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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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殿……騎士?!
眾人聞言, 全都瞪大雙眼側目而視。
隻見年輕的王立於神殿之外的白階上,凝眸望著那混亂的場麵。他既是國王, 又從兄長身上繼承了教司的身份, 這樣無上的榮耀,幾乎是前無古人。
虧得他天生聰慧早熟,才能身擔如此重任。
親衛們見狀, 連忙收起兵刃,單膝跪地。
民眾們不敢多言, 全跟著跪地參拜, 這時才漸漸納過悶來,發覺自己是叫人當槍使了——
國王陛下早就與這女人認識, 說不定正是陛下命她持刀暗中護衛的啊!
眾人紛紛開口:“國王陛下!”
上一秒還氣焰囂張的男人立刻老老實實地單膝跪地,衝國王行了一禮。
距離正式開始的時間還早, 他沒想到國王會這麼早就出來,更沒想到直接就撞到了槍口上,一個看起來隻是個普通平民的女人竟然被賜了那樣的稱號。
先前已經有幾位勳爵被削了爵位, 他本就無子, 又沒立過什麼功勳, 若是弄出什麼差錯……
他心中忐忑不安:“陛下。”
少年從台階上一步步下行,用還有些青澀的少年音沉聲說道:“時淺渡是我親封的聖殿騎士, 自然可以帶刀上前。”
一邊說著,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巴迪的臉上。
沉靜如深海,又仿佛暗藏著滔天巨浪。
巴迪下意識地打了個顫,立刻心虛地垂頭,避開了對視。
他喉嚨滾動,嗓子緊的要命,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地緊握成拳。
他心中直恨, 為什麼時淺渡總是這麼幸運?
年紀輕輕,才入校不久,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得到了國王陛下的青睞?
“至於那隻魅魔……”“不知威爾閣下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魅魔曾經屬於你,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表明,是我的聖殿騎士將魅魔拐走?如果有證據,我必定幫你討回公道,如果沒有……”
少年扭頭,望著名叫威爾的男人,眼神暗了暗。
德裡克跟隨在國王身旁,目光落在被時淺渡摟住腰的魅魔身上片刻,又移開了。
早就聽聞時淺渡這個年輕女孩養了魅魔,還以為是謠傳,沒想到竟是真的。
他理了理心思,開口:“國王陛下一向秉公處事,你有證據的話,儘快拿上來就好。”
威爾手心直冒汗。
他沒有什麼證據啊!
反倒是買下這個耐打的魅魔之前,他的莊園裡因虐打而死過不少人,如果這個事鬨大了,讓人查到家裡,到時候可就無力回天了。
還不如現在放棄魅魔,把事情趕快翻篇更好!
他想好了最佳的選擇,俯下身子說:“沒有證據,是我剛才見那魅魔模樣漂亮,才一時做出了衝動之舉,給陛下和閣下添麻煩了,我在此向閣下致歉。”
說著,還衝時淺渡欠了欠身。
動作優雅,禮儀到位,跟粗魯、虐打等字眼完全站不上邊。
時淺渡安撫地輕輕拍打在赫爾身上,輕應了一聲:“我是不介意,但你剛才的舉動嚇到了我家赫爾,如果你不跟他道歉,那這事就算是沒完。”
赫爾聞言,眼睛意外地眨了眨,沾著水兒的睫毛輕顫。
他抬頭看看自家主人,發現她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於是又回頭,摒棄以前糟糕的記憶、大著膽子看向恭恭敬敬的威爾男爵。
他隻是寵物呀……
有誰會樂意跟他們這樣的存在道歉呢?
就跟沒有人會專程對阿貓阿狗道歉一樣。
威爾的臉色果然一變:“你……!”
這個年輕女人實在過分,搶了他重金買來的魅魔也就算了,竟然還讓他衝一隻寵物道歉!
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靜自己的心情。
繼而開口說道:“你竟然讓我同魅魔道歉?陛下,再怎麼樣,我也沒有對一隻寵物道歉的道理啊!”
“既然是寵物,你又何必跟寵物斤斤計較?”
四周的民眾敬重國王陛下,把國王看成了天,紛紛覺得這話有理。
“這麼說是啊,不就是說句道歉的話麼?”
“再說,確實是你不對在先,不然我們也不會誤會那位騎士閣下啊。”
“趕緊態度好點,讓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唄……”
“國王陛下說得對,還不道歉麼?這人怎麼好歹不知啊!”
“陛下也是在幫忙化解矛盾啊!”
“……”
威爾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但礙於身份和自己的爵位而不好發作。
他聽著周圍人的話語,不甘地咬了咬牙,終於低聲道了一句:“抱歉,是我唐突了。”
赫爾沒想過真能讓他道歉,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難免不知所措。
便往時淺渡身邊湊了湊,緊緊抓著她的手。
心裡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好像……得到了尊重?
哪怕隻是威逼之下的一點點。
時淺渡摟住小魅魔的腰,在他耳畔說道:“不用搭理他,道歉是他應該的。”
窩在主人懷裡,總能讓他感到無限的安心。
赫爾點點頭,軟聲道:“謝謝你。”
他在人前向來不喜歡避諱,雙手圈住時淺渡的脖頸,埋在她頸窩親昵地輕蹭輕吻,以這樣直白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歡喜和對主人的喜愛。
“陛下,您為何對時淺渡這麼寬容?她一介女流,卻年紀輕輕就豢養魅魔,擾亂學院作風,我和很多同學都深受其害,這難道不應該重重懲罰麼?您卻一直在幫著她說話!我一直敬仰您,卻沒想到您會這樣對待一個□□不堪的女人!”
巴迪實在沒忍住,當眾說出了不少學院中學生們詬病的事情。
他以為會有不少同學隨著他附和,沒想這種情況下,卻沒有人跟腔。
年輕的王目光一轉,掃到了巴迪臉上。
“你父親不也養麼?”
“……”
淡淡的一句話,就把巴迪噎的麵色通紅。
同時他心裡又忍不住有點高興——
陛下認識他的臉!
要不是他父親過去寵愛魅魔而忽略了母親,又怎麼會讓他今天處於這樣的境地?
對父親的怨憎越發膨脹,不過在人前,他自然不會將家醜外揚。
他猛地上前一步:“陛下,我父親再怎麼說也是男人,可時淺渡是個女人,難道她不應該恪守規矩,嫁入夫家後做一個有禮有節、溫柔賢良的母親麼?”
人的思維和三觀受家庭影響很大。
他母親是不通魔力的貴族女子,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陪伴在他身邊。
所以他下意識地就認為,女人就應該向他母親一樣。
這話一出口,國王臉色暗了一分。
埃爾維斯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唇角上揚了一點兒。
他溫聲開口:“在女神殿前說這些,恐怕不太合適吧。況且陛下的母親,也就是先王陛下,一生征戰為國為民,在你眼中也是不守規矩不成?”
他的語氣態度總是很淡很輕柔,但大多數時間一針見血,正傷到要害。
跟他戰鬥中一樣,看起來柔和,卻招招致命。
巴迪惶惶答:“這,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時淺渡又怎麼能跟先王相比?”
年輕的王薄薄的唇角上翹了一點兒。
他很少笑,真笑起來的時候,又有些滲人。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隻要不對其他人造成負麵影響,豢養魅魔就隻是他們的私事,我對人任免看的是能力,而不是他們的私事如何,隻有正途比不上彆人的人,才會用道德教化等私事來進行詆毀。不管是時淺渡還是誰,我都是這個態度。”少年字字清晰地沉聲開口,“一位實力出色的人才,總比整日盯著彆人私事的庸才強上百倍。”
他年紀不大,身量不算高,卻給人一種睨視天下的氣度。
目光沉靜地注視著巴迪半晌,才緩緩收回視線。
巴迪額頭上早已滿是汗珠,半個字也不敢再多說。
厚厚的嘴唇直哆嗦,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氣的。
他能感覺到四周無數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指指點點的,好像還帶著些蔑視和嘲笑,這讓他氣血上湧,羞惱得恨不得當場衝時淺渡揮拳過去!
他猛地伸手揪住了時淺渡的衣領,拳頭握了又握,好在最後的理智拉著他沒有揮出拳去。
“沒想到你也有被人揪著衣領打的時候啊!哈哈哈!”
一句似是奚落的話從上空傳來,語調熟稔,像是在插科打諢。
眾人隻覺得一陣不符合季節的寒風呼嘯而來,細碎的冰晶從空中灑落,足足有幾層樓高的巨狼從空中撲向地麵!
在落到地上的過程中,身形逐漸縮小,化成了普通銀狼的大小。
民眾們立刻亂成一團,侍衛紛紛亮出武器,做保護的姿態。
年輕的王神色不變,揚聲說道:“不用驚慌,這是時淺渡的坐騎利卡。”
安撫了民眾,他便緩步走回了神殿高台之上。
利卡:??????
冰藍的眼睛凶巴巴地盯向時淺渡。
他?坐騎??
“你到底是怎麼胡亂跟彆人說的,囂張過分了吧,混賬人類!”
時淺渡伸手,在他頭頂上的皮毛上輕輕撓了幾下。
撓得利卡舒服的眯了眯雙眼,往上揚了下腦袋。
他喉嚨裡滾過猛獸“呼呼”的聲音,眼睛睨了時淺渡一下:“我告訴你,是你們院長老頭說,隔壁地區不太平,你最近肯定有的忙,拿照顧我群族的人情換我過來幫你一陣的,可不是我自願過來找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赫爾下意識地感覺到一陣陣危機。
剛才那個人類貴族開口幫腔時就有這種感覺,這隻臭狼過來時,也是一樣。
他本想伸手捂住主人的嘴唇,讓主人彆回這隻臭狼。
然而眼珠一轉,他沒上手,直接探頭過去,吻住了那對薄唇。
還故意伸舌,輕輕地舔吮幾下。
離開主人的唇後,他軟乎乎地撒嬌,故作疑問:“他怎麼又來了啊?難不成還想加入我們?”
說罷,還用晶紅色的雙眸往利卡身上意味深長地瞥了好幾眼。
赫爾的眼神總是妖媚惑人的,曖昧的視線黏得拉絲。
利卡被看上一眼就臉紅地炸毛起來:“放屁!誰要加入你們了?”
他眨眼就化成了身披皮甲的白毛青年,上手去揪赫爾地衣裳,被時淺渡給攔住了動作。
赫爾兩步躲到時淺渡身後,從後麵抱住她的腰。
他咬著耳朵說道:“他欺負我,肯定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誰惱羞成怒了?!”利卡臉色緋紅,摩拳擦掌。
“你們安靜點兒。”
一旁的埃爾莎突然開口,瞪了眼利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