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叫她爽利了,不論唇口還是手指,他怎麼著都行。
不一小會兒的功夫,他腦子裡就已經閃過了不少東西。
然而喉頭滾了滾,他還是沒能把這想法說出口。
他屏住氣息,裝成泰然自若的模樣,緩聲道:“你這是在威脅本官?”
“那哪兒能呢。”時淺渡一掀掌便扇滅了火燭,“伺候也是威脅麼?”
“即便不是威脅,本官也勸你少動一點兒歪腦筋。”沈青推推她的肩膀,提醒她這是她自作自受,“是你自己不跟本官商量就亂來,今天這隻是開始,往後想給本官送女人的多著呢。”
說到最後,他好像還有點兒小驕傲。
像是在說——
那麼多人想討好本官,本官的選擇多了去了!
黑暗裡,他眯著眼睛瞄了時淺渡好幾眼。
還不趕緊跟他說兩句好話?
這個沒眼力見的!
時淺渡不爽地撇嘴:“大人昨天也可以不理睬我啊,那不就不至於弄成現在這樣了?”
“以你時小將軍的伸手,本官想躲,躲得掉麼?”沈青乘勝追擊,“再說,你昨天去那宴上,不就是為了……”
他拉長了語調,稍一揚頭,薄唇貼在了時淺渡的唇畔。
“誘引本官麼?”
時淺渡配合著他的動作,回吻了一下。
沈青卻在這時離開。
他嗓音低柔,聽著是在笑:“本官要是不上套,你能善罷甘休?”
“……”
時淺渡在黑暗中瞪了他半天。
半晌後,她歎了一聲,被打敗了似的在床上一滾,躺平了癱在沈青身邊。
好吧好吧,她確實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這下是把自己坑了一波。
她扁扁唇,強行摟住沈青的腰,把人托到自己身邊,威脅道:“反正,彆管多少女人送過來,大人都得遣走,但凡留下一個……叫小福子等著為大人收屍吧。”
“呸呸呸!!”
沈青差點跳起來。
他一雙鳳眸都快瞪圓了:“有你這麼說話的麼!不會說話可以不說,你這……小混賬!”
時淺渡“嗤”的笑出了聲,把他摟得更緊了些。
她道:“我知道大人肯定不會留彆人的,大人非要嘴硬,我能有什麼辦法?”
沈青更不樂意了:“本官沒順著你說,你就咒本官去死麼!”
“當然不是。”時淺渡彎彎唇角,貼在他唇邊模糊不清地開口,終於主動說了句軟話,“我這不是……不想大人府裡還有彆的女人麼。”
沈青炸了的毛瞬間被撫平。
自尊心被人滿足,他滿意地輕哼一聲,像隻傲氣的貓咪。
“這還差不多。”
他翻了個身,舒舒服服地窩在被窩裡,叫時淺渡摟著。
“本官明天一早,就叫人遣散了她們。”停頓一會兒,他又道,“這下行了吧?”
最後那麼句話,聲音柔了不少,還有些小心。
他後知後覺地想,彆真把人弄生氣了。
要是做的太過,把人氣跑了,最後難過的還是他自己。
時淺渡說:“還差點兒。”
“唔,以後再有人送來女人,本官會叫人把他們攔在門口,大門都不讓進。”
“這還差不多。”時淺渡懶洋洋地笑。
“……”
沈青這才回過神來,兩人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就調了個,時淺渡拿他剛說過的話來回他了。
他白了時淺渡一眼,沒好氣道:“實在不早了,趕緊睡吧。”
……
沈青在徹骨的寒意中醒來。
他的身子泡在水裡,身上數道傷口疼得他幾近麻木。
失血過多使他的身子既沉重,又輕飄飄的。
他做了一個真切的美夢。
夢裡,他被時小將軍在懸崖邊救了下來,後來,他們拌嘴、吵鬨……最後走到了一起。
時小將軍是個女子,她還說——若你碰上麻煩,無論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嗬,可惜都是假的。
可一睜眼,他已經墜在崖低了。
還好摔在河裡,活了命。
天色已晚,火把的暖橘色光亮非常顯眼。
他沒等來救兵,等來了搜尋他、妄圖置他於死地的人。
他拖著傷重的身子在山中躲藏,吊著一口氣苟延殘喘,光是從北疆回到京城,就用了五個月的時間。
京中已經變了天,手握權勢的宦官死的死傷的傷,不少人都入了獄,等著問斬。
他背地裡一點點地收整還能利用的部下,手段比從前狠厲殘忍了數倍。
一個冬天過去,京城裡的血,融了皚皚白雪。
皇上因這大半年來的變故病了好幾次,終於有一天撐不住駕崩了。
新帝即位,不過十歲。
他儼然控製了整個朝局,一切都在他手裡了。
這期間,他總是在閒下來時,控製不住地回味夢裡的一切。
不過,他從未信過那些。
不信時小將軍是個女子,更不信會有人喜歡他。
他見過時小將軍幾次,始終能保持著不鹹不淡的態度,沒迫害她什麼,也沒給過她什麼。
隻是目光總是忍不住瞥過去,多看上兩眼。
忽而有一日,他在街角,瞧見時小將軍買了一根糖葫蘆。
她唇畔漾起笑意,在春日的暖陽中,好看極了。
他恍然意識到,許是在從前的一次次關注中,他悄然地動了心。
並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總是借議事的由頭叫時小將軍到身旁,觀察她的態度,揣摩她的心理。
不由自主地接近。
一開始,她總是惹著他。
他想,夢裡也是這樣,開頭時氣得他要死,這應該是正常的。
後來,慢慢的,她的態度好了一些,越發平和。
他沒忍住,給她升了官,也給了她權力。
同時,還給了數不清的金銀珠寶、字畫古玩。
他小心翼翼地期待著,時小將軍能像夢裡一樣,毫無異樣地看待他,對他好,會把他摟在懷裡,輕聲地哄。
每天上朝都是他最高興的時候。
他能瞧見時小將軍一身官服,俊俏得叫他移不開視線。
她什麼時候會對他笑?
然後滿是寵溺地喚他一句“大人”。
就像夢裡一樣。
可惜他沒等到時小將軍的笑容,隻等來了數名將軍的聯手——清君側。
肅清朝堂,誅殺閹黨。
有人對他不忠,就會有人忠心。
他手裡握著更大的權力,轉眼間就將那隻軍隊鎮壓。
他看到了身穿軟甲,一身鮮血的時小將軍。
跟記憶中救他的身影分毫不差。
隻是這回,她是來殺他的。
肯定是被其他將軍和時家人逼迫的。
他幫她找了借口。
清走附近的下人,他緩步上前,來到時小將軍麵前,食指微曲,用指節緩緩挑起了她的下巴。
“時小將軍,本官知道你是被逼無奈,不過你混在叛軍裡麵,本官實在不好幫你跟皇上說話,不如……”他頓了頓,掩掉隱隱的歡喜,“你到本官府上來,本官便能把你從叛軍中剔出去。”
似乎期待這個結果已經很久了。
一個好的結果,叫他一下子就忘了過程——忘了時小將軍是叛軍。
他的唇角抑製不住地上揚,眉梢眼角都染上歡喜。
滿懷期待地等著回應。
“去死吧!你這閹狗!”
聲音裡滿是受辱後的憤怒和厭惡。
他麵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僵住了。
擠不出笑,也露不出怒。
他張了張口,一向伶牙俐齒的人,此時有些不知所措。
表情懵怔而滿是失落,甚至是哀切。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在顫。
“我說,您沈大人,也不低頭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眼前的時小將軍瞪著雙眼,怒火中燒,若不是雙手被綁在身後,肯定會直接衝上前來重重給他一拳,以報這無端的侮辱。
那雙眼往下一瞥,帶著深深的厭惡和諷刺,掃過了他身下。
就差把“你很惡心”寫在臉上了。
“一個閹人,就甭想著那褲/襠裡的事了!”
-
沈青猛地驚醒,眼角已然都是濕乎乎的淚水。
他正窩在一個人的懷裡,肩膀抽動。
“大人醒了?”耳畔傳來關懷的聲音,“是不是做了噩夢,半天都叫不醒。”
他有點兒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究竟哪個才是夢,哪個才是現實?
又或者,眼前的人也是正在偽裝,把對他厭惡全都藏了起來?
“你是不是想叫本官去死?”
“你是不是很討厭本官?”
這音調很高,不正常的聲音完全顯露出來,帶著濃重的哭腔。
他沉浸在極度哀切的情緒裡逃不出來,心臟像是被壓了塊巨石,沉重得能把人壓死。
“你是不是……惡心本官這醃臢的身子?”
聲音不穩,伴隨著壓抑的喘息,好像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沒了把,但還是數次對她生出了欲念。
他想過把自己完全袒露給她,想過一些荒唐的畫麵,想跟她又更親密的接觸,甚至,若是她好奇、她喜歡玩弄他們這等人,他都不介意。
可她真的不會覺得惡心嗎?
從前他一直告訴自己,她不會,她會接受他的。
因為時淺渡喜歡他沈青啊。
但剛才夢中的一切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剜進了他的心臟。
他怕了,他不確定了。
時淺渡猜到他是做了噩夢,便撫了撫他的背,緩聲安慰道:“怎麼會?大人彆想那麼多……”
“是或者不是,你給本官正麵回答!”
沈青打斷了她的話。
腦海中滿是那雙厭惡的嘲諷的眼眸,揮之不去。
“是不是親本官,甚至看本官一眼,都覺得很惡心?”他的聲音漸漸地落了下去,夾雜著痛苦和酸楚,又似是哀求,“你說啊……”
“不是。”時淺渡乾脆利落地正麵回答。
話音還沒落下,沈青便勾住了她的脖頸,小心又絕望地吻了上去。
還有些討好。
濕熱纏綿的親吻奪去了兩人口中的空氣。
沈青離開了一點,重重地喘:“那你證明給本官看。”
他抓住了時淺渡的手腕,慢慢牽到自己身下的傷疤之前。
呼吸愈發沉重壓抑。
喉嚨哽了哽,他發出打著顫的聲音:“摸摸我。”
作者有話要說: 又寫到好晚QAQ
不過比平時多了一千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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