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努了努嘴巴,瞥了一眼齊國使者的條約,不由搖搖頭,心底裡感歎:敢在便宜哥哥麵前裝大半蒜,一會子怕是要難堪。
嬴政大約看了一眼條約,麵容還是那般雲淡風輕,甚至有些無所謂:“齊人的口氣,倒是大得很。”
齊國使者威脅道:“秦長公子,您可想好了,若本使沒有猜錯,這是長公子你歸秦之後,第一次外出公乾罷?倘或搞砸了,長公子在秦地便再也抬不起頭來,還不如簽訂了盟約,咱們兩頭省事兒!”
嬴政幽幽的道:“是麼?多謝齊國使者這般為予考慮。隻可惜……齊國使者愈是如此咄咄逼人,愈是透露著你們齊人的焦急。”
“焦急?!”齊國使者反詰。
嬴政慢悠悠的道:“齊國打一開始,便沒有準備與其他五國合縱,不是麼?齊國使者如此漫天要價,為的便是能撈一些好處是一些,不是麼?”
“你……”齊國使者明顯有些慌亂。
嬴政不著痕跡的瞥斜了一眼成蟜:【如何?】
成蟜便知道,便宜哥哥不是無緣無故帶著自己出席燕飲的。
嬴政與齊國使者鬥智鬥勇,成蟜則是坐在席上大快朵頤,兩隻小肉手握著大骨奮力的啃著,他有些不情不願的放下大肉骨,擦擦小手,屏氣凝神,握住革帶之上的大儺倀子玉佩。
齊國使者:【這小子如何得知我們沒有合縱的心思?】
齊國使者:【不行,他一定是用詐,本使的陣仗不能輸!】
成蟜稍微靠過去一些,裝作撒嬌的模樣,嘟著粉嫩嫩的小嘴唇道:“哥哥,嘴嘴臟,擦嘴嘴!”
順勢靠在嬴政耳邊,用很低的聲音道:“齊國使者慌了。”
嬴政微笑,一臉溫柔好兄長的模樣,用帕子為成蟜輕柔的擦拭著唇角:“蟜兒乖,慢慢食。”
齊國使者梗著脖子道:“秦公子,你是真當我們齊國不敢參與合縱?”
“不是不敢,”嬴政篤定的道:“而是沒有這兒必要,費力不討好罷了。”
嬴政不緊不慢的分析:“其一,齊國地處東方,與我秦地相去甚遠,按照遠交近攻的謀策,完全沒有必要參與混戰;其二,齊太後去世不久,齊王親政,正是百廢待興之際,若是對外用兵,必然對內疏忽,齊王怕是沒有這個心思出兵;其三,兵未動糧先行,齊國若是參與合縱,此時齊國之內怕是已然在運送糧草,可據予的探子來報,齊地之內風平浪靜……”
“因而……”嬴政一笑:“齊王打從一開始,便沒有響應魏國公子無忌的盤算,不是麼?”
齊國使者連連擦汗,被嬴政這一二三條分析,竟是說的後背發麻,頭皮發緊。
嬴政話鋒一轉,又道:“不知予的說辭應對,齊國使者可滿意?若是已然試探完畢,合該請出真正的齊國使者了罷?”
齊國使者大驚失色,眼眸不由自主的瞥向坐在自己側首的老者,又是連連擦汗。
那老者哈哈而笑,站起身來道:“秦長公子聰敏睿智,如何知曉老夫才是齊國使團真正的特使?”
成蟜一笑,這還用問,自然是自己方才讀心讀出來的。
齊國使者態度雖然強硬,但總是頻頻用餘光去瞥自己的副手,成蟜便覺奇怪,這一讀心,果不其然發現了端倪。
其實真正的齊國特使,並非是坐地起價叫囂之人,而是他身邊的老者副手。
成蟜借著擦嘴的空檔,把這個消息一同告知了嬴政,正巧了,嬴政乃是重生而來的秦始皇,一眼便認出了那不起眼的老者。
此老者,正是齊國國相——後勝!
嬴政知曉後勝此人,貪財、好權。齊國太後去世之後,齊王本想力挽狂瀾,嬴政派人用重金賄賂後勝,後勝便勸齊王不要專注於戰事,不要與其他五國合縱,甚至勸齊王主動投降秦國,才是最好的歸宿。於是在前221年,齊王不戰而降,齊國滅亡。
嬴政似笑非笑的道:“齊國的使者每說一句,都要側目去征求老大夫的應許,豈不古怪?再者,政雖不識得老大夫,然,老大夫風采奪人,豈是次座便可遮掩的?”
“哈哈哈哈!!”後勝心中受用的厲害,笑得更是暢快:“不瞞秦長公子,老夫乃是齊國當朝太宰。”
嬴政心中平靜,甚至不屑,麵上卻滴水不漏:“原是國相,怪不得。”
後勝讚歎的打量著嬴政,愈看愈是歡心:“秦長公子年紀輕輕,一表人才,又機敏通達,實在難得難得啊!老夫家中有一孫女還未定親,正巧與長公子般配的緊,不知秦長公子意下如何?若是合適,今兒個便把婚事定下!”
哦吼,成蟜偷笑,瞥斜了一眼嬴政。
奸相後勝想要拉秦始皇當孫女婿?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