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可真敢說啊,這話不管讓父親還是母親知道了,都得訓你一頓吧!”
埃爾莎雙臂抱在頭上,望著月亮歎了口氣。
她小聲嘀咕道:“看你也不像是多討厭時淺渡啊,怎麼這麼抗拒?我感覺你最近好像有點兒避著她,但你在神殿時,又沒忍住幫她說了句話,可真是矛盾啊。”
“他們都會生氣,是因為父親母親本質上是同一種人,都是為了利益,從始至終都沒有感情。”
埃爾維斯麵色淡淡,常年掛在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一點兒。
他緩聲說道:“時淺渡很喜歡那隻魅魔,不會改變的。”
埃爾莎瞪大雙眼:“……不是吧,魅魔也不能跟人比啊!魅魔就是逗趣的小寵物,又不能結婚生子,哪會有人跟他們過一輩子的?”
“人又不一定非要結婚生子。”
“……”
埃爾莎眨眨眼睛,忽然覺得哥哥今天比平時更認真一點兒。
她有些摸不到頭腦:“哥你說的跟真的是的,這些是她自己說的?就算是自己說的,十七八歲跟二十七八歲時想的又不一樣了,誰能說得準未來呢?你又不是真的看見了。”
埃爾維斯沒有答話。
他確實是看見了。
他還知道,如果他不刻意跟時淺渡拉開距離,多次相處之下,會真的漸漸喜歡上她。
……
從時淺渡離開校舍開始,赫爾就開始忍不住地左思右想。
他很聽話地在房間裡等待,趴在窗戶旁邊,看著學院中的人來人往——
那些人都開心地說話聊天,自由自在。
身後的房間沒有亮燈,他身子大都籠罩在黑暗中,隻有趴在床邊的雙臂和腦袋沐浴在月光下。
冷清的月色灑下,給他瓷白的臉上增添了一抹光輝。
身後的細長的小尾巴輕輕地晃,搖啊搖啊。
怎麼看,都好像有點孤單。
他想,真羨慕這些人啊。
有實力,可以獨當一麵;有身份,可以自由自在。
像利卡那樣也很好啊,有自己的地盤,想回去就永遠有個家,不想回去,行走在外也能為人所懼怕、所佩服。
就連同樣生活在底層的地精們,都有自己的地下王國。
好像就隻有他們魅魔,無依無靠,風雨飄零,隻能依附於彆人,等待著上位者的垂憐。
男性魅魔的處地就更加微妙了。
一個人隨意走在街上,就很容易被人盯上。
稍加不注意,就會像他之前一樣,被人擄走、賣人。
就算不被擄走,也會被人覬覦,又找不到工作,沒有生存的能力。
想要自己站在陽光下生活,簡直比登天還難。
隻能依靠著彆人。
祈禱庇護自己的人,是個靠譜的好人。
他有幸碰到了這樣一個人,還一不小心溺在她的愛護和寵溺中,有些出不來了。
他想,主人遲遲不願碰他,或許有很多原因吧。
比如說,不想跟一隻魅魔有孩子。
主人或許隻是一直在以他身體為理由敷衍他。
他也挺能理解的。
但……
理解不代表可以接受呀。
想到那個會溫聲哄他、會溫柔親吻他、會將他摟在懷裡逗弄的人,未來會把他丟在一旁,冷落了他,轉而對彆人好,他心裡就悶的喘不過氣來。
這可能是每隻魅魔都要經曆的。
赫爾趴在窗邊,在月光下靜靜望著來校舍的那條路。
有些出神,漂亮的桃花眼呆了很長時間。
主人她,還會回來嗎?
會不會就這麼……在埃爾維斯的莊園裡休息了呀。
遠處傳來了渾厚綿長的鐘聲,並不刺耳,不會把睡夢中的人吵醒。
這是午夜的鐘聲,提醒大家到了這個時間了。
小尾巴輕輕地在空中晃。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晃動的幅度逐漸減小。
又慢慢的,無力地垂了下去。
細細的尾巴在椅子上纏了幾圈,用力,直到開始打顫。
像是在發泄心中某種情感。
主人真的不回來了嗎?
可是離開的時候,那麼信誓旦旦地說會回來的。
主人以前,從來沒有騙過他。
又等了很長時間,月亮都移動了位置。
赫爾眼巴巴地看著通向校舍的那條路,漸漸地紅了眼眶。
纏在椅子腿上的小尾巴鬆開了力道。
“主人不會回來了吧。”
他低聲地嘟噥,鼻尖酸軟,眼眶也沾上了濕濡。
委屈地輕輕吸了幾下鼻子。
主人跟埃爾維斯一家人聊的很開心吧?
他們才是一個階層上的人。
不像他一樣,聽不懂招式魔法,看不懂人類的文字,或許主人想跟他聊天都不知道要聊一些什麼,整日跟他悶在校舍裡,悶壞了吧。
不知道主人現在,正在跟埃爾維斯做什麼啊。
他從椅子上下來,尾巴失落地垂在身後。
緩緩地爬上了床鋪,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麵。
明明已經困倦地大腦暈沉,他搖了搖頭,讓自信清醒。
把床頭的沙漏一翻轉,換了個方向。
再等一小會兒,如果還沒有回來……
他盯著沙漏裡的沙子一簇簇地落下。
希望就像那些沙子,不知不覺間落了個乾淨。
眼淚奪眶而出,吧嗒吧嗒地掉在枕頭上。
他猛地一抬手,把沙漏放倒在一旁。
揚起被子把自己裹緊,咬著嘴唇輕輕抽泣著。
等到時淺渡從千裡之外趕回校舍時,赫爾已經側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身上有些土氣,便率先把外衣脫下來丟到一旁。
接著來到床邊,垂頭便看到,小魅魔眼眶有些紅腫,睫毛上還沾著晶亮的水珠。
是有人欺負這小東西了?
還是沒等到她回來,難過得掉眼淚了?
她翻身上床,摟住赫爾的腰,把他緩緩地帶到壞裡。
小魅魔向來乖軟,許是在睡夢中聞到了熟悉的氣味,便聽話地順著她的力道,埋頭到了她懷裡。
他嗓音柔軟,少了平日裡的媚態,反而有些哭腔,聽著可憐。
“嗚……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