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依然在飄落。
晏迓走過去,看到了出現在平台上方的女子。
女子其實長得可以說是眉清目秀，至少能看到線條優雅的五官。隻是眼角和唇側有些皺紋。
她年齡大約四十二三歲的模樣，很是清瘦。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景下，她這樣身穿一件白色的大褂,會讓人聯想到一位乾練有為的主任醫師。
但是,從她唇角笑的方式還有瞳孔不斷抖動的眼睛,都會隱隱地帶給人一種不安的想象。
……她可能患有一些精神疾病。
晏迓眯起眼睛,還可以看到她白色大褂上墜著的一個名牌。
——姚璘博士。
晏迓莫名覺得,這個名字也有些眼熟。
可能是在她成為禦獸師之後,翻看過不少書籍和文獻資料。
也許哪篇引用了這位姚璘博士的內容也說不定。
晏迓作為一個穿越者,又生活在垃圾星，對這個的名字不知道這是很正常的。
——但是其實姚璘博士是禦獸世界中的一位名人。
她年少有為,才華出眾,在很年輕時候，就因為發表過關於寵獸利用寵獸的基因編輯工具解決某種寵獸的先天生理缺陷的文章,而很快出名。
後來,還製作了一些有效解決先天問題的藥物。
受到她的理論和治療方法恩惠的寵獸不在少數。
而姚璘博士本人性格算是好的,隻是在名利聲譽上的競爭意識稍顯有些強，有時候行為也比較高調——這並非缺點。她做出如此貢獻,想要取得更多的名聲也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
但奇怪的是這樣一個人,卻在十年前，正值三十餘歲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忽然從大眾的視野裡銷聲匿跡了。
一開始有人推測她是在進行什麼研究。可是一年又一年,關於她的消息越來越少。於是也有人推測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姚璘本人從未出來回應過這個問題。
陰謀論說：“或許她是沒法出來了。”
人們都覺得這是個好笑的說法：
“拜托，人家除了是科學家，還是很厲害的寵獸禦獸師。哪有那麼簡單就出那種事。你以為拍電影啊？”
誰也沒有想到，所謂的陰謀論竟然猜得八九不離十。
……
“姚璘博士？”晏迓低聲念出這個名字。
從晏迓的口吻裡,姚璘博士知道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頗為意外的嗯了一聲，露出冷笑：“現在的禦獸師都沒有聽說過我了。時間就是這樣無情的東西。”
晏迓沉默片刻。
“所以這裡的疾病……全都是你做的麼？”
姚璘眯起眼睛，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姚璘博士笑了笑，偏偏臉：“你問理由？”
“沒有理由。”她又說。
“如果非說有的話，就是證明自己可以做到這一切吧。”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但這個回答晏迓無法接受。
寒風在呼嘯。
晏迓深吸一口氣，從沒聽說過這麼可笑的話。
“證明自己？證明自己能夠製造這種疾病？”
為了這種理由？
姚璘拿起了她手裡的酒杯，其中紫紅色的液體搖晃。沒人知道那是什麼液體……但晏迓覺得，那應該不是酒。
思索良久，姚璘抬起了臉。
“你不能理解吧，是啊，換作是從前的愚蠢的而單純的我大概也不能理解。但是，如果你被那些人抓走，逼迫折磨了十年之久的話……”
她齜出了一個笑容她的牙齦上的肉不知為什麼縮起來了，好像一個脫水的水果一般。這笑容令人頓時感覺毛骨悚然。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人果然已經哪裡不正常了……
笑夠了，她又開始把話說完。
“那時候，他們來找我談合作，可是當時我不願意做那些東西——我被關在屋子裡，受到慘無人道的折磨。你要明白，我也曾想心向著愚蠢的正義。可是有用嗎？沒有。我現在為年輕時的天真感到無比的後悔。到最後我想明白了。與坐以待斃，不如讓他們信服我的實力。可是他們卻在這時拋下了我，還想要殺死我……幸好我跑出來了……”
“等我再出來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要更為新鮮，你會發現所有東西都是一攤爛泥，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笑話。既然是笑話，為什麼不讓它更有趣一些呢！”
晏迓：“……有趣？”
……
“無論你遭遇了什麼，寵獸們也是無辜的吧？害你的也是人類吧？”她實在忍不住了。喊道。
“我不管。你想想，疾病將肆虐於寒沙星。而不光是寒沙星，通過基因分析，我可以對各個星的寵獸進行操控！隻要我完成了這件事，整個星際都會恐懼這種發明。一個世界之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恐怖的事！這難道不有趣嗎？”
晏迓眼神很是厭惡。
聽她的意思，她或許是有一段悲慘的經曆。但是……
無論經曆了什麼…又怎麼可以把這些過錯，都讓無辜的寵獸承擔呢。
她無法原諒這樣的人。
晏迓攥緊了手，不動聲色的抬了一下眼。
天空之中，無數飛蠅依舊宛如龍卷風一樣，盤旋在空中。
晏迓本身就討厭蟲子。其實在此刻，厚厚的衣服下麵，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是現在不能退縮。
振作起來，想想辦法。
如何才能阻止她的計劃。
為什麼蚊蠅盤旋於她所在處的上空？
根據人類的常規觀念，蚊蠅能辨彆氣味。難道是她的身上，持有了什麼能夠散發出特殊氣味的東西麼。
晏迓微微抿起嘴。
如果
能夠找到方法把她擊倒的話，就可能能從她身上找到什麼機關或者物品，阻止飛蠅群的擴散了吧。
晏迓把手背到身後，給在肩上炸著羽毛的夜貓鴉做了個手勢。
她豎起了一根食指。
——在幾l天以前，出於麵對了很多生病寵獸，晏迓忽然想到如果之後遇到了重感冒該怎麼辦。比如嗓子痛不能發聲的話，也很難發出寵獸對戰的指令了。她後來決定和夜貓鴉使用一套手勢暗號。
“萬一遇到那種情況，我們就可以用這種方法溝通啦。”
“毛呀！”夜貓鴉表示它很喜歡這種暗號，感覺很酷。
“其實很簡單。”晏迓對它說。
一代表第一個學會的技能，也就是噩夢。
二代表第二個學會的技能，也就是黑羽。
以此類推，根本無需特意學習。
而此時此刻，夜貓鴉就站在晏迓的肩膀上，當然注意到晏迓的動作。
它大大的貓眼向下一瞥，看到了晏迓的手勢
晏迓明明能說話，卻目視前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偷偷用手勢來和自己傳遞信息。
夜貓鴉和晏迓的默契是非常高的。它一下就明白了晏迓的意思。
“毛呀。”
要偷偷的對麵前這個狠毒的女子使用噩夢技能。
夜貓鴉也轉開了臉。
但是晏迓清楚，夜貓鴉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
因為擔心姚璘另有手段，晏迓還是決定謹慎一點。
晏迓沒話找話說：“你說有人對你做了很多糟糕的事，那些人是誰？”
姚璘愣了一下，看著晏迓：“什麼？”
“不是有人欺負了你嗎，那是誰？”
晏迓本來隻是想隨口轉移話題，給夜貓鴉一些機會的。
但是沒想到，問完這個問題，姚璘直接抱住了頭：“我不知道了，不記得了，什麼都忘記了…他們是誰…”
晏迓：“……”
這個問題會讓她很苦惱。
那就再問一次。
“是誰？總有一個名字，你肯定記得那個名字。”
姚璘直接被這話逼得有些崩潰，她的目光都變得渙散起來。
“不知道……不知道……彆問我這個問題！”
管不了她記不記得。
——現在是好機會。晏迓想。
夜貓鴉展開黑色的翅膀，身體縈繞一片微光，使出了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