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若,那桌讓你過去呢。”
領班拍拍談若的肩膀,叫他打氣精神。
“好,我這就過去。”
談若點點頭,揚起柔和的笑意。
但看著有點兒公事公辦。
他這人模樣漂亮,溫溫柔柔的,沒有攻擊性。
尤其是那雙漂亮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總有一種水汪汪的朦朧感。
再加上情商高會聊天,打心底裡尊重人,一向很招人喜歡。
不出一小會兒,他就與人熟絡了起來。
三言兩語把幾個小姑娘逗得直笑。
“沒有喝的了,我去給你們再端來一些。”
他柔聲說完,轉身走向吧台。
不想,一抬眼卻撞見了那雙熟悉的鳳眸。
柔和的笑意還未褪去,就直接僵硬在臉上了。
他背脊微梗,怔怔地看著時淺渡。
大腦中一片空白。
某種隱秘的歡喜與恐懼同時竄出。
他的頭皮發麻,後背冷到輕微地打顫。
短暫的喜悅過後,他突然覺得害怕。
是那種……
被人抓包了一樣的尷尬與恐懼感。
他來不及思考,快步走到時淺渡麵前。
“抱歉時總,我跟她們……”
“你道歉做什麼?”
時淺渡笑了笑,掃過去一眼。
她神色淡淡,沒當回事。
“……”
談若怔住。
是啊,他根本不用道歉。
因為這是他的工作。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
他似乎對時總有些好感。
所以,才會害怕被時總誤會,想要解釋。
他不知道過去怕阿藝搶走時總,是有關感情的占有欲還是什麼。
但他能確認,他生出“害怕”的情緒,是因為喜歡。
垂在身側的雙手,頓時有些不知道應該放在哪。
好在他性子淡定,呼吸兩次,沉下了心緒。
“時總,您今天有事嗎?”
“哦,是有個活動,有點兒臨時,剛才給你發消息你沒回複,我順路就過來看看。”時淺渡低頭回複了幾條消息,又抬頭笑著說,“你既然有事就先忙吧,我自己去就可以。”
“不是,剛才隻是幫朋友照顧她們一下。”
談若笑了笑,說得跟真的似的。
-
“今天怎麼感覺你……有點兒不在狀態?”
時淺渡坐上副駕駛,拉好安全帶。
談若的手指一頓,停了一秒,按下了車子的啟動鍵。
他彎彎唇角,開玩笑說:“可能是好久沒有陪時總您出來了,實力退化。”
時淺渡打了個嗬欠:“也是,快兩個月了。”
每天碰到的客戶層次性格都不一樣,許久不見了,難免會不習慣。
她沒有多想。
而談若抿了抿嘴唇,帶著笑意的眼眸垂下來,神色有些複雜。
他開車行駛在夜晚的馬路上,腦子裡發亂。
其實,他知道自己今天應該拒絕時總的。
既然已經發現了好感的苗頭,就不應該聽之任之。
對客戶有感情,可不是好事。
可當時在店裡,看到他期盼很多天的麵容,根本想不了那麼多。
不由自主地,就開口推掉了其他客人。
他等時總,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一直在期待見麵。
隻是,突然之間明白了自己的那點兒小心思,發現自己對時總抱有應該存在的好感,他待在時總身邊,總是忍不住多看她兩眼,有些小小的走神。
這是非常不專業的做法。
都是不應該犯的錯誤。
不管是對時總有了感情,還是繼續陪時總出來,又或者是在工作期間的走神……
哪一個都是錯誤。
他自嘲地扯扯唇角。
車子在車庫中停穩。
兩人一同下車。
“說起來,我這兩天事忙,一直沒有叫阿姨來幫忙清掃。”
時淺渡見今天時間還早,便站在門外,指了指黑漆漆的彆墅。
她問:“不然你今天幫忙收拾一下?”
談若點點頭:“好,我去收拾。”
他有一次碰上客廳亂,幫忙收拾過一次。
彆墅裡其實不算多亂,打掃起來並不難。
他照顧母親多年,不管什麼家務事都信手拈來。
先是客廳、書房,接著是衛生間、浴室。
最後清掃到了最常用的那間臥室。
他推開門,就明晃晃地看見雙人大床上,放著一件深灰色的睡衣。
無疑是男士的。
他手指一緊。
時總沒有男朋友,他是知道的。
如果有男朋友,便不會需要他陪著出席各種場合了。
所以,時總真的是在需要帶男伴擋桃花時,就找他這個“有原則”的人,而有其他需要時……就再去找彆人來家裡嗎?
原來時總也是有這樣需要的啊。
隻是因為他不願意做那些,所以從來不在他麵前表現出來。
時總不止會跟他一個人聯係。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是在與旁人調情。
他心中說不出的苦澀。
有那麼一瞬間,談若打破了自己一貫的原則,忍不住想——
如果他沒有那麼“清高”,這件睡衣是不是就是他的了?
但他還是穩住自己的情緒,把他的工作儘善儘美地完成了。
他乾活利索,彆墅又不算特彆臟亂,十幾個房間很快就打掃乾淨了。
“時總,我收拾乾淨了。”
談若打理好一切,把拖把跟抹布之類的全都歸位。
他走下樓,沒有多說什麼,很規矩地徑直來到門口開始換鞋。
看起來跟平時沒有什麼差彆。
時淺渡正坐在沙發看手機。
她把手機放到一邊,踩著拖鞋來到玄關。
“今天辛苦你了,慢走。”
“不辛苦,對了,時總。”談若換好鞋,抬頭溫柔地笑說,“您回A城之後,也好久都沒有聯係我,是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夠好嗎?”
他頓了頓,摘下掛在衣架上的外套,看向時淺渡時目光流轉。
“您是找彆人了嗎?還是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您有什麼需求都可以說。”
兩人已經相熟了,時淺渡就跟他貧了兩句。
她不正經地調侃道:“什麼都能說?”
談若心頭一跳,不自覺想到了那件灰色的睡衣。
現在已經十一點四十了。
說實話,這是一個曖昧的時間。
他紅唇一翹,勾勒出漂亮的弧度,笑意盈盈的麵容與微微上揚的語調彆有幾分旖旎:“如果是時總的話,吩咐我做什麼都沒問題啊。”
話音未落,他瞧見時淺渡臉上的笑意漸漸地落下去一點兒。
他身上的溫度也隨之落下去一些。
“跟您開玩笑的,時總。”
他柔柔地笑彎了眉眼,沒有半點冒犯與逾距。
跟從前一樣“專業”。
隻是胸腔之內,酸澀不斷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