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夏天!
南山上清涼的山泉水緩緩流淌進山腳下的小鎮,清澈甘甜的泉水穿鎮而過潤澤沿途的花草樹木。
半空中,山風吹的街角香樟樹慢悠悠地晃蕩著,在炙熱的盛夏時節,這這個小鎮是一處難得清涼地,城裡的遊人帶著一家老小前來避暑。
南山鎮最繁華的一條街,是近幾年為了搞旅遊業新修建起來的新街。
新街這邊發展起來後,好些住在老街上的住戶在新街這邊修房子搞民宿,現在暑假期間正是生意好的時候。
從新街頭到新街尾,鱗次櫛比的民宿錯落有致,街邊繁花似錦,從城裡過來避暑的遊客,把這條新修起來沒幾年的街道烘托得格外熱鬨。
“老板,給我來一份雞絲涼麵,多加點折耳根!”
“老板我要兩份,多放點醋!”
“我要一份,多加點豆芽!”
點完涼麵,大家自覺把錢丟到盆裡。
十一點多鐘,街頭香樟樹下的涼麵攤子排起了長隊,一個身材纖細紮著馬尾十六七歲的姑娘正忙著拌涼麵,細白的手揮舞起了殘影。
小姑娘手上忙活個不停,還笑著招呼客人。
“一次性筷子在盒子裡,需要幾雙自己拿。”
這個涼麵攤子最近才支起來的,辣椒油紅亮香味撲鼻,現蒸的涼麵有韌勁兒,在加上雞肉絲,吃過一次的人天天都來排隊,價格貴一點也不在乎。
昨天用了兩個小時賣完一大筲箕涼麵,今天一個多小時就賣完了。
“老板,明天多帶點過來賣嘛。”
“就是,就是,我們都沒排著。”
鐘愛歉意道:“真是對不住,家裡人手有限,每天隻能做這些。”
一個禿頂凸肚的胖子幫腔吆喝:“賣吃食嘛,重點是好吃嘛,要是為了多賣,味道沒搞好你們也不樂意呀!”
旁邊的人連忙附和,那肯定還是味道重要。
“行了,明天十點半再過來排隊吧。”
“散了散了!”
圍在涼麵攤前的人都散了,鐘愛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張叔,謝謝你的桌子。”
鐘愛把從張叔家借的桌子擦乾淨,給人拖進去。
“哎喲,你放著我自己來,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彆累著你。”張叔連忙過去幫忙。
張叔就是剛才為鐘愛說話那個禿頂凸肚的胖子。
張叔:“小愛啊,我看人家也說得對,明天要不你多準備些涼麵過來賣,趁著最近遊客多,能多賺點是一點。”
“好嘞,我儘量多弄點。”
鐘愛把裝辣油的盆子端過去:“張叔家中午吃涼拌菜不,辣椒油還剩下一些,用來涼拌茄子好吃得很。”
張叔笑眯了眼:“不吃茄子,知道你要來賣涼麵,早上我去西街屠戶那兒買了兩斤五花肉,都煮好了,就等你的辣椒油,來盤兒蒜泥白肉。”
“切好了嗎?”
“你張嬸正在切呢。”
“那也彆麻煩了,我這裡蒜水、蔥花都還有,我給你們拌。”
“哈哈哈,那張叔就不跟你客氣了!”
拌好白肉,張叔留鐘愛吃飯,鐘愛搖搖頭,外婆還等著她歸家呢。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明天你準點過來,我給你把攤子擺好等你。”
“謝謝張叔。”鐘愛收拾好東西回家。
南山鎮這邊氣候好,山風吹來草籽,落地就能活。
南山鎮上的綠化特彆好,夏天的大太陽曬的人頭皮疼,因為街道兩邊綠樹成蔭,鐘在樹下走,一路上都沒曬到什麼太陽。
這會兒快中午了,從人家門前經過,家家戶戶的廚房都飄出了飯菜香味兒。
轉彎到了西街上,鐘愛從小在這兒長大,西街上住的都是看著鐘愛長大的老街坊,看到鐘愛都笑著打招呼,問她家中午吃啥。
鐘愛一路跟奶奶嬸嬸姐姐地喊,走了十多分鐘,才到家。
鐘愛家是個’凹’字型的院子,牆外麵,大門口左右兩邊種著兩棵月季爬滿了牆頭,推門進去,院牆裡麵左右兩邊分彆種著一棵桃樹一棵櫻桃樹。
這個季節櫻桃早已經過季,隻有左邊那棵桃樹上結滿了果子,現在正是成熟的季節。
鐘奶奶戴著老花鏡坐在櫻桃樹下的竹椅上給衣服補扣子,聽到開門聲,她抬起頭就笑了。
“小愛回來了。”
“嗯,外婆我回來了。”
鐘愛緊走兩步,撒嬌似地靠過去:“您今天上午不忙?”
鐘奶奶笑嗬嗬:“不忙,上午隻有一個老病人過來拿了兩盒消暑茶。”
鐘奶奶是個老中醫,年輕時候是村裡的赤腳醫生,鐘愛出生後被她爸媽送回來,為了照顧外孫女,鐘奶奶從鄉下搬回鎮上老宅,開了個中醫鋪過日子。
鐘奶奶關心問道:“今天涼麵賣的順利嗎?”
“順利得很,我忙不過來的時候張叔還幫我招呼顧客,顧客都誇我做的涼麵好吃。”鐘愛有點小傲嬌。
鐘奶奶笑道:“你呀,長了個好吃嘴,我記得你才讀一年級,六七歲的年紀就會搬板凳上灶台了。”
鐘愛靠著奶奶肩膀笑,那不是饞嘴麼。
奶奶是中醫,平日做的飯菜都很清淡,少油少鹽,她想吃有味道的,可不得自己來麼。
祖孫倆說了會兒話,鐘愛去廚房做午飯。
“小愛呀,把豇豆茄子炒了,昨天村裡人送過來的,再不吃都老了。”
“好嘞!”
奶奶在村裡住了那麼久,結下了不少的善緣,經常有村裡人來鎮上的時候給帶些自家種的瓜果蔬菜。
鐘愛擼起袖子洗菜,那就做個豇豆炒茄子吧。
大米洗乾淨放鍋裡蒸上,她轉頭去收拾蔬菜。
鄉下自己種的菜都不怎麼規整,豇豆長長短短都有,茄子歪七扭八沒幾個長得漂亮的。
古樸厚重的菜刀在鐘愛手裡輕飄飄如鴻毛,早就被她玩出了花,切、片都不在話下。豇豆切段,茄子切成切條,再備好蔥蒜等佐料。
燒一鍋熱油,豇豆段和茄子條下鍋過油,炸到豇豆略微冒虎皮紋就可以撈起來了。
另外起鍋煎香輔料,炸過的茄子豇豆都下鍋翻炒,用醬油、鹽調味,再勾一層薄芡就可以起鍋了。
隔壁正準備做飯的鄰居,聞到鮮香的味道都要深吸一口氣,鐘愛那個小丫頭現在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豇豆炒茄子起鍋,鐘愛又做了個煎蛋番茄湯,用豬油煎蛋,熱水下鍋,煮到湯白番茄爛紅熟透翻沙,半勺細鹽調味,撒一把清脆的蔥花,就足夠鮮香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