋枝萬分不自在地躲開他的手,憋著一口氣說:“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就出來一起吃飯。”
聞時禮不理解這兩者間有什麼關係,隻笑著說:“哥哥真的不餓。”
“不行!”
宋枝拉住他的手晃,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必須吃。”
聞時禮渾身都很放鬆,被小姑娘拽得身體跟著輕輕晃,他失笑道:“小孩,你怎麼這麼霸道呢。”
“......”
聽到這樣的話,宋枝索性拿出小孩耍無奈的招數,抓著聞時禮的胳膊更加使勁兒晃:“哥哥吃飯好不好?”
小姑娘這話怎麼聽都奶聲奶氣的。聞時禮被纏得無奈:“非要哥哥吃嗎。”
“吃嘛。”
聞時禮敗下陣來。他幾乎都要朝宋枝舉白旗認輸:“那哥哥少吃一點。”
宋枝開心地露出明媚笑靨:“好鴨,我們出去。”說完後便自己先蹦蹦跳跳跑走。
聞時禮一人在原地。他低頭,看著自己被小姑娘拉過的手發呆。
第一次,有人強行要他吃飯。
感覺挺微妙。
兩人出去的時候,桌上已經擺好三菜一湯。水煮肉片,熗炒小白菜,番茄炒蛋和酸菜粉絲湯。
香味四溢,引人食欲大發。
宋枝聞了聞:“好香。”然後拉開其中一把椅子朝剛從次臥出來的聞時禮招招手,“哥哥快來。”
聞時禮在她對麵位置坐下。
陸蓉盛兩碗飯出來,優先放一碗在聞時禮麵前:“彆拘禮,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