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盯著那張照片看上很久, 久到她都沒反應過來眼淚在不停往下掉。
淚光微閃,屏幕上幾滴透明的淚珠靜躺。
模糊目光的每一寸都被照片上的男人占據。
宋枝想到許多許多和他的曾經。
他總愛不正經地逗她開玩笑,又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給予她最大化的安全感和心安, 也會在發病的時候緊緊抱著她求她彆走。
情到濃時, 他還要她許下會永遠愛他的承諾。
可到頭來呢?
衣櫃最底層還收放著他送的玫瑰乾花, 小白裙,香水,那些東西都還在, 但好像已經沒什麼意義。
可能物是人非形容的便是這樣。
宋枝抬臂, 用手背擦著眼淚, 擦到一半想到以前聞時禮好幾次將她手拉下, 不讓她用手背揉眼睛的事情, 心頭酸澀湧動。
一個沒繃住,失聲痛哭出來。
整個臥室裡彌漫開無助絕望的哭聲。
聲聲顫抖。
須臾, 哭聲引來陸蓉,陸蓉沒敲門, 直接推開快步進來, “枝枝!怎麼了突然哭起來了?”
宋長棟緊隨其後進到房間。
宋枝雙手捧著手機沒有回答,眼淚啪嗒啪嗒地一個勁往亮著的屏幕上掉,其中一滴正好落在男人眉眼間, 暈開,似水中的月亮讓人看不清。
陸蓉湊過來一看,“這不是小聞嗎?”
宋長棟伸手過來,把手機取走,“我看看。”
看完後,宋長棟抬頭看哭得正凶的宋枝, 皺眉正色問:“怎麼回事?”
宋枝情緒失控,抽噎不停,緊緊咬著下唇不鬆。
宋長棟手指點一下屏幕,照片自動縮小,緊跟著他就看到照片下的那句話。
那句極具狂妄挑釁的話。
嘿嘿,我是石齊越,你前男友接了我的案子,你能不能找到比他更牛逼的人來和我打。
“混賬東西!”看完石齊越發來的那句話後,宋長棟臉色陡變,氣得直接麵肌痙攣,一側臉上的肌肉抽搐不停,“他真是個沒有心的魔鬼!”
“”
初夏白日,一扇窗四四方方地框著外麵的夕陽,橙紅餘暉斜進來,灑照在宋枝臉上,將她眼底的悲涼照得明顯,也讓她的絕望無處遁形。
宋枝抬手覆住雙眼,擋住讓她無所遁形的光,任憑眼淚從指縫間潺潺流出,顫抖著聲音輕聲道說了兩個字。
“算了。”
就這樣吧。
宋長棟把手機重重往桌上一放,胸口劇烈起伏,憤怒地揚聲謾罵:“喂路邊的流浪狗幾次都會衝人搖尾巴,聞時禮他真的連條狗不如!白瞎我們一家子對他那樣好!呸!”
陸蓉搖頭歎了口氣,“小聞看起來不像是那樣的人啊,他”
“你還幫他說話!”
宋長棟怒火攻心,直接打斷急眼道:“你再幫他說話,彆怪我真的衝你發火!”
陸蓉不好再說什麼。
畢竟事實擺在眼前,如同板上釘釘的鐵案,不容置喙。
宋枝哭得大腦缺氧,一陣又一陣的暈眩感直衝腦門,攪得她難受得直想吐。
她放下擋眼的手,蜷住掌心裡的一汪淚光,抽抽噎噎地道:“爸,媽,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想到女兒前日被人欺負猥褻,現在又被聞時禮反咬一口,宋長棟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後悔莫及地說:“枝枝,爸爸早就告訴過你,聞時禮他不靠譜,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瘋子!現在還為了幾個臭錢反咬你一口!”
“”
陸蓉一把拉住宋長棟胳膊,“枝枝說想單獨靜靜,我們出去吧。”
宋長棟皺眉:“我還沒說完,聞時”
“行了!”陸蓉打斷他,拉著他外臥室門口去,“下次再說。”
隨著一記關門的聲響,周遭瞬間安靜下來。
靜得可怕。
在這樣一份靜裡,宋枝漸漸平複下來,什麼也不做,就隻是站著,目光虛散地看著被框在外麵的夕陽。
西邊的夕陽在一點點沉下,沉到青山綠樹腳下。
她真像被黃昏拋棄的最後一抹餘暉啊。
待最後一縷黃昏散去時,宋枝對著將暗的天空輕輕問出一句話。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站得雙腿都有些發僵,宋枝轉身,慢慢到床邊,拖鞋上床,躺下替自己蓋好被子。
被子不薄,很溫暖舒適,可她還是覺得好冷,似乎連骨血都是冰涼的,身體也在控製不住地輕微顫抖。
難受到極點時,人會很疲倦,在眼淚打濕小半邊的枕頭後,宋枝睡著了。
晚上九點四十分,宋枝家的門被人從外麵拍得震天響,很有一種不開門立馬就會直接砸門進來的大陣仗。
去開門的是宋長棟。
門拉開的那一瞬間,看見來人時,宋長棟臉色一變,皺著眉二話沒說直接抬手握拳要打人。
聞時禮沒有躲,也沒準備躲。
那一拳準確無誤地打在聞時禮的左臉上,勁道用得大,單側唇角直接裂開滲出大顆大顆的血珠。
他整個人更是直接被揍得重心不穩,臉朝右一偏,腳下朝前踉蹌一步後往白色的牆上直直撞去。
聞時禮單手險撐住牆麵。
剛站穩,又被宋長棟從後麵揪住領子,一腳重重踹在他的傷腿上,“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我麵前的!啊?!”
“”
劇痛襲來。
聞時禮疼得額頭冒出冷汗,三兩根青筋突出,他強忍著,身體抵在牆上哆嗦道:“宋院長,揍完以後能不能讓我見見枝枝?”
聽他嘴裡說枝枝,宋院長更加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將他轉過來麵對著自己,再雙手緊緊揪著西裝衣領質問,“你有什麼資格見枝枝!你沒資格!!!”
聞時禮喉嚨一陣癢意傳來,避免不了地開始劇烈急促地咳嗽起來。
宋長棟緊抓著他的衣領不放,不管他咳得正厲害,隻重重將他扯起來又中心撞到冷硬的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
“我警告你,不準再出現在我們麵前!”
說完,宋長棟直接撒手轉身作勢要回屋。
眼下的聞時禮虛弱至極,他停不下劇烈的咳嗽,但眼見著宋長棟就要關門,他趕緊衝上前握住門沿,斷斷續續艱難道:“我,咳咳咳,我要,咳咳要見她。”
宋長棟心頭厭惡,臉上也沒好臉色,頗不耐煩地一把推開他的手,把人推出去幾步遠,沒有猶豫地嘭地一聲關上門。
聞時禮跌到在地。
他重新爬起來,喘著氣,用指腹抹掉嘴角鮮血,重新拍門,“宋院長!”
“”
“讓我見宋枝!”
可裡麵再無人回應。
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