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平複下來,身體顯然比剛剛好多了,不再那麼難受。
可是他還想……
他試探著問:“我想再多休息一會兒,你著急回去嗎?”
“我不著急,反正下午沒什麼安排。”
時淺渡心裡直笑。
那點小心思都快寫在臉上了,嘴裡還說不會對她動歪心思呢。
她彎彎唇角,沒拆穿他:“您的臉色確實不太好,再休息會吧。”
“好。”
何紓言點點頭,神色如往常一樣溫儒。
背地裡卻把自己罵個半死。
他真是個卑鄙的人啊。
利用人家小姑娘的善良,滿足自己低劣的私欲。
可他真的……
很想靠在她身邊,哪怕是安靜地待在一起,一句話不說。
“這樣吧,我去買點熱的湯或者粥回來,老師您喝一點可能會舒服很多。”時淺渡起身,衝他擺弄擺弄手機,“如果想到什麼特彆想吃的,就發消息給我,我買回來。”
“等一下。”
何紓言拉住了羽絨服的衣角。
時淺渡回頭:“嗯?想吃什麼?”
倒也不是……想吃什麼。
而是比起吃東西,何紓言更希望能跟時淺渡多相處一會兒。
他很珍惜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光。
撒了個小謊,為的就是這個。
時淺渡去買飯的話,就又隻剩他自己了。
他又開始……等待。
以前他耐性很好,近來,卻越發厭惡等待了。
可他轉念一想,現在都十二點多了,就算他不吃,時淺渡也要吃吧。
做人,總不能太自私了。
“我都行,你買什麼我就吃什麼。”
他鬆開了抓著羽絨服的手指,低著頭,一副安靜不語的模樣。
而在時淺渡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忽然抬頭,說:“快點回來。”
哎呀……
這是在撒嬌嗎?
時淺渡臉上的笑意擴大,回身彎腰,揉了揉男人柔軟的黑發。
手指“不經意”地掃過他發燙的耳廓和耳垂。
“我很快就回來。”
何紓言的臉驀的紅了。
他垂首,輕輕地應了一聲。
“好。”
不知道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的習慣。
被這樣溫柔地摸摸頭,真的……
好讓人安心啊。
-
時淺渡很快就把午飯買了回來。
她自己買了份又辣又熱乎的紅油抄手,給何紓言帶了碗小米南瓜粥。
一推開門,就見何紓言脫下了大衣蓋在身上,窩在沙發一角看手機。
聞聲,他抬頭望過去,露出笑意:“你回來了。”
“嗯,我買了粥回來,還是熱乎的,老師稍微喝一點吧。”時淺渡把餐盒放在沙發旁的小圓桌上,“您在看什麼?現在身體好多了麼?”
“比剛剛好點兒了,謝謝。”
何紓言坦坦蕩蕩地把手機放在桌上,不避著時淺渡。
屏幕上,是國大的貼吧頁麵。
“我剛才刷了刷你們學校的貼吧和論壇,想著如果有對你不好的帖子,也好早點知道,及時做處理,免得我這趟給你帶來太大的麻煩。”
學校就是個小型社會,國大更是資源豐富的“小社會”。
金字塔尖上的人麵上受歡迎,背地裡受紅眼,這是屢見不鮮了。
“老師,您這思想就不對勁兒。”
時淺渡把南瓜粥遞了過去。
“什麼?”
何紓言一本正經地等她的“高見”呢,卻見她笑眯眯地說道:“老師的事怎麼會是麻煩呢。”
“……”
何紓言低頭,一言不發地打開一次性餐盒,雙手端碗開始喝粥。
粥碗把整張臉擋了個嚴嚴實實,隻從兩邊露出了耳朵。
一對紅撲撲的耳朵。
花言巧語。
現在的年輕人太活分了,怎麼還油嘴滑舌的。
他在心中偷偷地吐槽。
想來,這種話就是插科打諢,隨口一說吧。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啊。
他會多想的。
食堂到教學樓之間有五分鐘的路程,粥拿到這的時候已經不燙了,剛好可以入口。
溫度剛好的香濃南瓜粥順著喉嚨滑進空蕩蕩的胃裡,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他很快就喝掉了大半碗。
時淺渡一手拿筷子,一手托下巴,不乾彆的,就歪頭看著何紓言。
何紓言的個子很高,身材頎長,而學校的沙發比較矮小,倒是憋屈了那雙長腿。
他披著大衣,黑色的針織毛衣下擺掖在長褲裡,腰間的褲帶已經扣到最裡麵那個孔,卻還是顯得有些寬鬆,可見身量的單薄,一看就知道這些年在裡麵過得不好。
仰頭喝粥時,會露出修長漂亮的脖頸,喉結一滾,很性感。
時淺渡的目光從他柔軟的黑發開始,劃過喉結,又往下在腰間停了停,最後慢慢地掃過長腿。
她托著下巴,有點走神。
嘖,真好看啊。
像是漫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何紓言喝完一整碗粥,抬眼就發現自己被人一瞬不瞬地盯著瞧,不由得害臊。
他把餐盒放在桌上,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擦唇角,又貼心地抽出一張放到時淺渡的餐盒旁邊。
“吃東西吧,再不吃要放涼了。”
裝得滿滿當當的餐盒往前一推,上麵飄著的紅油晃了晃。
一看就賊辣。
他不由得擰擰眉頭,叮囑道:“彆吃得太急,小心燒胃了難受。”
時淺渡不正經地調侃:“老師,您這麼關心我啊。”
何紓言推了推眼鏡。
他感到尷尬或者有所遮掩的時候,總是喜歡這個動作。
“怎麼說你也叫我一聲老師,關心學生是應該的。”
“噢。”時淺渡不依不饒,“那您對所有學生都這麼好的嗎?”
何紓言心虛,又推了推眼鏡。
繼而,他自嘲地笑:“除了你,還有誰會打心底裡願意這麼稱呼我?”
說完,他真怕時淺渡這不正經的性子,來一句“您的意思是隻對我這麼好咯”讓他招架不住,便緊跟著繼續開口,岔開話題:“我吃完東西有點累了,想眯一會兒,你慢慢吃彆著急,吃完了叫我好了。”
調戲的話被堵回嘴裡,時淺渡挑起了眉頭。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搶了話,把她想說的堵了回去。
到底是有點故事的老男人,反客為主了。
她多少覺得不爽,想下手欺負回來,卻在何紓言的臉上看到倦意時,把心裡的惡劣因子收了收。
算了算了,他今天已經被刺激一回神經了,怪可憐的,還是讓他多休息休息吧。
反正,以後欺負人的機會多得是呢。
時淺渡把羽絨服脫下來,蓋在何紓言身上,又摸了摸他的頭。
她哄道:“眯一會兒吧,等醒來就全好了。”
“嗯……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情緒爆炸、身體不適,耗費了太多體力,還是剛吃完飯容易犯困,亦或者是靠在時淺渡身邊格外安心,何紓言渾身疲倦,眼皮越來越沉,迷迷蒙蒙地眨了幾下之後,很快就睡著了。
他睡著了的樣子很溫順,像是毫無攻擊力的小綿羊一般,聽話地靠在時淺渡的肩頭。
不會打呼,不會折騰,就安安靜靜地窩在原地,呼吸平穩。
時淺渡伸出右手,指肚緩緩地撫過他柔軟細膩的麵頰,在耳朵處打圈揉了揉,又慢慢經過下顎,回到那對紅潤的薄唇上,用很輕柔的力道撫了撫。
她想,先讓何紓言養一養,等徹底適應了她……
唔,不知道這回再在睡夢中碰他的話,還會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她有點好奇,便雙臂並用地圈住男人的身體,把人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
手掌落下,撫過了瘦削的腰。
懷裡的人顯而易見地越發僵直,不似剛才的安穩。
何紓言擰起眉頭,輕輕掙紮,喉嚨裡吐出沙啞的囈語:“起開……滾……”
時淺渡手臂用力,動作溫柔地按住掙紮的身體。
她俯在男人耳畔輕喃:“老師彆怕,是我。”
“……唔。”
他緊皺的眉頭動了動。
僵硬的身體漸漸軟化了,就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地……
軟在了她懷裡。
還發出了沙啞好聽的哼聲。
呼吸勻稱,帶著極淡的氣音,輕輕地吹在她耳畔。
時淺渡很意外地眨巴眨巴眼睛,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大。
而內裡——
心花怒放。
這個老男人,確實有一種引誘彆人“發瘋”的潛質。
在他儒雅淡笑的時候,在他落寞垂眸的時候,在他眼眶泛紅卻閉而不言的時候。
在他……乖順依賴地展露脆弱、低聲輕哼的時候。
疏離得體,敏感安靜。
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格外誘人。
真叫人想殘忍地撕開他身邊看不見的屏障,闖破邊界,把他強勢地推倒在身前,看他疏淡平靜的麵容上浮出粉紅,陷入欲念與歡愉之中。
光是想象一下,都覺得美的像一幅畫。
他很依賴她,信任她,還有點黏著她。
唔,這顯然是喜歡的表現吧。
時淺渡喜歡這一切。
把人攬在懷裡,就十分滿足愉悅。
不過……
這男人,是喜歡一個完美的好學生,還是也會喜歡她惡劣的一麵呢?
畢竟,她實際上可比表現出來的,要惡劣的多。
何紓言大概不知道她想怎麼對待他吧。
時淺渡輕輕摸著何紓言的頭發,放空了幾秒。
話說回來,見過她在KTV裡打人,應該不會覺得她是個規規矩矩的優等生吧。
……好的吧,是肯定不會才對。
既然這樣,那就好說了。
她勾了勾唇角,側頭貓在何紓言的耳畔。
放輕力道,用薄唇吻在他的耳廓上,輕輕地摩擦了幾下。
她啞聲笑道:“老師可要儘快適應更親密的肢體觸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