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官“屈尊”來劫掠自己這位手無縛雞之力、還沒有帶任何兵器的子爵,一定不是為了謀財害命,歐萊特判斷自己暫時不會有危險,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會亂叫,希望達達利亞能放開他。
“哪怕獵物已經放棄掙紮,猛獸也不會收起他的獠牙的。”達達利亞的心情聽上去不錯,他反綁起歐萊特的雙手,拖拽著他繼續向歌劇院的下層走去,“你知道的,這裡曾經是個邪門的地方,不過過往一切都已散去,新的篇章就要奏響,子爵應該不想錯過這場好戲吧?”
歐萊特很想告訴他,提問的前提,是回答者擁有開口的能力。
“我的任務是協助子爵在好戲上演前不要亂跑,請彆擔心,僅此而已,我不會傷害你。”
看來達達利亞並不在意他的回答,他完全是在自說自話。
“要我說,這種看管小朋友的任務本該交給孤兒院的院長來做,但考慮到能換取一場正麵交鋒作為報酬,我很樂意接受。”
“唔唔!”歐萊特小聲反抗,什麼正麵交鋒,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噓——”達達利亞貼著他的耳廓發出噓聲,“老實點跟我走,對你對我都沒壞處。”
他們左拐右行,歌劇院下方一條條七拐八歪的走廊樓梯繞得歐萊特頭昏腦漲,就在他以為都快到達梅洛彼得堡時,達達利亞在一扇沾滿鐵鏽的落地門前停下。
“可能要煩請您屈尊脫掉外套,不然這身漂亮的新衣服可是會被弄臟的。”
此情此景,恐怕也輪不到歐萊特拒絕。
達達利亞當全他是默認,抽出限製著腰部的那條胳膊,反手摁著子爵的後背將他抵在走廊牆壁上,抓著後領利落地順著後背扒下外套,隨手扔在地上。
“總得留些記號,不然我怕有些人找不到。”他輕聲嘟噥著。
接著他又摘下歐萊特胸口的蕾絲領巾,封住他的嘴巴,“抱歉了,子爵先生,我怕一會動起手來沒空捂你的嘴,我可不想在領取獎勵的時候讓任務失敗。”
歐萊特被迫通過落地門——也不全然是被迫,他更想借機查明鐘離在哪裡,搞清楚愚人眾又在耍什麼鬼把戲。
落地門下連接著一條管道樞紐,楓丹的下水道體係發達,大一點的樞紐空間甚至比得上一座小型宴會廳。梯子下方是白石砌的平台,地下水順著階梯下的喝道緩緩流淌,粼粼波光像碎掉的琉璃渣,在管道上方顫顫巍巍地舞蹈。
“我是不是該本著人道主義精神,讓你先歇歇腳?”達達利亞沒有虐待人質的癖好,他將子爵放在地下喝道的階梯邊,繞著手腕放鬆。
歐萊特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他:達達利亞仍帶著那副奇怪的麵具,身著乾練的助手裝,看起來有點陌生和滑稽,隻有那雙中等長度的皮質手套最為眼熟,和他時常戴著的很相似。
“你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歐萊特子爵。”年輕的執行官評價道,仿佛這裡真的是一間宴會廳,他們也不是綁匪和人質的關係,而是兩個在社交舞會上第一次見麵的年輕貴族。
“不過,它總讓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憶...”達達利亞半蹲在他麵前,低頭整理著手套底部的皮帶扣,“一些...讓我落於下風的戰鬥。”
他用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凝視著歐萊特,“我不覺得那是失敗,你說呢?隻要還有再一次挑戰的機會,我就不會認為自己輸掉了對決。”
“我很認可你的韌性,達達利亞先生。”沉穩漠然的聲線在樞紐上空回蕩,“但這無法將你的行為合理化,你在犯罪。”
伴隨著高跟鞋乾脆的腳步聲,那維萊特出現在管道儘頭,他沿著一側的人行道緩緩向前,雙手放置在胸前,兩手指尖相對。
“還真是一場合時宜的審判。”公子的唇角噙著滿意的笑,他悠然站起身,扶著後頸晃了晃腦袋,“那麼接下來,是否應該發起決鬥了?”
“這裡不是歌劇院,我無權在此審判。”那維萊特麵無表情地拒絕了公子的要求,“如果你選擇收手,我可以在判決時酌情減免對你的懲罰。”
“多麼慷慨的大審判官啊,難不成我們的第一次交鋒,讓你對我產生了什麼惺惺相惜的感情?”
“容我提醒,我隻是在依據法律陳述事實。”那維萊特的目光移到歐萊特身上,抿了抿唇,“你隻需要告訴我你的答案,達達利亞先生。”
“如果你是我,你會如何選擇呢?尤其是在得知了你的真實身份之後...”達達利亞踱步向前,瞳孔中閃過興奮的光芒,“那可是一條龍啊,那維萊特先生,哪個戰士能夠拒絕與龍的對決呢?”
那維萊特輕閉雙眼,深深吸入一劑潮濕的空氣,再次露出那雙暗紫色如寶石般剔透的豎瞳時,其間已寫滿來自高位者的冰冷漠視。
“看來你已做出了決斷,達達利亞先生。”
“...沒錯。”達達利亞亮出一對鋒利的水刃,“準備好了嗎,審判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