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始終帶著平時少有的弧度。
“你真好,謝謝。”
時淺渡的目光在男人臉上停留了一陣。
他就像熱戀中的小男生一樣,把一切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又因為某些原因有所壓抑。
他年紀偏大,性格沉穩,情緒穩定,彆人都覺得他不似大多數男人那樣屬於乖巧可愛類型,不顧家不會照顧人,是個每天都沉浸在事業中的工作狂人。
許多人高攀不起,就會說“他再有錢我也看不上他這種不顧家的老男人”。
每次看到那種說法,她都覺得很好笑。
一方麵恥笑那些人脆弱的自尊心,另一方麵麼……
隻有她知道,紀清若過分沉迷工作就是因為工作對象是她。
男人親自作為經紀人捧她出道,想方設法地多對她好、多跟她相處,都是為了她。
暗戳戳的小心思惹人喜愛。
她摸摸男人的頭,說道:“那我就先走了,司機還在外麵等,紀總您休息吧。”
“……”
紀清若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妻主是不是……用“您”字稱呼他了?
妻主不會真把他當成某種“長輩”甚至是“父親”的角色了吧?
腦子裡無限循環那個可惡的“您”字。
他在時淺渡離開之前,眼疾手快地一抓。
抓住了她的手腕。
用力,借著醉勁兒,借著急切與衝動做了平時不敢做的事。
很克製很小心地把人扯到自己耳畔。
他側頭,紅潤的唇落在了時淺渡的耳邊,壓低嗓音。
“我想嫁給你。”
時淺渡微怔。
看來是真醉了酒。
紀清若以為她沒懂,又紅著臉抱住枕頭把臉縮了回去。
嘴巴悶在枕頭上,說話悶悶的。
“我說的是生日禮物,不是你問我的麼。”
說話間門,偷偷抬眼,快速瞥了她一眼。
那小模樣,好似有尾巴在身後輕輕地晃動。
時淺渡哽了一下。
真是可愛到犯規了。
那些說他古板、無趣的人啊……
真沒品味。
“想要結婚當禮物啊……”
拉長聲音,就見男人慢慢地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等結果。
她撩起被子,給紀清若蓋上,垂首親了親他的唇角。
“我得考慮考慮。”
大概是太困了,紀清若的眼睛迷迷蒙蒙的。
睫毛呼扇幾下,閉上了雙眼。
他模糊不清地嘟噥:“反正你要優先考慮我。”
-
紀清若站在白色保姆車前麵,有一點兒發呆。
他做春.夢了。
還是那種特彆奇葩的春.夢。
他夢到妻主親了他,說結婚得考慮考慮,他不開心,就直接翻身把妻主抱著壓在身下,說自己軟件硬件條件都很好,為什麼不考慮他?
但他撒潑一樣蹭了半天也沒反應,特彆丟人。
妻主就笑話了他,說怪不得他這麼大歲數了都不嫁人。
第二天早晨直接被嚇醒,還以為自己真有毛病,差點跑到醫院去掛號。
冷靜下來才想到,可能是因為喝醉了酒,所以那裡才會在夢裡“不太好使”。
於是自己頗為羞恥地摸了摸,發現還有感覺,然後……
就想象著他跟妻主過去那些……唔。
他其實很少自己做這種事。
女人都不喜歡太放浪的男人吧,叫外人知道,各種汙言穢語就都來了,偶爾有大膽一點的男生在網上分享自己的感受,下麵評論一水的都是“就這麼想挨.草嗎”“給我看看”之類的。
他在事業上有所追求,但感情方麵相對保守,所以這一世重逢許久,一直都很克製。
況且……
若總想著妻主做那種事,見麵時多尷尬。
“好了,下一場!”
“來,準備!”
紀清若聽見前麵傳來的聲音,突然回神,抬頭看過去。
果然是到這場戲了。
今天來探班,就是為了盯這場戲。
他眉頭緊擰,盯著片場中正在拍攝的兩人。
麵色凝重得好像在談幾個億的大項目。
眼見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親吻到一起。
櫻花隨風飄落,畫麵十分唯美。
“哢!”
“很好,這個鏡頭可以了!”
導演拍板,現場寂靜無聲的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發出一陣陣私語聲和笑聲。
時淺渡跟對戲的年輕男孩都笑了起來。
身體在本能地掩飾非情侶利用借位拍攝吻戲的尷尬。
而那男孩作勢笑著跌到她的懷裡,麵色燦爛。
他開玩笑地問導演:“導演,真的不用再多拍一條了嗎?”
導演樂子人,“嘿”了一聲,看向時淺渡,笑道:“我還不知道你什麼心思?要不你問問小時要不要多拍個幾條?”
“都過了還拍什麼,你這不是為難剪輯師麼。”
時淺渡糊弄過去,擺擺手,主動走向片場外.圍的白色保姆車。
瞧見男人臉上烏雲密布又委屈吧啦的樣子,翹起嘴角。
紀清若的臉色緩和些許。
不想在妻主麵前表現得太嚴肅沉悶,讓她覺得太凶。
他主動拉開車門,讓時淺渡先上。
自己隨後上去,撞上了門。
時淺渡笑問:“今天紀總怎麼這麼嚴肅,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
紀清若理了理休閒西裝,掩飾心中的煩悶與尷尬。
距那個早晨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還是覺得尷尬。
妻主如果知道自己是他的幻想對象……
啊。
他的耳根發燙,紅的厲害。
兩人像平常一樣挨著坐,他總覺得熱的厲害。
想打開窗戶透透氣,又不想叫彆人看到他們的相處。
他彆開臉,輕咳兩聲,整理整理狀態。
臉上熱氣散去,才重新開口。
“就是今天看到你拍吻戲,突然想到,沒有跟你聊過感情方麵的規劃。”
紀清若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認真,聽起來就是身為經紀人和老板,在跟旗下藝人聊發展。
他輕聲問:“你有戀愛的打算嗎?”
時淺渡摸摸下巴:“暫時沒有。”
紀清若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應該不高興。
再不談戀愛,他就三十多了。
更不容易懷孕,身體更不容易恢複。
“那結婚呢?”他又問,“我想了解一下你大致的人生規劃。”
時淺渡不是個非要結婚的人。
不過,如果對象是眼前的男人,結了也不錯。
她故意說得模棱兩可:“這個要看緣分,現在還是先忙工作,感情倒是不著急。”
紀清若的眼睛暗淡下去。
果然,她原本不想那麼早就結婚。
他那時的請求,打亂了她的節奏吧。
也影響她的工作了。
雖然說影響沒有特彆大,不像愛豆談戀愛那樣脫粉無數,但她那麼年輕,才到法定的年齡,吸引的粉絲大多數都是二十左右歲充滿幻想的小男孩,男友粉占比不少。
去看她微博評論裡那些瘋狂的“姐姐草我”就知道了,薑知白那種長輩心態的粉絲絕對是少數。
“那……你喜歡年紀大點的還是年紀小點兒的?”
等她三十歲的時候,他都四十多了。
可重來一世,他還要再影響她的事業嗎?
時淺渡掃了眼男人發紅的眼眶。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紀清若回過神,搖了搖頭。
問的逾距了,不好。
他失落道:“不重要。”
“我喜歡年紀大一點兒的。”
“……誒?”
他快速抬頭,撞見時淺渡帶笑的鳳眸,心臟一緊。
腳趾都跟著蜷縮了一下。
又猛地低頭回去了。
唔,所以她不喜歡弟弟嗎?
那可太好了。
他心中嘀咕,沒忍住樂開了花。
“哦。”他若無其事地應了一聲,暗戳戳地說,“你喜歡什麼樣的人我就不過問了,總之,如果談戀愛了一定要和我說,公司不是說要限製你談戀愛,就是……”
喉嚨哽了哽。
他心想,就是我會難過。
不過他覺得,妻主以前一定是談過戀愛的,而且是發生過關係的那種。
不然,不可能跟他第一次就那麼熟練,手到擒來。
心裡酸溜溜的,醋味大發。
上一世他們見麵時,妻主也才十九歲誒。
是成年了法定了,但……
時淺渡歪頭,湊到他麵前,晃了晃手臂。
她問:“就是什麼?”
紀清若抬頭,臉上還帶著明晃晃的難過。
與時淺渡對視那一刻,他想,妻主如今到了18歲的法定年齡,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偶爾跟她親近親近撒個嬌……
也沒什麼的吧。
於是他悶聲說:“就是我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