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四十分左右。
家長們陸陸續續趕到,還算寬敞的辦公室一下多出近二十個人,多少也會顯得有些小。到後的家長們都在小聲和自家孩子說著話,彭雪華低臉寫著教案等待人齊。
宋枝被擠到最邊上的角落站著。
彭雪華抬頭:“宋枝,你哥哥還沒來啊?”
周圍安靜下來,看向她。
宋枝低著頭小聲道:“還沒。”
彭雪華說:“那再等等。”
宋枝偷偷看一眼四周,發現隻有聞時禮還沒到。
其他小朋友的家長都到了。
心裡的委屈隨著時間推移在肆虐。
身上很多地方在痛。
宋枝檢查自己的手臂,發現上麵有被捏、掐出的痕跡。
可想而知剛剛打架時他們對她下手有多重。
聞時禮沒有來。
宋枝甚至在懷疑他是不是隨口答應她,其實根本沒想過要來。她心裡非常慌,底氣被一點一點抽走,手腳開始發涼。
又等了十分鐘。
宋枝看一眼無人進的辦公室門口,聽著其他家長抱怨等待時間太長的牢騷聲。她覺得真吵,吵得她整個人都要暴躁起來。
孤立無援原來是這種感覺。
【等我。】
他說的這兩個字,把她變成個笑話。
終於——
宋枝崩潰了。
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痕,她開始無聲掉眼淚。那些靠著等聞時禮強行壓下去的委屈,在此時全部湧上來,她真的很委屈,也沒經曆過這種事情。
更沒有被一次性這麼多人欺負過。
“你們看你們看——”羊琦姍的聲音在旁邊傳來,“宋枝開始哭了,她又要裝可憐了!好惡心!”
宋枝低頭用手背擦眼淚,卻像擦不乾似的眼淚越擦越多。
彭雪華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看到她在哭:“宋枝你哭什麼?”
大家全部看過來。
宋枝受不了這樣。
也沒回答老師,直接提腳往辦公室悶著腦袋往外衝。
想直接跑回家。
剛到門口時,眼前出現一道人影,宋枝跑得很快根本來不及停下,直接以不小的力道撞上去。
那人被撞得後退半步。
宋枝胳膊上一涼,傳來男人的指溫。
鼻息間皂香開始充盈。
宋枝捂著被撞痛的額頭,抬眼,對上一雙含笑瀲灩的桃花眼。
聞時禮近在眼前,黑襯衫和同色西褲,眉眼卓絕且姿容亦佳。他原本溫溫笑意在臉,看到她紅眼狼狽的模樣時,那些笑意全部轉瞬消失。
看見他的宋枝,眼淚冒得更凶。
也不知道在怪他來得晚,還是看見他後委屈得更加厲害。
所有人往門口方向看過來。
聞時禮沒看任何人,直接屈膝蹲下來,抬睫看她:“什麼事情這麼委屈?”
“......”
他聲音沉靜:“告訴哥哥。”
宋枝繼續掉著眼淚沉默。
聞時禮靜靜看她好一會兒,伸手拉住她的細腕輕輕晃了下:“彆哭,哥哥這不是來了麼?”
宋枝哽咽著。
聞時禮仔細觀察著。
發現小姑娘腰間係著的校服很臟,上麵全是些灰撲撲的腳印子;她的兩隻胳膊上有青紫紅印,一看就是新傷;不僅如此,原本一頭柔順烏黑的頭發也被抓得亂糟糟的。
一看就被人欺負得不輕。
宋枝抽噎著,整個人都在輕微發抖:“我、我、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聞時禮點頭認錯:“哥哥下次儘快。”
宋枝跺腳:“沒有下次!”
“好好好,沒有下次。”聞時禮耐著性子溫聲遷就,“現在我們進去好不好?”
宋枝抽抽搭搭地點頭。
見她同意後,聞時禮起身拉著她往辦公室裡麵走。
可能因為這男人的皮囊優秀,加上周身的冷然氣質,他拉著宋枝進去的時候,辦公室裡麵近乎鴉雀無聲。
靜得能聞針落和心跳。
彭雪華辦公桌前站著一堆人。
宋枝拉著聞時禮擠到最前麵去,揉著眼睛哽咽結巴著說:“老、老老師,我——”
“您好。”立在她身側的聞時禮打斷她,冷靜沉穩地進行著自我介紹:“我是聞時禮,來給宋枝處理問題。”
彭雪華放下筆抬頭:“你是宋枝哥哥?”
“是。”
彭雪華:“怎麼不是一個姓?”
聞時禮:“小孩爸媽工作很忙,最近我照顧她。”
彭雪華:“不是親哥哥?”
聞時禮:“比親哥哥靠譜。”
針對這個問題,彭雪華沒有接著再說,合上教案後說:“來吧,你們誰先說,怎麼回事兒?”
羊琦姍:“彭老師,我先說。”
“你說。”
羊琦姍上前一步:“是這樣的彭老師,我和李倩張雪在課間的時候在看八卦聊天。宋枝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過來說我們,說話很難聽,我們就和她吵起來了,她就先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在地。”
宋枝瞪眼覺得不可置信。
羊琦姍接著說:“我當時摔得很痛,很生氣就沒有想太多,所以站起來就還手了,然後打起來了。大家就過來勸架,想把我們拉開,其實沒有參與打架。”
“......”
她在騙人!
宋枝抹著眼淚正要張嘴反駁,旁邊聞時禮卻伸手示意她閉嘴。
她隻好保持沉默。
彭雪華問:“是這樣嗎?”
其餘人紛紛回答說就是這樣的。
口風呈一邊倒趨勢。
羊琦姍的媽媽叫陳紅,打扮豔麗,穿著玫紅色的裹身裙,有一頭惹目的棕紅短發,眉毛又細又上挑,單眼皮小眼睛,長相具有攻擊性,屬於那種一看就不太好打交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