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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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兒, 你還要讓殿下等你不成?”
小廝擰著眉頭催促,抬起手想推陸蘇北一把。
但礙於這到底是伺候過少國主的男人,猶豫兩秒, 沒有真的碰他。
他鄙夷又羨慕,語氣不算好:“殿下在房間裡等你。”
陸蘇北之前是自己一個人離開的,如果殿下足夠重視,就算不把人留在府中, 也必定會派車馬將人送回去, 所以在下人眼裡, 他就是個得到寵幸卻不怎麼受重視的奴隸, 自然不會太恭敬。
陸蘇北把小廝的鄙夷看在眼裡。
他自嘲地掀了下唇角。
他沒有馬車馬匹,拖著疲倦的身子走了很長一段夜路,又被人截住,坐著駕得飛快的馬車一路狂奔亂顛到了少國主府上, 身子骨都要被顛散架了。
也不知道殿下讓他會來是乾什麼。
聽說殿下很生氣,麵色難看, 八成不是什麼好事。
很多人在看他的笑話吧。
看他得到了江大人的欣賞, 卻轉身就投入殿下的懷抱, 以色侍人。
上趕著過來, 卻不得寵, 還惹了殿下不悅。
他們都覺得他這次回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他也是這麼覺得的。
就連擦身都不願意讓他侍奉……
快馬加鞭地帶他回去,又怎麼可能是什麼好事。
又要羞辱他什麼呢?
說他貓叫,拿閹人這茬戲弄他, 逼得他把尊嚴撇的一乾二淨。
好吧,不是殿下逼他的。
是他自作自受,自找的也是自願的。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以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改變命運。
最終, 卻是被命運擺了一道。
可若能用尊嚴換來一點點憐愛,又有何不可呢?
比起“離開殿下”,就是再多的屈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得到過殿下的好,就再也忍受不了分彆。
陸蘇北一步步走進房間,又跪回了熟悉的床鋪前。
他瞥見,殿下好看的眉頭擰著,眼眸黑沉。
“奴……”
“為什麼偷偷離開?”
時淺渡打斷他還未出口的話,抬手便掐住了他的下巴和臉頰。
男人被迫抬起頭,露出自己早就在路上哭紅了的雙眼。
睫毛上還沾著水珠,濕漉漉的。
眼底憂懼參半,神色複雜,卻獨獨沒有怨恨。
他抿緊嘴唇,沉默而順從。
似乎不管她在他身上做些什麼,他都心甘情願。
“怎麼不說話?”時淺渡眯起雙眼,不悅道,“瞧瞧,可憐見的,這麼紅著眼軟著身子……是要去勾.引誰啊?”
陸蘇北似乎麻木了,眼眸動了動,最終軟了下去。
他開口:“勾引殿下,您會上鉤麼?”
他的嗓音嘶啞,總是靜默而沉穩的眼裡透出一種近似哀求的期待。
從前,殿下喜歡他,他又內斂,便很少由他主動。
每次隻需殿下勾住他的腰,他紅著臉配合便是,根本無需討好。
他那時沒少害怕殿下叫人給勾走了,心中胡思亂想過無數次,也都是殿下主動發現,然後抱著他哄,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這回倒好,他終於知道,殿下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讓人勾走了的。
今天主動討好殿下很多次了,還不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他絕望地等待著又一次失敗。
時淺渡掐著男人的下顎,把他往自己身前帶。
男人很配合,乖乖地起身湊到她麵前。
“今天你勾引我的次數還少麼?”
“……”
陸蘇北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嘴唇動了動,露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表情。
“可您從來也不會上鉤。”
真是個傻小子。
時淺渡心裡暗罵一聲。
本來是想,把陸蘇北帶回府上後,狠狠地給他弄到第二天都下不來床。
可她還不是一看見男人紅著眼睛說“勾引殿下”就又心軟了?
她沒有回話,勾住男人的腰往自己懷裡帶。
不需要她用力,陸蘇北就乖順地自己靠在了她的懷裡。
真聽話。
男人跟上一世一樣表情不多,內斂話少。
但就是莫名給人感覺……軟了不少。
又熟悉又陌生,有了不少新鮮感。
時淺渡用指肚摸摸男人哭腫的眼睛,一手捧住他的臉,一手摟住他的腰,翻身便把人按倒在了床鋪上,緩緩地垂首下去,鼻尖蹭到了他的鼻梁。
陸蘇北絕望的心底冒出些許希望。
其實他已經很累了。
但還是抬腿主動地貼過去,擺出一副很想繼續的樣子。
明天肯定會很難受,但沒關係。
隻要殿下想……
他揚頭,很謹慎地吻上時淺渡的唇角。
發現她沒有抗拒也沒有嗬斥,便張開唇齒,學著記憶中殿下哄他那樣,小心翼翼地討好。
讓他驚喜的是,殿下沒有不悅,反而順著他張口,扶著他的脖頸一點點深吻下來。
已然難過到麻木的心臟如枯木逢春,隨著唇齒間的愉悅回暖。
他閉上雙眼,喉嚨裡發出享受的哼聲。
也不知是故意哼給對方聽,還是真的很享受。
時淺渡心中直笑。
這人啊,還真是到了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從前陸蘇北可從來不會因為親兩下就哼得這麼好聽,反而每次都忍著,不好意思出聲。
她還真不知道,原來他哼起來會如此勾人,勾得她啊……
都不想憐香惜玉了。
要不是理智尚存,今天肯定不會放過他了。
她神色暗沉地眯了眯雙眼。
還是用手按下了他貼在自己身上的腿。
陸蘇北瞬間清醒。
又有一種巨大的淒然剛從心尖泛起。
“殿下,您怎麼……”
時淺渡往旁邊一躺:“我困了,睡覺。”
“……”
果真又失敗了啊。
陸蘇北黯然地扯扯唇角,打算很識相地滾出去。
才坐起身,就被人勾住了腰。
“乾什麼去?”
“我……”
“還不趕緊躺下,彆耽誤我睡覺。”
陸蘇北大腦卡殼了幾秒。
反應過來之後,“刷”的一下立刻挺直地躺了下去。
他被允許留在殿下的床上過夜了!
這對於男奴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彆說是一個低賤的奴隸了,就算是宮中那些名門貴女,也不是個個都能被允許在國主身邊睡到天明的啊,這是不是說明,殿下雖然不喜他上趕著以色侍人,但還是……會對他感興趣的?
畢竟,雖然境遇不同,但他還是他,殿下還是殿下。
殿下果然還是跟記憶中一樣不拘一格,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也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不過……這事兒傳出去,殿下肯定又要被許多酸儒大放厥詞地臭罵批評了。
想到這裡,他翻身麵向時淺渡那邊。
“殿下,這不合規矩,傳出去恐怕……”
時淺渡促狹地睨他:“都主動給我獻身了,你還在乎名節呢?”
“不、不是,您誤會了,奴自然是無所謂的。”
陸蘇北有些不知所措。
他對什麼樣的咒罵都能淡然對待,不放在眼裡。
但殿下隻要睨他一眼,心中就能卷起千層浪。
他低聲解釋:“奴是怕殿下因為奴而被一些人說三道四,搬弄是非。”
時淺渡“哦”了一聲:“那你走吧。”
“……”
陸蘇北身體僵住。
他當然不想走。
可是,是他主動提出來了,殿下又發話了……
他發現自己說剛才那話簡直就是閒的。
分明就不想離開,卻還那麼虛偽地提上一句。
有那麼幾瞬,他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為殿下考慮,還是自私的隻是想聽殿下說“沒關係”了。
他猶豫兩秒,還是沒有選擇離開。
“我走了,殿下會再叫人把我拎回來嗎?”
時淺渡笑了一聲:“真以為我那麼閒,會給一個人第二次機會嗎?”
陸蘇北不知為何,十分想笑。
他翹了翹唇角,聽話地窩在時淺渡身邊。
“奴會好好珍惜殿下給奴的機會。”
“那剛才還說那些。”
“奴該打。”
陸蘇北發覺殿下心情不錯,就抓住她的手,輕輕打在自己的臉上。
他討巧地說:“您打奴罰奴便是。”
“彆亂動了。”時淺渡掐了掐他的臉,“再動讓你明天下不來床。”
陸蘇北的臉驀的紅了。
他本質上還是個內斂的人,情急之下會放浪一些,但還是很容易害羞。
“如果下不來床……”他用很低的聲音說,“是不是就能繼續賴在您身邊了。”
“嗬。”
時淺渡輕笑,掐著男人臉頰的手指稍微用了些力氣。
她說:“玩壞了我就立刻把你賜給彆人。”
“……”
陸蘇北徹底的不說話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心裡又有點小雀躍,又有點小難過。
腰間被人橫手攔住,往旁邊帶了帶。
時淺渡閉上雙眼,又掙開。
輕輕地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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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彆不要我。”
“殿下……”
低低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地傳到時淺渡的耳朵裡。
天還沒亮,她就被吵醒了,但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誰叫是她故意嚇唬的陸蘇北呢。
男人緊緊地黏在她的身邊,臉埋在她的頸窩邊,眼角掛著淚珠。
他一看就是做了噩夢,臉色難看,沒有緊擰。
“奴錯了,以後奴再不敢冒犯了……您彆趕奴走……”
“殿下,殿下……!”
可能是夢到了什麼撕心裂肺的事,他眼角的水珠越來越多。
常年使用兵器的手掌胡亂地抓住了時淺渡的手腕。
他力氣大,那麼一攥還真挺疼。
時淺渡擰擰眉頭。
心說,不就是淘氣地報複報複他麼,這麼快就反噬了??
她拍拍男人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懷裡抱,溫聲地哄。
“好啦,彆難過了,就是逗弄逗弄你而已,不是真不要你了。”
男人就像在夢裡能聽到夢外的話語聲一樣,激動的情緒漸漸的平複了些許。
他喘息著低喃:“殿下……”
“你的殿下在這兒呢。”
時淺渡無奈,心中軟下去一點兒。
陸蘇北很少做夢,夢話就更少了,讓她記得最深的一次夢話,還是在他們初見、陸蘇北身中媚.藥時怕她把他丟在勾欄裡,才會魘的那麼厲害。
看來,這回確實把這男人嚇的夠嗆。
她歎了一聲,親親陸蘇北柔軟的唇:“你永遠是我的,不會拋下你不要的。”
男人被她抱著,在她耳畔低低地哼唧一聲。
“嗯……”
陸蘇北安靜了很長時間。
最後,是在腰間舒舒服服的按揉下醒來的。
不似在下人的居所中那樣悶熱,而是處於一個清爽的環境中。
額頭抵著溫軟的頸窩,腰被人勾在懷裡輕輕地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