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這次任務出了差錯?”
在東京市中心的某棟高樓大廈, 總統套房內,一位中年男性此刻正披著浴袍,搖晃著紅酒杯, 暢想著在今日之後的美好未來。
自從與烏丸集團達成了合作之後,當前國內比較棘手的,一直以來與他們作對的財閥, 也就是那個跡部財閥了。
天知道那個新來的集團總裁——上一任跡部家掌權者的那位長子跡部景吾,他的行事作風有多麼的果決和雷厲風行, 又張揚難纏到讓他們這些老一輩厭惡無比。
隻不過, 多虧了他投靠烏丸集團之後獲得的情報收集能力, 又有誰能猜到跡部財閥絕大部分的股份, 其實並不是在跡部景吾的身上,而是在那個幾乎從來沒有出席過家族重要場合的那個跡部家的大小姐身上呢?
也就是說,倘若傳出那位股份持有者不幸英年早逝的消息,再加上他的從中作祟, 跡部家的證券股市一定會發生動蕩,到時候他再一舉買入,將其整個跡部世家拆吃進腹也就是不出數月的事情。
而在得知那位世家大小姐總算回國之後, 他便實行了這次計劃。
這次他沒有打算老老實實的和跡部景吾慢吞吞的打商戰,畢竟自己此前已經在他的身上碰過了一鼻子灰, 而是打算運用最肮臟和直截了當的手段, 讓明麵上不能提及的領域派人去暗殺那位大小姐。
畢竟, 這方法雖然肮臟, 卻異常管用。
更不用提他早早便得知了實際上跡部財閥是異常疼愛那位大小姐的, 尤其是那個大少爺跡部景吾,那麼在遭此重創之後,他一定會在短時間內無心經營家族, 而一心撲身於追根溯源妹妹的意外上——在那位初生牛犢的大少爺反應過來的時候,說不定旗下產業都已經被他掏空成空殼了。
他想辦法聯係烏丸集團背後的“組織”,並且在支付定金之後簽署了契約承諾,將吞並跡部財閥之後的利潤分出五成。
五成……雖然有些讓人肉疼,但是想到自己既然已經和裡世界的烏丸集團有了嗎千絲萬縷的聯係,變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而那簡單粗暴的刺殺任務也不會被懷疑到他的頭上,他的手明麵上還是乾淨的——烏丸集團處理這些痕跡的能力他還是有所耳聞的,男人心裡便平衡了許多。
正在他幻想著之後要怎麼吞並跡部家的產業,怎麼讓那個天之驕子跡部景吾在他麵前痛哭流涕時,接到了電話的他卻愣住了。
“什麼——?任務出了差錯?”
電話另一頭大概就是組織中的那把利刃,此時他的聲音異常冰冷:“你隻說過了要那位財閥大小姐的命,但是你從來沒有提起過,她到底是什麼東西?”
“哈?”男人聞言有點莫名其妙:“什麼東西?跡部財閥的大小姐跡部晴美,她除了是人類以外還能是什麼東西?”
他似乎被對麵莫名其妙的話給逗樂了:“你該不會覺得她是什麼人形的怪物不成吧?”
但是電話另一頭卻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讓男人的內心有點發毛。
“喂,你這家夥,收了錢以後就記得老老實實的給我乾好活啊,我在之後也能給組織提供巨大的利益的,你彆忘了……喂?”
他故意扯著嗓子說出了這番話,但是電話另一頭的人並沒有給他回應,而是啪的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
男人覺得組織的“利刃”的那性格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過,在這個時候他也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為了雙管齊下的暗殺成功那個跡部晴美大小姐,還運用人脈深入過一個更加脫離現實領域的裡世界,想辦法將她的個人訊息和懸賞掛到了那邊的暗//網上。
他聽說那邊的全是會詛咒的人……但是這畢竟太玄學了,男人沒有將其放在心上,甚至連懸賞金也隻是簡單粗暴的定了個三十萬,當成個心理安慰。
但是眼下,組織那邊的金牌成員居然跟他說暗殺一個普通少女的任務出了差池,而且他剛剛的言語細品總透露著一股詭異。
男人打了個寒顫,他剛準備打開此前的那個暗網再查看一眼時,突然覺得自己的後頸被刀抵住了。
“喂。”
帶著磁性的慵懶男音近在咫尺,但是這讓男人的周身都冒出了冷汗,渾身顫抖起來。
怎,怎麼可能?這家五星級酒店的安保完全,更彆提門窗都是防盜級彆的,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時候冒進來的?他要做什麼?難道跡部財閥了解了他的計劃所以要反殺他?
他的心裡正進行著激烈的心理活動,卻察覺到身後的神秘男性嗤的笑了一聲。
“什麼啊,就是你啊。”
“花了三十萬就想買她性命的混賬。”
男人:……啊?
他趕緊色厲內荏的威嚇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這是非法闖入,你還想入室搶劫不成?我要報警——”
畢竟他明麵上還是個上市公司的掌權者。
結果他的屁股在下一秒挨了重重的一腳,因此在地上咚咚咚的滾了好幾圈,然後砰的一聲撞到了牆壁上,兩眼一翻就險些暈厥過去。
他在這個時候才終於看到了麵前居高臨下的,用仿佛在望著螻蟻一般的眼神望著他的男性。
黑發男性的個頭極高,簡單套著一身黑色短袖勾勒著極具爆發力的身材,男人此刻正一臉戲謔的雙手環胸看著他,唇角的一處疤痕讓他看上去更加富有戾氣以及生人勿近。
他便是那位已經在咒術界隱匿多年的,傳聞中的術式殺手——天與暴君伏黑甚爾。
“我向來對任何人和事物都沒有半點耐心。”伏黑甚爾上前一步,他手上的刀上下拋了拋,閃著寒光,男人被嚇的連滾帶爬的退至牆角,直至退無可退。
“我再問一遍,就是你嗎?花了區區三十萬就膽敢買跡部晴美的性命?”
男人被他身上的微壓嚇的屁滾尿流,理智告訴他自己麵前的,說不定是個比組織中的任何人都更加恐怖的亡命徒,他結結巴巴道:“是,是我……是我!”
他話音剛落,麵門就挨了重重一拳,連門牙都飛了出去。
伏黑甚爾暴戾的俯下身,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揪住了他的衣領。
“你到底是怎麼敢的?”
男人被打到神誌不清,他一臉混沌的回答:“大,大哥!我要是早知道您會來說什麼也不敢啊!”
說什麼也不敢找到那個詛咒師的狗屁暗網,現在好啊,他被跡部晴美那邊的人順藤摸瓜就找上門了,天啊,她不是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世家培養的大和撫子嗎?現在上門的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又到底是怎麼個事?她的保鏢嗎?
“你知道她到底是我的什麼人嗎?就敢對她下手?”
男人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哥們,鬼知道你是誰啊,你這樣的表現,你現在說跡部晴美是當年跡部夫人和你的私生女,你其實是她爹我也信啊。
“她可是我最大的金主,你居然敢對她下手,嗯?!”
男人:“……”
——哈???
—
跡部晴美和伏黑甚爾初次相遇在一家高級馬場——那邊時常會有貴族進行優雅的賭局,就是被包裝過的賭馬,投入多,當然,隻要贏一次也會賺的盆滿缽滿。
那時候的伏黑甚爾還姓禪院,並沒有從那個腐朽可笑的咒術界本家脫身,於是他最大的娛樂活動,就變成了接了三兩個單子之後,去哪裡賭上一局。
並且,越挫越勇,就算平均一百局隻能贏一次,他也樂此不疲。
直到那日,他遠遠看到了那個麵容寒冷的小女孩。
她穿著精致又華麗的洋裝,活像一隻人偶娃娃,而她的身邊則是圍了三兩個挑釁著他的世家子弟。
“生麵孔啊,第一次來馬場嗎?”
“彆太過火了,她哥哥好像是那個跡部…”
“跡部景吾又怎麼了,一個名不經傳的不受寵小姐罷了,來,叫聲哥哥給我聽聽。”
其中一個看起來至少有國中的富家子弟,在此刻嬉笑著要來摸她的臉。
甚爾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想當成與自己無關的事情直接走過去,結果下一秒,正常人肉眼完全不可企及的速度之後,那幾個男生都被咣咣的放倒了。
她似乎是覺得威懾力還不夠,一邊哢嚓活動著指骨,一邊環顧四周,將馬場用來支撐標示牌的一塊石頭啪擦一聲掰成了兩半,和掰泡沫板似的。
禪院甚爾:“……”
啊這,什麼玩意兒?
男孩們一邊屁滾尿流喊著救命啊一邊跑了,而他則是饒有興致的走上前——他險些以為女孩是和他一樣的天與咒縛。
但是,更讓人意外的是,她似乎是被上天眷顧的人,不僅擁有極致的肉身,還擁有著強大的咒力。
女孩名為跡部晴美。
通過聊天,跡部晴美對他口中說的,她曾經一無所知的咒靈的世界產生了憧憬。
異常和與眾不同從來都會遭到排斥,就像零咒力的禪院甚爾在禪院一族被蔑視同理,女孩自小就會被普通人投以異樣的目光。
這讓禪院甚爾有些唏噓,也因此讓他情不自禁的和她聊的更久了一些。
女孩坦言自己是來這裡賺錢給兄長買生日禮物的,因為聽說這個地方來錢很快。
甚爾拍了一下女孩的腦袋瓜,笑她是個天真的小鬼,這裡來錢可不容易,相逢即是緣分,讓本大爺來給你演示一遍。
跡部晴美:“好的,叔叔。”
甚爾:“……”
嘖,算了,隨便她喊吧。
然後禪院甚爾就當著晴美的麵,把手上的錢輸了個精光。
晴美一本正經的眨了眨眼:“原來如此,這就是大人的真正實力。”
甚爾有些羞惱:“不是!”
接下來,晴美因為是未成年人無法下注,所以拜托甚爾幫她用之前的零花錢下注。
“賺來的錢,我給甚爾叔叔分十分之三。”
禪院甚爾嗤之以鼻,他覺得這個小鬼絕對也會輸的精光,賭馬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怎麼會那麼簡單便……
便……
第一局,她押的四號贏了。
第二局,她押的一號也贏了。
再就是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
禪院甚爾從最開始的沒放在心上,變成了最後的正襟危坐,一臉敬畏的看著跡部晴美的神操作,像看著善財童子似的。
——賭聖啊!
這次之後,就像約定好的似的,一旦有需要她賺些零花錢的場合,晴美就會請求他幫忙,然後倆個人一起成為賭馬場戰無不勝的神話。
他也因此多多少少傳授給了她一些自己的體術技巧,他將其歸因為她擁有和自己相似的強大天賦——或者說,他覺得擁有著強大的咒力的她,遲早會有一天能成長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但是,他沒有料到,在那一次星漿體的任務中,她會突然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他接了一個盤星教那邊的單子,決定最後乾一票就洗手不乾。
報酬三千萬,去暗殺要和咒術界的天元大人同化的星漿體少女天內理子,因為那個教會的人覺得肮臟的東西會汙染他們的天元大人。
順帶一提,天元大人就是釋放維持整個咒術界的結界的不死存在,不死並不代表不會老去,所以天元大人每五百年必須與星漿體的身體同化一次,在老到變成不可名狀之物引發不可控事件之前,變回年輕形態。
他本來沒打算接下那次的任務,但是在聽聞在那其中,有那個六眼的最強五條悟之時,卻又改變了主意。
一切都在伏黑甚爾的企劃之中,先是放倒放鬆警惕的五條悟,用專門的咒具就會很容易對付他,最強敗在了他這個零咒力的手中,而至於那個星漿體天內理子,和另一個礙手礙腳的咒靈操術小鬼……
伏黑甚爾朝著天內理子開了一槍,但在此時,變故突然發生。
他的麵前閃現了一個少女,徒手就握住了他打向天內理子的子彈。
“甚爾叔叔。”突然出現的跡部晴美歎了口氣,嚴嚴實實的擋住了天內理子,將子彈揉碎讓它隨風飄散:“這樣不好。”
這就完全出在伏黑甚爾的預料之外——他從來沒讓跡部晴美見過他的這樣一麵,更不要提,現在外麵還躺著一個她的同伴。
但是他卻是扯出了一抹笑容:“哦,其實我就是這樣的人啊,你後悔了麼?”
“五條悟的話,已經被我殺掉了,本來準備在這裡殺掉星漿體的,可真是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