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聲音絮絮叨叨的,一直沒怎麼停下來。
她看向池慕白的時候,眼裡總是有些害羞又有些憧憬。
這位公子身上都是上好的衣料,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她這種窮苦低賤的普通百姓,肯定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樣的大人物的。
她沒有不自量力,也沒有期待什麼回應,就是覺得憧憬,對於模樣漂亮、武功高超又救過自己的人有著天然的好感。
時淺渡走在前麵,忽然回頭,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池慕白。
小啞巴這幾年下來,身量高了不少,容貌也徹底張開,越發的乾淨出塵了。
就是平日裡帶著鬥笠、有薄紗遮住麵容,走在路上都會因為高挑挺拔的身姿吸引不少女子的目光,更彆提摘掉鬥笠,露出真容的模樣了。
池慕白被瞧一眼,抿了抿唇,掩下一點笑意。
將軍這是吃醋了吧?
好幾年過去了,竟還是對他的在意不減,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他心裡甜絲絲的,點頭示意了小姑娘之後,快走兩步跟上了時淺渡的腳步。
伸出手指,在廣袖之下,小心地勾住了時淺渡的。
還輕輕地晃了晃,怎麼看都有些撒嬌的嫌疑。
時淺渡白他一眼:“多大歲數了,還跟我撒嬌,沒用。”
【不過才二十出頭,將軍這話說的,好像我七老八十了似的。】
【不過……】
【將軍吃醋了,說兩句就說兩句吧。】
清潤好聽的青年音響起。
時淺渡眯著眼睛盯著池慕白的側臉,伸手就在他臉上掐了一下。
她說的不懷好意:“你知道這裕安城裡什麼最有名嗎?”
【好像是……教坊戲院。】
【將軍今天晚上,難道打算去這些地方落腳??】
池慕白可不願意自家將軍去那些花紅柳綠的地方,然後又沾著一身彆人的脂粉味回來,就算是女子的脂粉味,他也不樂意。
於是在時淺渡手心寫道:將軍莫非要去教坊戲院?然後喝酒聽曲?
【不喜歡將軍身上沾著彆人的味道。】
【或許能用將軍喝酒心絞痛這點,攔著將軍彆去。】
時淺渡聽了,立刻提前堵了小啞巴的路子:“我可提前跟你說好,之前大夫已經給我診斷過,說我身上的心疾已經無礙,你彆再拿我不能喝酒這個事攔著我。”
她得意地揚揚唇角,湊近池慕白一點。
“你可以跟我一塊兒去啊。”
【一塊兒去?看著彆人對將軍投懷送抱的麼。】
池慕白的神情變化不大,隻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發現他比方才落寞了一些。
好幾年過去了,他在心裡還是下意識地認為自己隻是個小侍,隻是個主子聽曲享樂、而自己隻能在旁邊站著陪伴的存在。
這個思維一直沒能改掉。
被救的男人跟小姑娘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小姑娘眨眨眼睛,狐疑地目光掃過兩人疑似牽著的手上,又掃過兩人親昵的態度。
她拉了下男人的手,小聲說道:“爹,你看他們,公子還說那不是他夫人呢……”
要她看,那個漂亮姐姐就是公子的夫人。
男人到底是比女兒多吃了幾十年的鹽,從他們的相處模式中窺出了端倪。
那姑娘確實不像是夫人……
反倒是那位出塵的公子,看起來像是隨行的小侍啊。
不知道那姑娘究竟是個什麼身份,想必不是他們這樣的老百姓可以招惹的。
-
天色灰暗之時,四人一同到了裕安城中。
在男子帶著女兒又一次道謝後,就在一間藥鋪前麵分開了。
時淺渡直接找了城裡最有名的教坊戲院,進去聽戲。
這戲院遠近聞名,雅間更是一位難求,需要提前預定才能有位置。
時淺渡初來乍到,來的又晚,雅間已經坐滿了人。
她沒想在戲院裡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不需要單間遮遮掩掩,就沒介意,直接在大堂裡找了個還算人少清淨的位置。
她跟池慕白兩個人,光是看模樣就不是一般人。
再加上他倆一身錦衣玉服,又是外來的生麵孔,剛一進門,就已經被樓裡的姑娘小侍們視為了香餑餑,不少人躍躍欲試地想來這邊侍奉。
不過……
為什麼那位清朗溫潤如玉石一般的公子,神色看似淡淡,卻讓人莫名覺得嚇人呢??
好像一旦走過去,就會被他的眼神給劈死似的。
有小侍大著膽子上前,為他們倒了酒,卻終是沒敢依偎上去親手侍奉。
池慕白用手指在桌上輕敲兩下,在小侍抬眼看過來時,往旁邊擺了擺手。
小侍過來不行,酒也得少喝。
將軍已經喝了一壺酒了,再喝他怕影響身體。
於是他伸手,把桌上的酒杯也往前推了一下。
小啞巴總是不想她喝酒。
時淺渡輕笑,恰好這裡的酒算不上特彆好,不喝就不喝吧。
她將酒壺放在小侍手中的托盤上,又往上放了一塊銀子:“下去吧。”
池慕白的臉色,這才慢慢地緩和了。
【將軍幾天還挺自覺,知道少喝點酒。】
【也沒有跟其他人卿卿我我。】
小啞巴愉悅的心聲才響起,隻聽到一聲瓷器摔碎的聲響,緊接著,剛才前來服侍的小侍竟是摔倒在地,雙手死死地扒著脖子,翻起白眼,抽搐著死了!
樓中頓時大亂,前來聽戲的人們紛紛往四周散去。
“死、死了?”
“這一看就是中毒而死的吧!”
“是他們,他剛從他們那走來就死了!”
“天呐,死的好慘……”
眾人眾說紛紜,樓中的姑娘小侍們全都麵帶驚恐地看著時淺渡二人。
但凡是秦樓楚館這種地方,都跟當地的官員保持著密切的聯係,何況是最有名教坊戲院。
樓裡的老媽子很快就從外麵找來了一位約莫四五十歲的官老爺,帶著好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匆匆趕來,把現場圍住。
老媽子指著時淺渡跟池慕白兩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李大人,您看這這這……他就是給這兩個人送了個酒的功夫,就死得這麼慘喲!李大人,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
李大人冷哼一聲,蹲下看了看小侍的情況。
幾秒鐘後,他起身大手一揮,說道:“竟然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殺人,這兩人有著重大嫌疑,先押起來,待明天細細審問!”
池慕白眉頭微斂。
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他們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地殺死一個小侍?
而且這個李大人,連具體情況都沒有了解,就這麼魯莽斷案麼?
見侍衛上來就要按住時淺渡,他身形一晃,幾下就將一個侍衛踹出好幾米遠。
伸手護在了時淺渡身前。
李大人氣得鼻子直冒煙,口中的話咄咄逼人:“大膽!竟然還敢公然反抗,你們若是無罪,那隨我們走一趟又如何!這般無理,想來是脫不了乾係!快來人呐,押走!”
“我說李大人,你怕是不知道,自己要押走的這位是誰吧?”
熟悉的聲音從戲院門口響起。
圍觀的眾人立刻自覺地讓出一條道路。
李大人回頭一看,見到了他們江南地區鼎鼎有名的富商,原本氣急敗壞的臉上頓時揚起了笑容:“這不是袁公子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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