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堵車四十分鐘後,宋枝看一眼前方長長的車水馬龍,小聲吐槽道:“不明白這條路為什麼這麼堵,好像永遠都很堵。”
聞時禮評價道:“主要和間芸的路網規劃和駕駛員不良開車習慣有關,容易造成這種幽靈堵車。”
宋枝:“什麼是幽靈堵車。”
聞時禮耐心和她解釋:“就是擁堵前方沒有發生任何事故,還是堵得寸步難行的情況。”
聽到這樣的話,宋枝更加不理解:“那你為什麼要選這條路?”
聞時禮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眉眼放鬆閒散。
人卻保持著沉默。
宋枝轉頭,看到他的目光融進前方數道亮度不一的車光裡:“乾嘛不說話。”
他也轉頭看她。
四目相接。
每次宋枝看他的眼睛都會緊張,裡麵無儘黑夜綿長,有著訴不清的深沉。
緊跟著,他氣息悠長地笑著說了句:“你就當哥哥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吧。”
——咚。
宋枝幾乎聽到心臟急劇下墜的聲音。
好大一聲,震耳欲聾。
時隔多年,宋枝依舊沒辦法做到在他含笑的目光裡遊刃有餘。
她像個深夜裡被巡邏人員現場逮住的偷渡者。
渡不過一段少女的暗戀心事。
也渡不過他眸底的微光。
他的話音落下沒多久,宋枝就倉促慌亂地收回視線,把腦袋方向擺正垂下。
心虛的目光徑直滑落到自己的鏈條包包上,手指更是緊張地纏攪著金屬鏈條。
不過即便這樣的緊張,宋枝還是壯著膽子問了句:“為什麼要和我多待一會兒,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忙嗎?”
男人沉鬱的嗓音自左方傳來:“沒關係。”
宋枝緊張得開始結巴:“什、什麼沒關係?”
“哥哥的意思是,每次看到你就會覺得很治愈。”他稍稍一頓,“所以想多看看。”
“......”
宋枝惴惴不安的心帶著失望放心。
哦,原來這樣。
她最近好像總是容易胡思亂想,產生錯覺。
隱約覺得他會不會也喜歡自己。
嗐,怎麼會呢。
晚上九點多,黑色賓利終於緩緩停在芸大的南門口。
在宋枝準備下車的時候,聞時禮溫聲囑咐:“最近降溫得厲害,注意加衣服,彆凍感冒。”
宋枝把包往肩上一挎:“嗯。”
“還有這個。”他說。
宋枝回頭。
看見他手裡拿著的是消食片,他說:“如果明天還是不消化,就再吃兩片。”
宋枝接在手裡:“好。”
打開車門,宋枝一隻腳剛剛沾地,就聽見聞時禮再次開口說:“彆和陳斯單獨出去吃飯。”
宋枝覺得他管天管地的,一時不耐煩起來:“你像我爸一樣。”
“......”
聞時禮沒在意她的話,繼續叮囑:“到宿舍給我發微信說一聲。”
宋枝下車站穩,轉身揮手:“知道啦,拜拜。”
聞時禮:“彆忘記你欠我的飯。”
宋枝把車門推來關上,聽他說欠飯的事,不禁想到他的後背傷勢。她雙手扒在車窗沿上,像隻小白兔似的,眼睛亮晶晶的:“時禮哥,你後背傷口還沒完全好,要忌口,多多注意。”
聞時禮唇角一彎:“嗯,去吧。”
宋枝鬆開車窗沿,抽身再次揮手說拜拜,然後轉身離開。
聞時禮目送她的背影良久。
直到那道白裙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裡看不見,才啟動車輛離開。
-
宋枝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其他三個人全部都在。
陶佳靠在床頭讀一本心理類書籍,蕭圓戴著耳機聽歌看,孟佳妮則敷著白色麵膜滿臉不愉快地坐在長桌前看手機。
宋枝推開門,和孟佳妮不高興的眼神對上。她苦笑一下:“孟大小姐,誰又惹你不高興拉?”
孟佳妮把麵膜一把揭下:“彆提了,我好煩。”
宋枝甘願當個傾聽者,拉過一根板凳在孟佳妮旁邊坐下:“和我說說。”
孟佳妮把敷好的麵膜揉作一團丟進垃圾桶裡,喪氣道:“我今天和一個純情小奶狗出去約會,浪漫的燭光晚餐,小奶狗被我迷得團團轉。”
一般來講,開端聽上去不錯的事情都會變故叢生。
宋枝問:“然後呢?”
孟佳妮一邊按摩著臉部,一邊說:“結果中途遇到顧清池,他真的有病,跑過來當著小奶狗的麵問我上次推薦給他的包.皮手術在哪家醫院!”
“......”
“小奶狗就借尿遁跑了。”
宋枝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就覺得整個事情都很戲劇魔幻。
孟佳妮停止按摩臉部,放下手一本正經地問:“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在學校裡的時候,宋枝偶遇過顧清池幾回,她注意到那位教授總一本正經的,穿著潔白的襯衫,寸頭,五官精致卻又冷淡。
看著實在不像是孟佳妮口中的那種人。
宋枝疑惑:“你是不是招惹人家了?”
“也不算招惹吧。”孟佳妮語氣變得有些心虛,“上次野炊那天晚上,我下車後摔了一跤,腳流血了,在路邊等車遇到顧清池,央求他了下,他就帶我回家了。”
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蕭圓直接把耳機取下:“操,顧教授帶你回家了啊?你怎麼才說!”
孟佳妮:“什麼都沒發生嘛,也就沒說。”
宋枝嘖一聲,揶揄笑道:“你肯定撩撥人家了啊。”
孟佳妮麵上似掛不住,不願繼續深聊這個話題,擺擺手轉口道:“彆說這事兒了,你今天嘛去了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