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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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逾明雙眼眨巴眨巴好多下。
他覺得……時小姐說的有道理。
於是, 像從前被人幫著換戲服時一樣,大大方方地張開了雙臂。
他俯身,在時淺渡耳畔道:“那勞煩您幫我看看。”
“……?”
時淺渡有些詫異。
以白逾明那古板中透著認真的性子, 難道不應該有點臊得慌又一本正經地跟她講一遍男女大防,說這麼做不太合適,還是保持些距離比較好嗎?
“你答應的倒是快。”
“是, 從前還有人捧我的場時,換戲服總會有人幫襯。”
“哦, 看來你是把我當成服侍你的人了。”
時淺渡伸手往前摸了摸, 假裝因為看不見而摸不著地方。
沒等她惡劣地搞事情, 便被人輕輕捉住了手腕。
“我不是這個意思,您彆誤會。”白逾明把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這兒是肩膀。”
然而那雙白淨的手落在肩膀上的那一刻, 他喉嚨輕輕滾動。
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好像他整個人都被圈在了時小姐的羽翼之下。
他突然被燙了似的往後縮了一下。
時淺渡問:“怎麼了?”
她很想笑, 這人不會反應這麼遲鈍,現在才反應過來, 要“教育”她幾句吧。
“沒什麼, 就是感覺,好像一直都是您護著我,我一個大男人,比您年長許多歲,卻一點兒能耐都沒有, 真是白白多吃了那麼多米了。”
白逾明偏開腦袋,感覺到那雙手重新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接著緩緩往兩側走。
手指並不太用力,隻是輕輕地掃過去,跟以前那些人幫他打理戲服的力道差不多。
可這回, 他總是想往後躲。
時淺渡瞧出他的不自在,唇角往上翹了翹。
她一本正經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能在戲曲方麵有些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沒必要拿自己不擅長的東西去跟彆人擅長的比。”
白逾明頓了頓,臉上露出些笑意:“您淨知道哄我。”
他也就隻有那一點能拿出手的了。
可時小姐卻方方麵麵都很優秀,若不是眼睛不好,定能一展風采,被數人爭搶著捧在中間。
時淺渡以雙手緩緩掃過白逾明那一身筆挺的西裝。
最後來到脖頸處,給他簡單整理了下衣領。
她微微仰頭,打趣般笑問道:“我哄著你不好麼?”
“……”
白逾明耳根莫名憋得冒出些粉紅,直臊得慌。
時小姐待他這樣好……他當然高興了。
任誰能碰上時小姐這樣的恩人,那都是天下之大幸。
但他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能一直賴在時小姐身邊,那不是恩將仇報是什麼啊。
他輕咳一聲,語重心長道:“您甭在說這種話了,叫外人聽去肯定會編排您的,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叫很多人不恥,真心不想耽誤了您。”
“嗬……你這人真是較真。”
時淺渡無奈又好笑,直搖頭。
“算了,不說這個,我覺得你這身應該還不錯,讓小玉再過來幫忙看兩眼吧。”
她往外探了點兒身子,叫了兩聲小玉。
小玉很快走了過來:“小姐,你叫我。”
“嗯,你看看白老板這一身怎麼樣?”
白逾明在旁補充一句:“我總覺得肩膀有點兒彆扭。”
小玉應聲,一連往白逾明身上看了好幾眼。
她笑道:“小姐,白先生,你們放心,這麼穿有模有樣的,隻是白先生你從前穿得寬鬆,如今換一身筆挺板正的,會覺得彆扭罷了。”
“小玉都這麼說了,你肯定更放心了吧?”時淺渡點點頭,“你怎麼說也不可能一輩子不接受這種新鮮製式的衣服,還是要慢慢試著穿一穿。”
唔,既然時小姐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對的。
太過守舊沒什麼好事,他得聽話。
白逾明彆扭地掙了掙,低聲答:“都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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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獨奏會在芳蘭大劇院舉行。
劇院距離時淺渡的住處不遠,十來分鐘就坐車到了地方。
檢票已經開始,不少慕名而來的名流世家、小姐少爺們衣著款款地走進廳中,坐到前排的位置等待音樂會開始,不知是純粹為了感受一場聽覺的盛宴,還是以此來彰顯自己的高雅身份。
“姐?哎,你等等!”
時淺渡白逾明兩人剛剛檢票完,就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從後麵追了過來。
女孩三兩步就追上他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前扒著看了兩眼。
她詫異地開口:“姐,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你,爸不是把生活費給你停了嗎?你竟然還能有閒有錢地跑來聽獨奏會。”
“曉思,這個人不會就是你那個去國外治療的瞎眼長姐吧?”
“聽說你姐姐跟一個戲子整天混在一起,沒想到是真的。”
女孩身邊的幾個小姐妹你一言我一語,話裡的嘲弄再明顯不過。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的姐姐會跟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又是男未婚女未嫁,實在不合適。要是讓我爸知道了,肯定又要被氣個半死。”
時曉思是杜金蘭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
可能是言傳身教隨了她媽,她總是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有不少敵意。
之前兩人在同一個女校裡讀書,她就拉幫結派地有意無意排擠時淺渡。
當然,時淺渡本身就不是個好惹的,沒讓她占到什麼便宜。
後來時淺渡眼睛看不見了就回家治療,時曉思也升學了,兩人這才分開。
她挑剔地掃過白逾明,想到這人就是個戲樓裡麵唱戲的下九流,心裡不由自主地嫌惡。
能來這兒聽獨奏會的人,哪個不是有頭有臉?
她都是托了些關係,才好不容易搞到一張前排的票。
現在想想,要跟個落魄的戲子同場……
“姐,爸雖然是生你的氣了,但你好好認個錯就可以了,爸肯定就願意讓你回家了。”她歎息一聲,假意苦口婆心道,“你現在自甘下賤地跟一個戲子混在一塊兒,還讓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們都看見了,到時候讓爸知道了,他肯定會更生氣的。”
她說話的聲音不小,吸引了周圍不少目光。
白逾明不介意彆人怎麼看他,但拿他去戳時淺渡的脊梁骨,他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