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見過聞時禮,即便兩人還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準確來說是他很少回家。
宋枝有時會暗暗心疼那個用掉的要求。一開始就為能常常看到他,所以才狠心用掉希望他不要搬走的。
誰能想到結果卻是一樣,總歸還是見不到。
在家的時候每想他一次,她就會疊一隻紙鶴。
在初春新年的時候,房間裡的紙鶴已經有好幾百隻,整理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原來自己已經想念他這麼多次了啊。
宋枝蹲在一堆紙鶴麵前發著呆,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雙腿直直發麻。
值得一說的是。
人雖見不到,他的玫瑰倒是如期而至。
全是同城跑腿小哥送到她手裡的,那些小哥每次遞花給她的時候都會說一句:“你哥哥送給你的。”
宋枝有時會較真一句:“那不是我親哥!”
跑腿小哥根本不在意,揚一抹笑容後轉身鑽進電梯裡。
那些玫瑰所經曆的全部一樣。
清水瓶裡插幾日,風乾機裡十五分鐘,最後封存在精美的盒子裡。
除夕當天。
宋枝在廚房幫忙做年夜飯。
與其說在幫忙,不如說站在旁邊和陸蓉說閒話,她壓根就不會做飯。
話題拉扯到聞時禮身上。
陸蓉:“也不知道小聞今天回不回來吃飯。”
宋枝搖搖頭:“不知道。”
“感覺很久沒有見過他了。”陸蓉低頭切菜沒看她,自顧自地說,“上回聽你陳叔叔說,小聞已經聯係好實習的律所了,研究生一畢業就過去。”
“哦。”
宋枝走幾步過去和陸蓉並肩站著,沉默會兒後忍不住問:“媽媽,你知道哥哥在哪裡的律所實習嗎?”
陸蓉:“怎麼了?”
宋枝心裡咯噔一下,怕露馬腳:“就隨便問問而已。”
“好像在——”陸蓉切芹菜根的動作慢下來,想了想後說:“間芸市。”
宋枝隨手扯過一根芹菜根在手裡玩,默不作聲。
陸蓉瞧她一眼,把她手裡的那根芹菜拿走,放到清水裡過一遍後重新放到菜板上:“乾嘛呢,這要吃的。”
宋枝沒在意媽媽的指責,耷拉著腦袋繼續沉默。
陸蓉:“行了,你出去吧,你站在這裡會礙著媽媽。”
“哦。”
其實宋枝還想在問點什麼,但轉念一想,問再多又有什麼用呢?隻好轉身離開廚房,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宋枝坐到書桌前,拿起手機解鎖屏幕。
點開高德地圖。
在搜索欄裡用拚音輸入三個字。
間芸市。
確認搜索後,兩地的距離跳出來。
——1000公裡。
就是這麼巧,一裡不多,一裡不少。
正正好好一千公裡。
宋枝手指在屏幕上往下滑,查看出行方式。
坐飛機的話要四個多小時,沒有直達還得轉一趟機;高鐵六個小時;火車最慢,得要十三個小時以上才能到。
“......”
為什麼都這麼遠。
他為什麼會選這麼遠一座城市。
宋枝極其鬱悶,隻剩半年時間他就要離開蓮慶,去那麼遙遠的間芸實習。
在十三歲的年紀,一千公裡仿佛有如天塹,在她和聞時禮中間劃下不可逾越的阻礙。
又鬱悶好一會兒後。
宋枝沒忍住給聞時禮發了微信消息。
【哥哥,今天除夕,晚上回家吃飯嗎?】
聞時禮破天荒回消息很快。
【除夕?】
【今天除夕?】
宋枝內心一陣無語:【......】
看來他根本不知道今天除夕,看著屏幕上自己發出去的六個點點,宋枝覺得不太好,乾脆又回了句:【對啊。】
時禮哥哥:【這樣啊,哥哥對節日都沒什麼概念。】
因為以前他連溫飽都成問題,更彆提任何節日。
宋枝:【一起吃飯可以嗎?】
時禮哥哥:【儘量吧。】
之後宋枝的消息他便沒有再回,應該又在忙碌中,所以沒有時間看手機。
-
宋枝摸不準他口裡說的儘量到底是個什麼儘量法,但她卻滿懷希望地在等。
等啊等,一直等到晚上八點鐘。
宋長棟處理完公事從書房出來,隨口問:“那小子還沒回?”
陸蓉:“還沒有。”
“不等了。”宋長棟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宋枝招手,“枝枝過來吃飯。”
“要不再等等聞時禮哥哥。”宋枝說。
宋長棟說:“不等,他這人從來都沒個定數的,我們先吃吧。”
“那好吧。”
宋枝有點悶悶不樂,但想著這是年夜飯,還是強打精神擺出高興模樣在吃。
年夜飯結束,也沒等到聞時禮。
宋枝重新窩回沙發上,和爸媽一起看無聊的春晚。春晚每年都是些歌歌舞舞,就小品她覺得有點意思。
但是今年,覺得小品也沒意思了。
電視機裡傳出觀眾的哄笑和掌聲。
開門聲不明顯地響起。
當宋枝聞到熟悉的淡淡皂香味時,聞時禮已經在她所坐位置的沙發後麵。他的雙手撐在她肩膀兩側的沙發上麵,彎腰俯身下去偏過臉笑問:“哥哥是不是回來晚了?”
“......”
低沉聲線自耳畔傳來,宋枝差點叫出聲。
可惜還差點意思沒叫出來。
她回頭對上他瀲灩的桃花眼。
在同一水平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