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訂在一家陳廣軒和宋長棟常去的中餐廳,招牌菜是東陂肘子,配上兩碟炸花生,拿來做下酒菜最好不過。
以前沒錢就喝二鍋頭,現在有錢,兩人喝五糧液或者茅台。
兩人以前都是窮光蛋小子,誰能想到二十多年後,能不眨眼地花大幾千喝一瓶白酒呢?
尤其陳廣軒,寒窗苦讀十餘載,讀研讀博,再成為知名的法學院教授,一路艱辛自然不言而喻,他這人打小也就好強,不喜歡輸,就愛贏。
當他許下要給宋枝做辯護律師的諾時,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將麵臨怎樣的挑戰。
對手律師可是聞時禮。
聞時禮是他最得意的門生,是他給每一屆新生開堂第一節課必講到的人,隻要說到聞時禮這三個字,就總也離不開誇讚。
卻沒想到有一天會成為對手。
陳廣軒很喜歡聞時禮的那句個人座右銘,那就是“儘力而為,問心無愧”。
他想自己也理應這樣,無論最後結果如何,竭儘全力即可。
有著這樣的思想覺悟,卻在看到聞時禮的那一瞬間有點沒繃住,陳廣軒看著跟在宋枝旁邊的男人,訝異道:“你怎麼來了?”
聞時禮彬彬有禮,主動伸出手去:“陳教授,好久不見。”
陳廣軒回握住,看一眼宋枝,又看一眼他:“怎麼回事?老宋和我說,你和枝枝分手了,還接了欺負她那人的案子。”
“”
聞時禮鬆開手,拉開桌前的椅子,伸手一引:“坐下慢慢說。”
陳廣軒帶著不解坐下。
聞時禮又替宋枝拉開一把椅子:“枝枝,你坐這。”
宋枝點點頭,坐下。
“小聞你自己坐下吧,我們自己來。”陸蓉拉開兩把椅子,拉著宋長棟一同坐下。
“好。”
服務員帶著菜單過來,放在桌上,手裡拿著紙筆準備記錄,禮貌詢問:“請問各位來點什麼?”
宋長棟:“開瓶茅台。”
服務員:“好的。
隻有五個人,點太多吃不完,點的六菜一湯。
席間,陳廣軒將來龍去脈聽完,包括聞時禮後續會給他整理好的證據等等,不禁發出一聲惋惜的歎氣:“可惜了,能和小聞成為對手律師,我還挺期待的。”
“沒什麼好期待的。”聞時禮懶洋洋靠在椅靠上,喝過兩杯白酒的緣故,冷白的臉上泛著點紅,眼睛微微眯著,說話也沒了把控,“和我做對手不明擺著輸嗎?”
陳廣軒:“我好歹是你老師。”
聞時禮輕笑一聲,語氣輕慢卻沒有不屑,隻是開玩笑的語氣說:“老師怎麼了?老師也不能讓你輸得體麵些。”
陳廣軒:“”這小子醉了吧。
這也是宋枝所想的,這男人醉了吧?
還沒見過他喝白酒。
算是第一次。
可這酒量未免太差,她忍不住湊過去小聲道:“你平時說話狂就算了,怎麼喝醉了更狂。”
聞時禮沒聽清,將頭偏過去,醉意惺忪地問:“嗯?”
“我說——”宋枝稍稍一頓,索性改口道,“你酒量好差,喝不了就彆喝。”
聞時禮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事情,英挺的眉一挑:“我酒量差?”
“你這酒量還不差?”
“”
聞時禮伸手,握住茅台的瓶頸部分,拿到麵前,指著酒精度數53°那處,對她說:“看見沒?就這點度數,我還能喝一整瓶。”
宋枝嗤笑一聲:“吹牛。”
聞時禮倏地轉過臉,含笑眉眼正對著她,唇角彎出玩世不恭的漾蕩一弧笑:“沒吹牛怎麼說?”
還沒等她開口,就見聞時禮抬手一招:“服務員,這”
宋枝將他的手一把按下,製止住他再叫酒的行為:“行了,你不能喝了。”
聞時禮麵帶認真:“那可不行,得給你證明,你才知道我的厲害。”
“”
這是真的醉了啊。
怎麼一下就變成個幼稚鬼。
對麵,爸爸和陳叔叔在喝酒聊彆的,媽媽也在專注聽二人講話,並沒有注意到這邊。
宋枝借著這個空檔,對聞時禮低聲說:“不用證明,你厲害行了吧?”
他像個沒要到糖的小孩似的,在桌前握住她的手腕,慵懶笑著追問:“哪兒厲害?”
宋枝囫圇應道:“方方麵麵都厲害。”
也不知道為什麼,宋枝在說話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不禁落到他小腹下方的位置。
還被他及時捕捉到,“你往哪兒看呢?”
“”
聞時禮拖著尾音懶懶啊一聲,無比意味深長地說:“你是覺得哥哥這兒厲害?”
宋枝刷地覺得臉熱,收回目光也撤回手,低頭吃菜。
才沒有呢。
一塊紅燒雞肉落進碗中。
餘光裡,有男人冷白色且指骨分明的手,正拿著筷子,耳邊傳來男人含笑的低語:“枝枝,吃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