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會覺得,他是個為了家中榮耀,便放棄了自己假清高的爛人。
池慕白抿抿紅唇,雙手捂住了臉龐。
不想為大哥說話,也絕不能在此時去找將軍。
……
皇家狩獵具有很重要的政治意義。
所以自從南國攻下中原,定都於此之後,形勢剛一穩定,便開始準備狩獵活動。
十月上旬時,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往京郊獵場。
皇家子弟連同品級較高的官員,紛紛參與了這次狩獵。
時淺渡作為南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自然也在出列席位中。
她有意要讓池慕白多見見世麵,順便可以在獵場中,考驗一下他在過去近兩個月中修習的怎麼樣,武功功底有沒有進步、懂不懂運用。
在係統中,池慕白是個習武天才,不過這些天指導下來,她隻能說天資上層,但絕對沒有係統故事裡那種一個月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神通。
或許那是經曆過生死,心中有著刻骨仇恨,才將他的能力逼迫出來的吧。
皇家獵場的範圍很廣,有山林溪穀,看起來跟野外差彆不大,不過裡麵的野獸動物,都是經過官兵提前清理過的,沒有完全野生的凶殘獸類,不會讓參與狩獵的王孫公子們受到傷害。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獵場平坦處紮營,他們將會在這邊住上一晚,第二天才折返回京。
隨行的士兵下人們,在到達營地地點後,便開始安營紮寨、搭建爐灶。
女眷和幼兒坐在搭建好的遮陽棚下麵休息玩耍,而王孫貴族與懂得騎射的官員武將們則牽著自己的馬匹在前方,檢查好箭袋短刃,躍躍欲試。
正值壯年的皇帝第一個翻身上馬,在馬上宣布道:“我南國才到中原的第一次狩獵,誰若是能拔得頭籌,朕重重有賞,除去金銀財寶,可賜免死金牌一塊!”
他說完,低頭看向時淺渡,笑道:“時將軍可不能給朕放水啊。”
“拔得頭籌……誰不知道,這頭籌多半會是時將軍的,金牌不是……”明擺著要給時將軍麼。
有人在下麵竊竊私語,被身旁人用胳膊肘懟了一下。
“彆亂說話,這個時候惹到皇上,誰都救不了你。”
再說了,誰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現在時將軍光輝無限,等南方徹底平定了……還不一定怎麼樣呢,免死金牌說不定能在那個時候派上用場。
皇帝在馬上拉開長弓,送開口,“嗖”的一聲,箭離弦而去!
這是狩獵正式開始的新號。
眾人紛紛上馬,策馬飛奔而出。
時淺渡大概是最不著急的人了。
她無奈地撓撓頭:“我竟然忘了教你騎馬……”
一個家門都出過幾次的少年,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壓根就不會騎馬啊!
她衝池慕白伸手:咱們兩個坐一匹好了。”
池慕白麵上不顯,心裡其實是挺期待的。
平日裡,牽牽手,擁抱一下已經是他們接觸的極限,而兩人共騎一匹馬,便可以緊密無間地抱在一塊兒,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親昵。
他伸出手,被時淺渡一把拉上了馬背。
坐在了時淺渡身前。
他營養不良很長時間,個子隻比時淺渡高一點,清瘦清瘦的,坐在前麵也不會擋多少視線。
時淺渡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拉著韁繩,故意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低聲說道:“那我們出發了。”
“……嗯。”
池慕白用喉音輕應了一聲。
他能感覺到,他的後背和雙腿都緊緊貼著時將軍,幾乎以一個半包圍的姿勢被摟在懷裡,時將軍每次呼吸,都能吹到他的耳畔,溫溫熱熱的,瞬間就能把他臉上的溫度撩撥起來。
【嗚……貼得好近。】
【不敢呼吸了。】
時淺渡聽見了低呼,含羞帶怯的,莫名撩人。
她摟著細腰的手臂緊了緊,讓人靠在自己身上,手總是想往下伸過去調戲人。
反正,隨著馬匹跑動,不經意地動動手腳也不會被人察覺是故意的。
當然,她還是什麼都沒做。
畢竟被這小啞巴誇過幾次“正人君子”,還是不在這時候趁人之危了。
駿馬快速奔騰而去,惹得第一次騎馬的池慕白驚呼一聲。
“……啊!”
劇烈的震動顛得他屁股直疼,大腿根來回來去地被摩擦,特彆難受。
他完全不能適應這種速度的奔跑。
頓時,一切羞赧羞澀全都從腦袋裡顛簸出去了,半點旖旎都不留下。
【天,騎馬竟然這麼不舒服。】
【屁股顛得好疼。】
【大腿根好磨得慌啊,火燎燎的。】
【還有點頭暈,腦袋震得難受。】
【啊……將軍可不可以慢點?】
【不過,太慢的話,將軍狩獵就要輸了。】
【拔得頭籌還能贏得免死金牌一塊兒,將軍如今位高權重,伴君如伴虎……將軍需要。】
【我不應該跟將軍共乘,這樣會耽誤了將軍的效率。】
【可是……很想多跟將軍親昵地呆一會兒。】
【還是多忍一忍吧,或許時間久了就能習慣一點兒了。】
小啞巴可憐巴巴的心聲源源不斷地傳來。
從最初的難耐不適,到為她而憂心忡忡,再到最後堅定下決心。
狩獵對於時淺渡來說太容易了,就算讓其他人一個時辰,她也肯定沒有人能贏得過她。
於是她雙腿夾住馬肚子,用了點力氣,馬屁奔跑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悠悠閒閒地,以一個非常舒適的速度漫步在秋天的獵場中。
花草樹木漸漸地褪去綠色,化為金黃,遠遠地望去,一片片翠黃之色。
微風吹來,地上的野草樹枝搖搖晃晃。
池慕白明顯感覺到速度變慢,拍了拍攬在自己腰間的手。
【殿下這是?】
“你第一次騎馬,肯定不習慣,我們慢點就好。”時淺渡輕輕摟著小啞巴,從她的視角,能看到泛著薄紅的耳朵,“你不用多想,狩獵對我來說太簡單了,讓他們一個時辰,我也是第一,你信不信?”
她知道自己放慢速度,池慕白肯定擔心他拿不到頭籌,從而勸她不用管自己。
所以,便占了個先機,拋出去一個問題讓他回答。
池慕白沉默片刻。
他當然願意相信將軍,隻是……
手指在時淺渡手背上寫字。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清瘦乖順的小啞巴就在懷裡,時淺渡還是沒能忍住,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耳廓。
“我帶你騎馬玩一圈,一會兒把你送回去,我再去狩獵,你乖乖等著看我的戰績就好。”
什麼柔軟又微微濕潤的東西觸碰到他的耳朵上。
池慕白張著嘴,因為這簡簡單單的一次觸碰,頓時紅了耳尖。
他腦子亂哄哄的,不敢多想,隻是無聲地屏住呼吸,放軟了自己的身子,緩緩地往後靠去——整個人都擠在了時淺渡的懷裡。
做完這些小動作,臉色已經漲的通紅。
【要是……我能轉個身,跟將軍麵對麵坐一起就好了。】
【那樣的姿勢,我可以偷偷親吻將軍的脖頸。】
【還可以借勢摟著將軍的腰。】
【現在這樣……什麼都沒有辦法偷偷動作。】
【不過能被將軍摟著也很開心了。】
原本清潤的聲音變得有點綿軟,沾染上了一絲欲意。
聲音似是柔腸百轉,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
時淺渡被他心底這個聲音弄得喉嚨滾了好幾下。
麵對麵,還摟著她的腰,偷偷親吻她的脖子。
這小啞巴真是會想。
弄得她都有點想這麼來一遭試試了。
要是小啞巴那些悄咪咪的小動作把她撩撥到,她就能順理成章地親哭他了。
她蠢蠢欲動了片刻,終是沒有動手。
這獵場上,大室外的,還在馬上……
就彆整那些有的沒的了。
不過小啞巴用心聲來回來去地勾她撩撥她,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哪天必須找個時間找個由頭,好好地把小啞巴欺負回來。
時淺渡帶著池慕白騎馬繞了很大一圈,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騎馬回到營地。
遠遠的,就有官員和家眷看到有人騎馬歸來,都在好奇。
發現是時淺渡時,還以為她已經狩獵回來了,全都跑過來圍觀,想看看她究竟能獵到什麼。
沒想到,這一看非常失望——
時將軍什麼都沒獵到啊!
就把隨身帶來的那個小男寵放了回來,難道……這一個時辰,都隻是在帶小男寵兜風玩??
時淺渡在小啞巴腰間揩了把油之後,將人穩穩當當地放在地上。
她衝著隨他們而來的家中小廝招招手,吩咐道:“好好照看他,聽見了嗎?”
小廝連連點頭:“是,將軍。”
池慕白本來是想開開心心地祝願時淺渡的,可沒想從馬上一下來,他的頭就暈的厲害,腳步都變得浮軟不穩,走路搖搖晃晃險些摔倒。
可能是熟悉了馬上奔跑的運動,突然到了平地就不習慣了。
說實話,他差點吐了。
為了不在時淺渡麵前丟人,他猛地閉嘴,來不及多說,就搖搖晃晃地往屬於時淺渡的營帳跑去。
時淺渡瞧著小啞巴的背影,輕笑一聲。
接著,策馬而去。
“看來時將軍這是……現在才正式開始狩獵啊。”
“隻剩下不足一個時辰了,比其他人的時間足足少了一倍還多,時將軍是怎麼想的。”
“真沒想到,時將軍竟然對那個小啞巴,這般憐香惜玉。”
“彆管她是怎麼想的,這次秋獵的頭籌,肯定不是她的了!”
不會騎射的隨行官員們低聲談論著,個中心思不一。
袁迪騎射不精,家中有大哥出馬即可,不需要他亂摻和,便留在了營地。
他聽著大人們的談論,望著時淺渡離開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
該。
時淺渡這個女人輸了也是活該。
想到自己因為流言痛失楊家小姐,又因為被時淺渡拒之門外而被無數人嘲諷,他簡直氣得跺腳。
混蛋時淺渡,說他長得醜不說,還拿冤案類比他的臉!
時淺渡一句話,就使得“醜得像一樁冤案”這個梗風靡整個京城。
現如今,一說人醜,便想到冤案。
想到冤案,就必把他的事情從頭到尾拿出來說一遍!
關鍵的是,他壓根就沒有喜歡過時淺渡啊!
而且,他醜嗎?他一點也不醜好不好!
在袁迪一刻不停的吐槽中,大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
陸陸續續有人騎馬歸來,有的意氣風發,有的垂頭喪氣。
專門負責記錄成績的內侍坐在桌前,一個人一個人地將狩獵結果記錄在冊。
在代表狩獵時間的香就要見底時,還沒見時淺渡回來。
池慕白焦急地起身遠望。
馬上就要到結束時間了,超過時間未歸,成績再好也是不行的。
要是因為他而耽擱了將軍,他恐怕會內疚死。
皇上也察覺差了一人,便問:“時將軍人呢?還沒回來麼?”
貼身內侍回應:“回皇上的話,時將軍今日狩獵開始一個時辰後把家中的小侍送了回來,直到那時,馬後還空無一物呢。”
皇上蹙蹙眉頭,視線掃過池慕白。
有小侍可以,寵小侍也可以,但若是因為這麼一個人就影響了時淺渡的判斷力……
那這人可就不太能留了。
“皇上,時將軍回來了!”貼身內侍喚了一聲,“瞧著獵物還不少呢!”
一陣馬蹄聲傳來,時淺渡的高頭大馬在空中高高地揚起了前蹄,停在營地外。
隻見她的馬背後麵,馱著數不清的獵物。
許多世家子弟和官員們紛紛上前,幾乎把時淺渡團團圍住。
皇上過去時,才主動讓出一條道路。
鹿、野雞、兔子……甚至還有一隻難搞的野豬。
若是這皇家獵場中有老虎、獅子之類的動物,任誰都會相信,她絕對能獵回來兩頭。
更可怕的不是這巨大的數量,而是所有獵物,幾乎都是被刀傷一刀致命的。
不是用弓箭數次攻擊,而是刀刀致命。
“時將軍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功夫啊。”皇上率先鼓掌。
群臣也跟著鼓掌稱讚。
一時之間,熱鬨得超乎想象。
池慕白心知自己這樣的身份,不能在此時打擾。
他心想著,狩獵一個時辰,將軍一定口渴了,便回到營房中,去為時淺渡備水。
“喂,啞巴。”
聽了十幾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回頭,果然看到了他的大哥池興然。
他微微點頭示意,算作打招呼。
池興然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大咧咧道:“你跟沒跟時將軍提起我的事?那天父親去旁敲側擊了一下,時將軍好像反應不大,你不會連這麼點兒事情都做不好吧?”
說到最後,還有些嫌棄埋怨的意思。
池慕白聽出他話裡的埋怨,蹙蹙眉頭。
他不喜歡大哥的態度。
“你還皺眉頭?不是把,你真的連這點事都沒辦成?時將軍不樂意幫你?不會是你技術太差,叫她不滿意了吧。”池興然嗤笑一聲,那語氣和笑容中,又多多少少摻雜著些猥瑣,“不過說起來,像她那種一個時辰都能殺那麼多獵物的強悍女人,在身下究竟是什麼滋味?你要不跟我講講?她一個隨隨便便會納男寵進府的人,連你這種啞巴都能看得上,應該挺浪的吧?”
池慕白狠狠地咬住牙齒,眼中少有的迸射出憤怒的情緒。
他快速拿起房間中的紙筆,寫道:時將軍潔身自好,我說不願她便沒有隨意碰我,你彆胡言亂語!不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什麼?!這麼長時間,你一次都沒有伺候過她?”
池興然也生氣了,他一巴掌拍開了池慕白的紙筆,眉頭緊擰。
“你不會不知道自己被送去將軍府是做什麼的吧?你……哈,你可真是清高啊,我說我的官位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動靜,原來是你!”
“什麼潔身自好,什麼你不願她便不碰你,那是她根本就瞧不上你!”
“你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也是,人家堂堂大將軍,皇上都讓她幾分,又怎麼會稀罕你這種低賤的臭啞巴!話都不會說,又怎麼討好得到彆人?”
像是被人戳中了內心中最是恐懼的事情,池慕白緊咬著唇,眼眶一酸。
不是的……
將軍待他很好,會抱他,會在他耳畔輕聲細語,偶爾還會親吻他。
儘管,隻是吻他的耳朵。
發紅的眼眶中浮出薄霧,他恍然發現營帳門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快步小跑過去。
將軍真的是因為根本不願碰他,才會那麼輕易答應了他的請求麼?
留下他那張寫滿字跡的黃麻紙,隻是作為證據所用麼?
一時之間,騎馬時的一切歡悅全都消散,心中劇痛難忍。
像是在大哥麵前故意做戲,又像是在證明著什麼,他垂首,輕輕吻在了時淺渡的唇畔。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支持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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