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偷偷移動,落在時淺渡的手上,加快了速度寫字。
【對不起將軍,我不是故意的】
【您能……幫幫我嗎?】
反正他這輩子也是賴定了將軍了。
把身子交到將軍手裡是必然的,他也就不扭扭捏捏了。
心裡想著不扭捏,但如果燭火亮著,他耳朵的紅應該格外明顯。
時淺渡的臉頰蹭在他耳廓上,都能明顯察覺到溫度的抬升。
其實一開始隻有一點兒變化,被她那麼一逗弄,倒是真真切切的不能善罷甘休了。
“彆動。”
時淺渡從小啞巴身後環著他的腰,在他後頸上落下細密的吻。
她笑說:“敢跟我說這個的,你還是頭一個,小啞巴。”
池慕白喉嚨一哽:“嗬……”
小啞巴說不出話,隻能咿呀地發出意味不明的喉音。
嗓音模糊,聽不出是痛苦還是什麼。
這回時淺渡聽不見他的心聲了,注意力也就轉移到了彆處。
她能感覺到清瘦的少年繃住了勁兒,靠在她的懷裡,從肩膀、背脊到腰臀與修長的雙腿,肌理的線條都那麼地清晰。
還能聽到不同於心聲的低歎,夾雜著嗚咽。
那是啞巴特有的喉音,哼個不停:“啊……啊……嗬嗯……”
沒了心聲,這麼一聽……
竟是彆有一番風味。
她眸色暗了暗,在黑暗中咬住了小啞巴的耳朵,稍微用力地咬了咬。
抱在他腰間的手臂收攏,摟得更緊了一些。
將軍……!
池慕白在心中低呼,細瘦的手指突然抓緊了她的衣袖。
溫柔的親吻落在耳背上,他的背脊逐漸鬆軟下來。
閉著雙眼輕輕地喘。
一點兒呼吸聲,在黑暗中格外明顯。
時淺渡聽見小啞巴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又過了幾秒,一直窩在她懷裡沒動的小家夥動了動手指,捉住了她的手腕。
然後,牽著她的手掌放到自己的唇畔,吻了吻她的指尖。
輕輕柔柔的,觸碰了一下。
繼而紅唇下移。
她心頭輕跳,立刻明白了小啞巴想做什麼。
手掌一躲,避開了唇舌。
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回頭與她親吻。
唇齒觸碰到一起,淺淺地纏綿了幾秒。
一分開,就聽見了近在咫尺的細喘。
她掐了掐小啞巴的臉頰:“彆亂吃東西。”
“……”
池慕白被說得抬不起頭來。
他翻身,窩到時淺渡懷裡依戀地蹭了蹭。
不用說話,都能讓人知道他在撒嬌。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覺得弄臟了將軍的手,便下意識地……
好丟人啊,主動做那種事,卻被嫌棄地打斷了。
將軍不會嫌棄他、討厭他吧?
“你父親是上哪找的人教導你,真不是個東西。”時淺渡故意拿小啞巴胡謅的事情逗弄他,“乾乾淨淨的孩子,學了那些不入流的狐媚法子……”
池慕白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嘴唇抖動,快要哭出來了。
什麼呀……
他就是喜歡將軍,這才出於本能地那麼做了。
怎麼就是不入流的狐媚法子了。
小啞巴沒法出言反駁,一時間也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反駁自己撒過的慌,就窩在她身邊,肩膀輕輕地抖動,委屈的要命。
鼻子吸一吸,發出可憐巴巴的水汽聲。
時淺渡低低地笑了起來,親親他的鼻尖。
“都要把我的心思勾走了。”
池慕白一怔,紅撲撲的桃花眼眨了好幾下。
將軍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嗎?
心頭冒出些許竊喜,又假正經地不願承認。
哼,虧他還覺得將軍是個正經人,不會輕易被人勾走。
沒想到這麼隨便,他不過想幫她把手指……
她就被勾到了。
他鼓鼓腮幫子,窩在時淺渡懷裡沒說話。
但偷偷地啄了啄她的脖頸。
時淺渡垂眼,在小啞巴的背脊上撫了撫:“累了吧,睡覺。”
這小啞巴,重活一回好像比以前會撒嬌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不見他心裡的話了,總感覺彆有樂趣。
-
池慕白感覺,重活一世跟上輩子好像沒什麼差彆。
最多也就是這次直接住到了將軍的房間裡,但除去第一天晚上的一點兒擦槍走火,一連幾天也沒有更近一步,真的要了他的身子。
他們就像從前一樣,一起用膳一起睡覺,偶爾指點指點他習武。
許是因為剛剛拿下京城,還有許多大小事宜需要處理,將軍不常出現在府中。
回府的時間也晚,每天晚上相擁而眠時,看上去都略帶疲倦。
她好像對他沒有太多欲念,更多的像是……
喜歡抱著個溫溫軟軟的物件。
上一世,他剛入府那一陣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出什麼時段,就很少主動往將軍身前湊,也不曾一起過夜,竟是沒能發現,將軍也會有疲倦的時候。
池慕白看看天邊的太陽,心中算計著時間。
如果將軍沒有軍務,這個點就該回府同他一起用膳了。
他特意把上一世記在腦子裡的方子寫下來叫人做了藥膳。
對身體無害,但可以幫助將軍滋補,減緩疲倦。
“池公子。”
身後有小廝喚了一聲,他轉過身去。
眨眨眼睛,示意對方繼續說。
“今晚將軍被人在八仙樓宴請,就不回來用膳了。”
池慕白張了張嘴,又悶悶不樂地閉上。
他擺擺手,小廝便退下了。
又是八仙樓,那些人真喜歡在這地方宴請將軍啊。
上輩子就是這樣,跟他在一起之前,時不時地見將軍一身脂粉味地回來。
將軍好酒,偶爾喝一喝倒也沒什麼。
隻是……
他後來才知道,八仙樓不是什麼很正經的地方,每個人身邊都會有模樣漂亮的小倌伺候著。
他以前聽父親和母親吵過很多次架,心中清楚,在那種地方,就算沒有動了真格的,也少不了摟摟抱抱,美人在懷。
這回他知道的早,自然不願意將軍再去那種地方。
於是他當即叫人備了車馬。
那些小廝見一連數日他都與時淺渡共枕而眠,便對他敬重了許多。
但他上了車之後,還是以習武之人良好的聽力,聽見了幾個人的竊竊私語——
“這才幾日啊,他不會覺得自己是將軍府上的男主人了吧?”
“確實好笑,將軍勞累在外,不過喝些酒放鬆放鬆,便都要管著了。”
“將軍日後肯定是要迎高門之子入府的……”
略帶譏諷的話語落入耳中,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緊了緊。
上一世,他感情動的晚,竟沒發現下人都是這樣想的。
他們都覺得他根本配不上將軍啊。
鼻尖無聲地酸澀了。
他在車裡偷偷蹭了蹭眼角。
說起來,他們在一起大半輩子,都一直沒有成親。
他那時覺得他與將軍遊曆四海,那些儀式和名頭都不算什麼。
聽過那些話,再一想,又覺得心口很悶。
將軍明明可以正經地迎他入府,給他一個正經的名分的。
世間主流依然是男娶女嫁,但他願意反過來,不會在意彆人的目光。
可將軍終是半生都未曾提起過一句。
池慕白抿了抿嘴唇,心事重重。
一路上本就很不爽快,不想才在八仙樓門口駐足,讓府上的馬車換個地方候著,就碰上了以前對他嘲笑捉弄的世家子弟們。
“你們看,那不是池家的啞巴嗎!”
有男人湊上前,拉扯他的衣角。
醉醺醺的,應該是剛喝完酒,換個地方“討樂子”。
“你怎麼還自己來八仙樓這種地方了,不會是被人從將軍府趕出來了,來這兒賺錢吧!”
“來來來,把他給我帶進來,帶進來……!”
“哥兒幾個還不知道啞巴叫起來是個什麼聲呢,哈哈哈哈!”
幾人把他團團圍住,拉拉扯扯的,強硬地把他往八仙樓裡拽。
喝大了就口不擇言了,下流的話語源源不斷。
許多客人被門口的騷亂吸引了注意力。
小啞巴說不出話,即便想咒罵、想怒斥,也隻能發出異樣的喉音。
這種場麵,對於沒見過的普通人來說很是新鮮。
他們大都沒見過幾乎足不出戶的池家公子,不知道被揪住的人是誰,自然無所顧忌。
“哎,那人是個啞巴誒!”
“嘖嘖,這啊啊的,聽著倒是有意思!”
“是樓裡新來的嗎?”
數不儘的惡意縈繞在四周,池慕白藏在袖子裡的手指攥緊。
他會功夫,雖然瘦弱,但借力打力地把這幾人打倒在地不是問題。
可如果那樣……
他就暴露了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而且,還是跟將軍本人一個路子的武功——
畢竟他是將軍親手教出來的。
他怕將軍更要懷疑他了。
“亂哄哄的,乾什麼呢?”
一道淡淡的嗓音穿透了哄亂,讓樓裡的口哨聲頓時安靜了下去。
眾人立刻縮了縮腦袋,等著樓上惹不起的貴人說話。
池慕白猛的抬起頭,就見時淺渡正被數名漂亮男子圍在中間倒酒。
跟他此時此刻的情形對照著看,更顯得他淒然了。
桃花眼頓時紅了一圈。
他衝時淺渡伸出雙臂,想罵她,想撒嬌,也想告訴她他有多委屈。
他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