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殿下,什麼都逃不過殿下的眼睛。
“是,如殿下所見,聖埃宮已經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了,不過還請殿下不要誤會,我沒有想要取代殿下的意思,而是剛好相反,我會儘我的一切能力支持殿下。”
他說得不急不緩,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在這深秋時節,手心已經冒出了汗來。
“殿下隻需要在殿下官方的社交賬號上,發布即將與我結成法定伴侶的消息,向帝國公民們進行公示,我的一切……便都是殿下的。”
時淺渡早就猜到會是這樣。
她不喜歡被人威脅。
不過,這倒是沒什麼可生氣的,因為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
她輕笑:“我討厭被人威脅。”
“……”
穆澄的喉嚨哽了一下,嘴唇抿了抿,努力保持著鎮定和嚴肅。
他知道殿下討厭被威脅,可直白地聽到這句話,還是抑製不住地難受——殿下這相當於變相得在說“我討厭你此時此刻的行為”,可以簡化為“我討厭你”。
隻是到了之前那種境況,他除了控製住聖埃宮,又有什麼辦法才能成為殿下的法定伴侶呢?
他想,隻要結成法定伴侶,他有權出現在殿下身邊,理所應當地照料殿下、為殿下分憂……殿下早晚都會注意到他的。
時間久了,殿下當然會知道,還是身為貴族的他更適合自己。
“殿下,請吧。”
他回避了時淺渡的話,一伸手,他身邊的小跟班便拿著一台光腦手環上前。
“我已經找人為殿下寫好了簡稿,殿下直接發布就可以。”
時淺渡突然察覺到一股視線,便順著感覺看了過去。
沒看到人,隻看到一麵玻璃。
聖埃宮有的房間是防窺玻璃,沒法看到裡麵。
不過直覺告訴她,那個房間中,八成是秦硯或者父母弟弟。
於是她勾起唇,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玻璃後麵的秦硯怔了一下。
混蛋,都這個時候了還笑,倒是拿出來點本事啊!
穆澄那小子也一定是故意的,安排他在這個房間裡,能夠把外麵發生的事看個一清二楚——他可以選擇不看,但這種情況下,誰忍得住不看?
儘管他一直堅信,如果是時淺渡的話,一定能夠兩全其美地解決問題,可是真到了現場……
他越發緊張,怕自己夢寐以求的位置落入其他人手裡,怕帝國真的被攪了個天翻地覆,更怕時淺渡不小心受到什麼傷害。
刀劍無眼,那麼多高精尖的新型武器,擦槍走火了怎麼辦?
“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喜歡費力氣勾心鬥角,想那些陰謀詭計嗎?”
時淺渡掃了一眼穆澄跟班送上前來的東西,沒有接。
“因為啊……”
穆澄登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心臟狂跳。
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便感覺到一股微風吹來,耳畔的發絲隨風而起,一股熟悉的草莓糖味道入侵到鼻息之間。
眼前的一切好似變成了慢動作,他睜大了雙眼。
殿下站在了他的身後。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全都無濟於事哦。”
事情猝然發生,如同平地一聲驚雷,穆澄身邊的手下全都瞪大著雙眼往後退去,手裡的武器紛紛指向了時淺渡。
穆澄的指尖在顫抖。
身上好像被巨石重重地壓著,他幾乎無法喘息。
如果殿下想的話,剛才輕而易舉地就能將他按倒在地,甚至是掐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以殿下常年在外征戰的實力來說,掐死他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怎麼會這樣?
他籌謀了很久,才做到在殿下離開主星期間,成為家族的掌權人,又控製住聖埃宮的一切。
本以為這樣已經萬無一失,即便無法立刻得到殿下的寵愛,也能順理成章地結成合法伴侶。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怎麼會是這個結果。
他隻知道,自己雞飛蛋打,不僅目的沒有達成,還做出了叫殿下不悅的忤逆之舉。
不管怎麼說,他已經失敗了。
拚死拚活,瘋狂的舉動隻可能讓殿下更加厭惡於他,所以決不能這麼做。
讓人衝著殿下扣下扳機?
不行的。
他不想傷害殿下,也不舍得傷害殿下,更何況,這麼近的距離之下扣動扳機,以殿下的伸手來說,恐怕最先死掉的是他。
能夠保住性命,保住
頭腦混亂的厲害,他喉嚨滾了滾,當即轉身,單膝跪地。
低垂著頭,動作神情恭順。
他張開薄唇,發出了乾澀的聲音:“殿下,穆澄愛慕殿下,思念成狂,犯下了錯事……千錯萬錯,都是穆澄的錯,不知道能不能祈求殿下給穆澄一次悔過的機會,從此穆家隻為殿下所用。”
他這麼一動作,整個聖埃宮中的軍士警衛全都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有的人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妙,自己好像聽錯了命令,秋日中,額頭上驀的冒出冷汗。
時淺渡垂眸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青年,滿意地點點頭。
還算是蠻識時務的嘛。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語氣平直,聽不出什麼態度。
伸手在口袋中摸出一枚硬幣,舉在眼前。
她繼續說道:“如果人頭麵朝上,我可以不計較這次的事,如果數字麵朝上,你就去死。你覺得怎麼樣?”
穆澄不敢言他,順著她說道:“全憑殿下決定。”
“很好,那讓我們看看,你的運氣怎麼樣。”
時淺渡也蹲在地上,扭頭瞥了瞥穆澄蒼白的臉色,玩味地輕笑一聲。
穆澄的外貌無疑是很出眾的,他五官精致、眉眼溫柔,任誰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就是這麼一張漂亮的臉蛋,此時緊緊地繃著,冷汗從額頭上順著臉頰的弧度往下流。
細看的話,還能發現,他的嘴唇和指尖在輕輕地顫抖。
除了穆澄不安,單膝跪在他們身邊的幾個近衛,也偷偷抬眼,努力去瞥硬幣的情況。
穆澄如果能沒事,他們這些聽從穆家的人,最多也就是被記過問罰,還會在所屬和軍隊編製上進行變動,總歸是不至於性命不保。
可若是連穆澄都死了……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哪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時淺渡拇指一抬,銀色的硬幣飛速旋轉著飛向空中,又因為地心引力落回地麵。
被她雙手一合,硬幣便被蓋在了左手的手背上。
她注視著穆澄的表情,看著永遠沉穩淡定的青年緊張地攥緊拳頭。
右手緩緩地打開,硬幣一點點地露出來——
是人頭麵。
穆澄猛地鬆了口氣,方寸之內,人們能清晰地聽見他重重的喘息聲。
仿佛渾身上下的力氣全都在剛剛被掏空,他險些跌倒在地。
“感謝殿下,穆澄從今往後……絕不會再讓殿下失望。”
他說得艱難。
從今往後,他也徹底失去了殿下。
“嗯。”時淺渡應了一聲,站起身子,伸手輕輕撫在穆澄的頭頂上,像是某種“加冕”儀式,“我記得你們家一直有人想將你取而代之……從今天開始,就由你執掌穆家吧。”
穆澄抬起頭,怔怔地望著眼前人。
原來殿下什麼都知道。
殿下一直有關注他,也有為他著想,隻是那種關心,並非是男女之情罷了。
他覺得感動,又覺得無比心酸。
他的殿下啊……
隻能永遠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起來吧。”時淺渡衝他招了下手,轉身向四周的人們說道,“來人,拍照片,至於一會兒怎麼解釋戒嚴這件事,應該都懂吧?”
“是,殿下。”
眾人齊聲回應。
“秦硯說,無亂世情人還是家國,殿下都要,我那時還覺得不可能……”穆澄扯扯唇角,笑容有些苦澀,也有些自嘲,“現在看來,是他說的對。”
“老子說的自然是沒差。”秦硯張揚沙啞的聲音傳來。
也幸好他說得沒差。
萬一時淺渡出了什麼差錯,他大概承受不住。
時淺渡循聲回頭,迎麵便被高她一個頭的男人擁在了懷中。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脖頸之間,還有男人低啞的聲音。
“歡迎回來。”
他做到了,在時淺渡回來的時候……
站起來擁抱她。
作者有話要說: 後麵就取取種,然後小秦妄圖強壓幾次反被弄得氣喘籲籲(狗頭
說起來!寫到穆澄我突然想
如果寫女尊,就寫男人冒天下之大不韙用儘手段把女帝囚禁在皇宮,被萬人唾罵balabala,女帝也非常討厭他,他一邊承受著冷臉嘲諷唾棄,一邊小心翼翼地卑微討好女帝、求女帝壓他,然後阿時穿成女帝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