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暮山循聲望去,隻見眼前竟出現一個約一米深的方形的坑,天色太黑,滿地枯葉,不靠近根本看不清楚。
“這什麼玩意!哪來的坑?”鐘潭在坑底氣急,“好好的路中央挖個坑是要乾嘛!用來藏屍嗎?!”
林暮山環顧了一圈,這裡看上去像是幾條道路交彙的一個中心點,估計當初的規劃大概是在要這裡建一個圓形轉盤,再立個標誌性建築之類的。
他又觀察了一下方坑的麵積,想了想,說:“大概是準備放個雕塑吧,看這大小,一個雕塑底座放進去差不多。”
林暮山湊過去,俯下身望著坐在坑底捂著腰的鐘潭,忽然就很想笑,他抿了抿唇:“咳——鐘隊長,怎麼樣,發現屍體了嗎?”
鐘潭並不打算搭理這句調戲。
在這種地方要是有屍體,在這樣的溫度下,如果要等到跳進坑裡才能發現,他這個刑偵隊長也不用乾了。
林暮山見他滿臉憤懣,突然覺得很有趣:“你怎麼樣?需要我拉你上來嗎?”
鐘潭終於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在黑暗中,那眼神倒不完全像是怨恨,似乎還有幾分羞赧。
“不用!老子當年好歹也是警校十項全能第一!”
鐘潭長腿一跨,用一個還算帥氣的單手支撐跳躍從坑裡爬上來。拍著褲腿上的雜草道:“你彆笑,你應該感謝有我在前麵給你探路,否則掉下去的就是你。”
“嗯,對對。”林暮山虛握著拳掩了掩嘴角。
剛走兩步,又感覺腳底粘上了什麼。在滿地枯葉上用力蹭了蹭:“我去,這都啥!”
林暮山探身看了一眼:“青苔吧,可能剛才在那坑裡不小心沾上了。”
“……等一下!”鐘潭靈光一閃,仿佛突然抓住了什麼,“我突然想到,我們在死者皮膚上發現一種粉末狀物質,檢測後,主要成分是合成樹脂乳液和顏料,還有極少量木屑粉塵和織物纖維!”
“乳膠漆?”林暮山瞬間意識到什麼,“剛才管理員說這裡有一部分建築剛裝修完,也就是說——”
“對!殺人碎屍的第一現場,沒猜錯的話,很有可能就在這附近某棟樓裡!”
電話詢問了管理員哪幾棟樓是剛剛裝修的,立刻縮小了搜查範圍。
兩人在一棟建築前停下。
“這個酒店式公寓,說是兩個月前剛裝修好,之後整個園區就停工了。”
樓前有一圈圍牆,圍牆中間緊閉著一扇巨大的鐵門。看上去是在施工過程中為了保護作用而臨時搭建的,隻是建成後還沒來及拆除。
鐘潭走近細看,鐵門上鬆鬆地掛著一把生鏽的銅鎖。他輕輕一拉,鎖就開了。
兩人穿過院子,走進酒店大門。可是剛進入酒店一樓大堂,他倆就幾乎同時皺起了眉。
因為兩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久經一線的刑警隊長,無論乾的是刑偵還是緝毒,對屍體的味道都十分敏感。
尤其是,此刻的氣味已經不算輕微。
一樓大堂一側是整麵的落地窗,兩人借助窗外透進來的暗淡的天光,循著氣味的來源,很快鎖定了一樓右手邊的一間房。
門虛掩著。鐘潭凝神靜聽了幾秒,用手指隔著紙巾輕點著門邊推開。
林暮山打開手機的電筒向裡探去。
典型的酒店式公寓房,剛剛裝修好,鋪著地毯,全套嶄新家具。
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一間房——如果忽略那撲麵而來的屍臭的話。
兩人相視一眼,鐘潭掏出手機。
一展巨大的外接探照燈唰地亮起,將不大的房間照了個雪亮。
整個西區的電路是獨立的,前段時間遇到故障,尚未檢修。刑偵隊便搬來了自己的照明設備。
十幾名刑警在屋裡屋外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小袁法醫走過來:“鐘隊,水池裡那顆男童頭顱,我初步比對了切口痕跡,與學校門前男屍殘缺的部分相吻合。根據蛆蟲生長狀態,可以得出死亡時間和之前判斷的相一致。”
痕檢員趙青彙報:“鐘隊,牆壁上發現殘留的膠帶,根據位置判斷,凶手應該是用巨大的塑料布貼滿整個房間,後實施殺人碎屍,以方便清理。”
“在地毯上發現利器切割損壞的痕跡,並在縫隙裡提取到血跡。應該是碎屍時破壞了塑料布,使得血跡滲進了地毯。等第一輪勘驗結束後,準備進行魯米諾檢測。”
“另外,我們還在床下發現一個發圈。這個有點奇怪。”趙青把一個證物袋遞給鐘潭,“鐘隊,你看。”
證物袋裡是一個粉色的發圈,小女孩常用的那種。發圈上有一隻立體的粉色卡通小狐狸,豎起來的毛茸茸的大尾巴上,有一抹肉眼可辨的紅棕色印記。
“這不是小男孩會用的東西吧?”
鐘潭思索片刻:“全部帶回去化驗。查仔細點,現場所有遺留的指紋,腳印,毛發,粉塵,纖維,一個不要落下!”
“隊長,浴室有發現!”楊毅探出腦袋。
在浴室垃圾桶裡,刑警們找到一個針筒,以及一個殘留著白色粉末的透明自封袋。
如果對著光仔細看,還能看到那純白中透著點粉色。
鐘潭意識到什麼,扭頭看林暮山。後者神色凝重,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