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車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就了千裡之外的大都市,雲海市。
到了雲海市,鐘愛出火車站後,看到她媽在出站口等著。
看到小女兒紮著個馬尾,穿著一身土裡土氣的鄉下碎花衣裳出來,張帆把真皮手提包搭在肩上,淡淡道:“走吧,帶你回家!”
上輩子鐘愛聽到帶她回家這句話,內心是雀躍高興的。
這輩子的她聽到這句話,隻是客氣地點了點頭。
坐了半個小時公交車,到了雲海大學家屬區。
一步,兩步,三步……
“喲,張老師,大中午的剛回來?”
樓梯間裡碰到熟人,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姐跟張帆打招呼,笑著問:“你們家來親戚了?”
張帆笑著點點頭:“劉老師這是去哪兒?”
“嘿,我們學校不是開校了麼,上午去學校看了眼學生報名情況,剛回家吃了午飯現在又要去。”
家屬院裡住的大多是老師,不管小初高還是大學,這幾天都差不多到開學的時候了。
“是麼,那真是辛苦,你先忙著。”
寒暄了兩句,錯開了身,大家各走各的。
和上輩子一樣巧,上輩子在哥哥姐姐的升學宴上都見到過這個劉老師呢。
柳懷瑾和柳子瑜辦升學宴的時候外婆帶她來過雲海市,鐘愛至今都記得,柳子瑜升學宴那一回,一群人圍著她爸媽,恭喜他們有一雙這麼優秀的兒女,不愧是高知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
還有人誇名字取得好,懷瑾握瑜,兄妹倆都對得起爸媽給的好名字。
當時她媽的表情神采飛揚,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皺了一下眉,又很快挪開眼睛。
劉老師問起她媽這是誰家的孩子,她媽沒說話,旁邊有個人說,是家裡的親戚吧,長得有點像。
她媽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了笑,叫大家吃好喝好。
鐘愛親生父親名叫柳人傑,哥哥姐姐都姓柳,她跟著外婆姓鐘,即使她和他們站在一 起,長得有幾分像,沒幾人知道她也和他們是一家。
真可笑!
看到熟悉的門牌號,鐘愛停下腳步。
張帆從真皮挎包裡摸出鑰匙,打開門。
九十年代初的時候,雲海大學新修了三棟家屬樓,以內部價賣給雲海市的教職員工。柳人傑和張帆夫妻倆買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一百多平,他們一家四口住的很寬敞。
鐘愛到家裡時,沒有單獨的房間給她,就在她姐姐房間的角落裡放了一張簡易床給她睡。
這輩子和上輩子一樣,進門後她媽把她帶到她姐姐的公主房裡。
“你姐上學期在學校文藝彙演的時候被一個導演看中請去演電影,暑假沒回來,她房間空著,你先住她房間。”
鐘愛看著那張熟悉的簡易床愣神。
張帆解釋了一句:“你姐不喜歡彆人碰她的東西,你將就著先住著。”
“你姐姐學習好,長得漂亮,又討人喜歡,你以後多跟她學學。”
“還有你哥哥,今年考上了清華的碩士研究生,還沒開學就被他導師叫去幫忙,以後呀,也是前途無量。”
兒子是當年的理科狀元考上了清華,女兒比兒子小一歲,第二年是雲海市的藝考第一名,考上了首都電影學院。
提起爭氣的兩個兒女,張帆不禁有些得意,直到回頭看到無動於衷的小女兒,嘴角慢慢沉了下來。
鐘愛不緊不慢道:“您二位都是老師,孩子教的好是應該的。”
鐘愛怎麼會不知道柳懷瑾和柳子瑜有多優秀呢?她忘記了,升學宴她也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張帆聽到這句話心裡膈應的慌。
“你先收拾你的行李吧,我去做飯。”張帆轉身出去。
鐘愛肩膀上的包都沒放下來,就跟著張帆退出柳子瑜的房間。
張帆扭頭:“怎麼了?”
“您先帶我去學校報道吧。”她要住校。
“不著急,明天再去也行。”
今天才是報名的第一天,明天還有一天。
“我想今天去!”
張帆認真打量鐘愛:“一點都不聽大人的話,你外婆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是這樣的性子?”
“我外婆很好,外婆對我非常好,教我明辨是非,教我勤勞善良。教我好好和人相處,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
張帆被噎住了。
鐘愛再次說:“我想今天去學校報到。”
比起寄人籬下,她更願意住校。
張帆被鐘愛氣到了,午飯都沒做,立刻就帶著她出門去學校報名。
鐘愛也不怕張帆生氣,就慢慢走著,跟在張帆身後。
雲海市實驗一中,這是雲海市排名第一的高中。
如同很多好學校一樣,學校裡絕大部分是成績優異的學生,一小部分是走關係或者給高價借讀的關係戶。
鐘愛就是走她爸同學的關係借讀的關係戶。
張帆找熟悉的老師親自幫她辦的入學手續,原來不知道鐘愛要住校,她現在臨時要住,老師要再幫她找寢室。
“咱們學校的學生一般從高一開始住校,你們家孩子來的晚,他們班女生寢室已經住滿沒有空床位了,不過今年他們十八班有個走讀的女生決定住校,你家孩子暫時和她住一間吧。”
“沒關係,她成績不好,既然想住校好好學習,那就讓她住吧。”張帆冷眼看了不懂事的小女兒一眼。
鐘愛乖巧對老師笑:“住哪兒我都可以。”
實驗一中是雲海市高中裡的第一名,各種政策和補貼都可著來,還有社會捐款,學校的教室和住宿樓都是嶄新的。
鐘愛上輩子聽同學說過,高一是六人間,高二和高三都住四人間,寢室裡還有單獨的生活陽台和廁所,同樓層裡還有洗衣機,住宿條件相當不錯。
再說她也隻是暫時住一住,為了方便擺攤,後麵肯定要出去租房子。
老師打了個電話,說清楚這邊的情況,那邊很快安排好宿舍。四人間,上麵是床下麵是桌子櫃子。
鐘愛到的時候,那個住進來的女生床鋪和桌子已經收拾停當了。
學校給學生提供全套的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和兩套換洗的校服,鐘愛今天就可以住在宿舍。
那個女生不在,鐘愛謝過老師後就把嶄新的床單被套拿出來去洗。
張帆:“趕緊洗,洗完我帶你去吃點東西,等你爸晚上回來,晚上我們一家人去外麵吃頓好的。”
“不用了,你回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鐘愛不想和他們吃飯。
此時,她心裡在想,這會兒才中午,今天太陽大,等到下午床單和被套肯定就曬乾了。
張帆又被鐘愛冷淡的態度氣著了,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了。
張帆出校門的時候才想起,沒給鐘愛生活費。
沒給就沒給,她等著那個丫頭上門來求她。
腳下一點都沒停留,毫不猶豫地走了。
鐘愛根本沒想過從她爸媽那兒拿生活費,她暑假賣涼麵手裡積攢了三千左右,省著用肯定夠她用一年了。
何況,她還要周末出去擺攤賺錢。
床單被套洗乾淨在陽台晾好,鐘愛閒著沒事兒,把寢室打掃了一遍,把桌椅板凳擦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