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
脖頸被人勾著。
腰間是一雙筆直修長的腿。
溫熱的呼吸就撒在臉頰。
魅魔的外形天生優越, 皮膚吹彈可破,滑嫩到觸碰上去就跟被吸住了一樣,不舍得移開。
更彆說, 他們還有一種嫵媚的氣質,桃花眼直直地望過去,便能勾人奪舍。
紅寶石一般的晶紅眼眸似是帶著魔力,目光流轉之間,看得人喉嚨發乾。
時淺渡莫名覺得頭腦有些暈眩,像是中了什麼迷.幻劑,失去心智, 怎麼看都覺得眼前的小魅魔漂亮的緊, 好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之肌膚相貼。
好在她不是一般人, 恍惚了幾秒, 便鎮定下來。
喉嚨裡溢出一聲輕笑,她低聲道:“你這是乾什麼?”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赫爾的聲音低柔婉轉,透著一股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浪蕩勁兒, 拐著彎地勾進人心裡。
他稍稍揚頭,鼻尖與女人的觸碰在一起,曖昧的摩擦。
柔軟的唇隨之貼了過去,一舉一動都像是在風塵中浸.淫許久。
唯獨親吻的動作,看起來有些生澀。
他掀起眼皮, 語調慵懶纏綿,說得理所應當:“我身無長物, 當然用身體償還這份感激,您肯定不會嫌棄我是一隻魅魔,對吧?”
他已經觀察過了, 這個房間裡的裝飾非常簡譜,不像是有錢人家。
貴族家養的魅魔都對血脈純淨有要求,但普通人不重視這些。
這個女人即便是想把他賣錢……
賣家自己先使用商品,早就屢見不鮮了。
他不覺得女人能扛得住他的誘惑。
隻要親吻一下,把藥給女人喝下去……
他就能逃。
“這樣啊……”
時淺渡唇角翹起,散漫地笑了起來。
她避開小魅魔的嘴唇。
似是很好奇,手指漫不經心地落在他額頭的小犄角上,緩緩地撫摸。
小魅魔往後躲了一下。
身後纖細的尾巴纏到她腿上,桃心形狀的尾巴尖不自在地蹭了蹭。
他的眼底染上淡粉,呼吸比剛剛緊促了一些。
時淺渡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縱使對方隱瞞,也一眼就看出他的緊張。
她垂下腦袋,埋在小魅魔的頸窩,薄唇不帶感情地撫過光滑白嫩的皮膚。
一隻手往下滑了一點,純純是故意的逗弄。
她語調愉悅得很:“當然不嫌棄你了。”
赫爾的身子無意識地一哆嗦。
他頓時覺得不妙。
魅魔極易情動,很容易就會癱軟成泥,變得毫無還手之力。
要是腿都軟了……一會兒還怎麼逃跑?
他勾著女人脖頸的雙臂緊了緊,歪頭去親吻那對作亂的薄唇。
他們天生會演戲,故作情緒低落地哀歎一聲,極是惹人心疼。
“你還是嫌棄我,不然……為什麼不親吻我?”
“我為什麼要親吻你?”
時淺渡輕哼一聲,唇畔的弧度看起來有些涼薄。
她惡劣地笑道:“我隻會親吻我喜歡的人,至於你——”
尾音慢悠悠地拉長。
這樣更顯得不懷好意。
“不過是一隻魅魔,一個被人豢養的小寵物罷了。”
她以為,自己會看到對方的神色驟變,打破臉上嫵媚妖嬈的身體,露出悲憤的情緒。
然後化悲憤為力量,掙紮推打著想要從她身下逃跑。
可惜的是,想象中的這些,全都沒有。
赫爾的神色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數百年來的馴化,讓他們魅魔早就認清了自己“寵物”的身份。
甚至,他還有點羨慕那些被人類貴族養在後院的女性魅魔,不用過顛沛流離的生活。
誰叫他是不受人待見的男性魅魔呢。
晶紅的眼眸裡泛著細碎的光,他目光流轉,嘴唇軟噠噠地輕吮在女人的脖頸上。
身後桃心狀的小尾巴,靈巧地蹭了蹭她的腰。
不輕不重,柔媚可人。
“那……”
說話間,舌尖在她喉嚨處打了個圈。
他嗓音暗昧柔膩:“如果一會兒我表現得好,就把親吻作為獎勵,你說呢?”
隻要不被人類賣到醃臢之地或是其他人間地獄中……
其他地方,犧牲一點也無妨。
能找機會逃跑,就已經足夠了。
兩人溫度與氣息相互纏繞,微妙的氛圍在空氣中湧動。
他說話時輕微地喘。
畢竟是不知事,有意撩撥對方的同時,也把自己套了進去。
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我說什麼?”
時淺渡側身倚在小魅魔身邊,左掌撐著下巴,右手指背緩緩地撫過他的臉龐。
初見時,是在雪地之中。
那時赫爾凍久了,引發皮膚腫脹,所以顯出幾分嬰兒肥。
此時麵容清瘦下來,下顎輪廓變得清晰,稚嫩與陰柔也隨之褪去不少。
這張臉太過俊美,若不是神色中儘是媚態,沒有半點端莊……
恐怕會叫人誤以為是神祗降世。
真漂亮啊,像是完美的藝術品。
她忍不住在心中感歎。
“你打算怎麼表現?”她歪歪頭,發出模糊不清的鼻音,“嗯?”
赫爾見女人的眼神不再那麼清澈,還任憑他隨意動作勾.引,心裡漸漸有了底。
他忍著傷口的刺痛,往旁人身上貼了過去。
同時暗暗在心底發誓,這次成功逃跑後,他再也不相信人類了。
時淺渡並不著急,笑意盈盈地望著故意勾引她的小魅魔身上。
白皙的皮膚如美玉般細膩,還透出薄薄的粉。
手指從他臉頰往下,輕輕撫過身上觸目驚心的鞭痕。
那顯然是新傷,目測不超過六個小時。
被冰雪浸泡之後,水腫發白,如果不及時處理,肯定會流膿潰爛。
上了藥,腫脹外翻的皮膚,又透過紗布滲出絲絲鮮血。
一道道發狠抽出的鞭痕下,重重疊疊的是無數舊傷傷疤。
魅魔的身體恢複得快,可架不住每天都有新傷。
新傷疊舊傷,至今都傷得極重,若是普通人類,恐怕早就連性命都沒有了。
“拖著這樣傷痕累累的身體,能表現得好麼?”
“肯定不會讓你失望……唔!”
赫爾的話掐滅在嗓子裡,揚起了腦袋。
他眼中浮出生理性的淚光。
“剛被人類重傷成這樣,轉頭就對我投懷送抱……”
時淺渡唇角翹了翹,故意拆穿他的謊話。
她翻身而起,坐在床邊翹起二郎腿,不正經地逗弄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麼?小騙子。”
“不是,我沒有騙你。”
赫爾瞳孔微縮,用雙肘勉強撐住身體,驚恐與難耐在腦中衝撞。
他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女人能一秒變臉,變得這麼冷靜,難道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麼?
甚至,還能在說出那種冰涼話語的同時玩弄他。
“沒騙我?”時淺渡揚揚眉頭,“那你告訴我,為什麼總是希望我親你?”
她往前湊了一點兒,俯身在小魅魔的耳畔。
低啞的聲音像是詭笑的惡魔。
“不會是想把什麼東西喂給我吃吧?”
“……!”
赫爾心底一驚。
唯一的底牌被人發現,恐怕再也沒有逃脫的機會。
他鼓起全部力氣掙紮著起身,狼狽地逃跑——
比起他見過的真正的惡魔,眼前的女人更加可怕!
不想,這時時淺渡手上稍一用力,便讓他重新跌了回去。
“唔……哈……”
赫爾癱軟地跌倒,身上剛處理過的傷口猛然崩開,鮮血湧出。
殷紅的血弄濕紗布,從白皙的皮膚上滾落。
紅白交雜,一片狼藉。
他不自覺地打著顫,眼底泛紅,有水光在打轉。
身上疼痛難忍,可他來不及多想,撐著身子往後躲去,想避開接下來顯而易見的毆打——他作為最低下的魅魔,作為商品,竟然想逃跑。
沒有人允許小寵物做出這種事情。
被毆打虐待的不堪回憶翻湧,他手指頭都在顫抖。
人類的手掌伸過來。
他幾乎立刻幻視了一巴掌扇在臉上的情形。
這個女人身上有魔力,不是善茬。
一拳下來,肯定又要被打得頭腦嗡嗡作響,臉頰紅腫可怖。
之前有一次,上個買家用鐵錘悶在他頭上,左耳失聰、眼球充血了一個月才恢複。
經過幾個月的囚.禁和虐打,他實在是怕了。
可他知道,自己越表現得害怕,就越會讓人激起暴打他的欲.望。
於是他不躲也不退縮,柔軟地側躺在床上,白淨的肩膀微微縮起,遮住了小半張臉,露出了紅寶石一樣漂亮的眼珠,柔媚哀婉地望著對方。
唯有細長的小尾巴緊緊貼在自己腿上,嘚縮地蜷成一團,暴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我不跑,你彆打我……好不好?”
隨著他的動作,血水混雜著彆的從身上滑落,滴在褥子上。
怎麼看怎麼顯得靡豔極了。
即便時淺渡沒有什麼特殊癖好,見到這麼一副場景,眼神也不由得暗了暗。
那隻抬起的手,緩緩地落在了小魅魔的頭頂上,捋了捋他微濕的發。
在雪地了埋了許久,他頭發早就濕透,現在還沒完全晾乾。
赫爾一愣。
僵硬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了。
不……打他麼?
“剛才不是說,要好好表現,不會讓我失望的嗎?”時淺渡彎彎唇角,臉上惡劣的笑容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消失不見,逗弄道,“怎麼不動了?”
“……”
赫爾咬了咬嘴唇,從床鋪上爬起來,手腳並用地蹭到了女人身邊。
他怕身上的臟汙蹭到對方身上,小心翼翼地避開染血的地方,用掌心緩緩撫了過去。
眼前的人類在他看來喜怒無常。
他絞儘腦汁都想不出,應該怎麼逃跑。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時淺渡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垂著眼,唇畔的弧度似笑非笑,瞧不出喜怒。
她問:“你是對誰都這樣嗎?”
赫爾動作一頓。
繼而,更為曖昧地用指尖勾了勾時淺渡的手掌心,彆有深意。
他從前顛沛流離,但從未以色侍人過,這還是第一次。
可他卻勾起唇角,提起膝蓋,跨跪過時淺渡的右腿,雙臂搭上她的肩膀。
桃心狀的尾巴尖垂下來,輕輕掃在她的腿上。
“明知故問有什麼意思呀?”
他微微俯身,毫不介意地把傷痕累累的身子展露在空氣中。
晶紅的眼底泛著細碎的光,慵懶又浪蕩。
他往前湊過去,倚在人類身上。
喉嚨滾動,故意在女人耳畔低低地喘了一聲。
“我們魅魔不都是這樣麼?以前的恩主啊……我數都數不過來。”
話一出口,他心中冒出了一股詭異的報複感。
人類總歸是想要第一個使用“商品”的。
再不濟,一個被用過很多次的商品,也賣不出好價來。
他盯著女人的臉,妄圖從上麵看出一絲憤怒或是不爽。
真是個小騙子。
時淺渡瞧著二郎腿坐在床邊,垂眼掩去了笑意。
動作語調那麼騷氣媚人,不知道還真沒準被他騙了過去。
可她看過資料,知道這小魅魔的具體情況。
她沒拆穿赫爾,懶洋洋道:“以後跟著我就好了。”
指尖輕輕點在他肩膀上地鞭痕上。
“沒人再敢打你。”
“……”
赫爾愣在原地。
他有點懵。
這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女人,其實不是要把他賣掉,而是他的……買主嗎?
在暈厥的那段時間裡,他已經被人倒手一次了?
時淺渡在他發呆的時候,捏住了那條越晃越慢的小尾巴。
第一次摸到惡魔黑色的尾巴,手感微妙,跟貓咪狗狗毛絨絨的尾巴很不一樣。
她不由得好奇地多rua了幾下,拇指在桃心上來回摩擦。
“唔……!”
赫爾頓時腿上一軟,一下子跌倒在對方身上。
這次是完全貼了上去,幾乎陷在她懷裡。
他麵色泛紅,嗓音更是柔軟了:“彆捏我的尾巴呀……”
聽起來還有些可憐。
時淺渡輕輕摟住他的腰,唇畔笑意擴大。
“不能捏嗎?”
不能捏,她就偏要捏。
這時一道光團從窗外滑來,視若無物一般穿進房間,在兩人麵前倏地向四周擴散。
隨之而來的,是一段沉穩的聲音。
“請新學員速到學院禮廳集合,參加等級評定儀式。”
所謂等級評定,便是魔法學院中的導師們,根據學生們在極寒之地的表現進行的評分。
有了初次評分,達到所需等級的學生們就已經可以申請加入術士公會,比其他學生提前一大步,更有望脫穎而出,被選入國王的親衛騎士團。
騎士團專門負責保護國王及大神官的安全,不僅每個月都享有高額月奉,還很少遇到危險;對於家族來說,這個身份還能獲得無上榮耀。
所以每年能在開學時就加入公會的學生,都能成為其家族炫耀的資本。
時淺渡壓根不在乎那些,又在赫爾的尾巴上捏了幾下,這才起身。
外衣上沾了點血跡,看起來有些淩亂。
她脫掉外衣丟在一旁的凳子上。
目光掃過小魅魔的一身狼藉,不正經地揚了下眉頭。
小魅魔一直處於微微躁動的狀態,不安地坐著,手指死死絞住床單。
經過剛才的折騰,身上的傷口是白白處理了。
她拿起一塊手巾浸了冷水,擰得半乾不乾了之後,直接蓋在了他的身下。
“嘶——”
赫爾倒抽了口氣,額頭上冒出冷汗。
他雙手撐在身後,脖頸微微揚起,露出漂亮的喉結。
身上的溫度急劇下降,被強逼著恢複如初。
“難受?”
時淺渡往他發燙發紅的眼眶一瞥,抬手就彈在他的額頭上。
她輕哼:“難受就對了,誰讓你傷這麼重還亂來。傷口又崩開了,疼吧?”
這語調並不溫柔,反而有幾分落井下石的意思。
她又從自帶的現代醫藥箱裡翻出了新的紗布,把用濕手巾擦淨他身上臟兮兮的痕跡後,開始重新上了藥。
這回的動作比剛才上藥時粗暴多了,壓根沒管他疼不疼。
赫爾也發覺了兩次的不一樣,牙齒死死咬住下唇,不讓痛呼聲從唇齒中溢出來。
他斂了下眉頭,有些奇怪,還有些不滿。
剛才這人類玩弄他不是挺高興的嘛,現在反倒怪起他來了。
他忍痛之餘,又往女人身邊湊了些,提起膝蓋,瓷白的腳趾掃過女人的小腿,又漸漸往下滑,在她的腳背上輕輕踩碾了幾下。
低垂的眼眸染著媚態,往上一掃,動人心弦。
“不喜歡麼?”他牽起女人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時淺渡神色不變:“不合時宜的事情,當然不喜歡。”
赫爾輕輕地笑了起來,咬著耳朵開口:“那剛才……還那麼起勁?”
“如果我說……”
時淺渡拉長聲音,膝蓋抵在床鋪上,雙臂跟著按在了小魅魔身體兩側。
她俯身,平視著俊美卻浪蕩的麵容,調戲道:“對你沒有抵抗力呢?”
“……”
赫爾臉上驀的一紅。
尖尖的耳朵染上不正常的緋色,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幾乎要信以為真了,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可是這個人類,她連親吻他都不願意啊。
還說“隻會親吻喜歡的人”,“而他隻是一隻被人豢養的小寵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