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酒後【1萬字】(1 / 2)

家兄嬴政 長生千葉 21975 字 9個月前

“哥哥,”成蟜道:“哥哥不能主持臘祭,不覺得可惜嘛?”

嬴政幽幽一笑:“有甚麼可惜的?每年臘祭的活計都是最多的,也是最忙的,哥哥如今才從外麵公乾回來,的確合該歇一歇,再者……”

嬴政側頭看了一眼公子琮與公子文治,道:“楚人主持了一次臘祭,還能變成我秦國的太子不成?”

“這倒是!”成蟜繼續啃著肉骨頭,道:“公子文治真是拎不清。”

人家秦王的公子籌備臘祭,那是為了主持臘祭,接替秦王異人的班,楚國人跑出來現弄,便算是老太太再歡心,還能讓楚國人接替秦國的班不成?頂多也就是為他人做嫁衣,費力不討好。

嬴政心中清明的厲害,楚派再厲害,也不過是楚派罷了……

嬴政道:“來蟜兒,哥哥帶你去給大母敬酒。”

“大母?”成蟜道:“大母方才還偏心兩位舅舅,哥哥如今便去敬酒,難道不記仇嘛?”

嬴政一笑:“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顯得乖巧聽話。”

末了,還補充一步:“蟜兒平日裡不就是這般,在哥哥麵前裝乖的麼?”

成蟜:“……”肉骨頭都啃不動了!

“哈哈、哈哈……”成蟜乾笑道:“哥哥,蟜兒怎麼是裝乖,蟜蟜是真的很乖!”

“好好,”嬴政半真半假的道:“蟜兒最乖,走罷。”

成蟜兩隻手端著羽觴耳杯,與嬴政一並子來到華陽太後跟前,嬴政道:“大母,政兒敬您一杯,祝您身體安康。”

華陽太後方才咳嗽了一聲,讓秦王選擇公子琮籌備臘祭,他心裡頭清楚自己偏心,還以為嬴政不會過來敬酒了。

哪知嬴政始終來了,而且麵帶孝順的笑容,一點子也沒有記仇的模樣。

華陽太後道:“好好好,安康!安康!你們小輩兒孝順聽話,我們這些老家夥,自然便安心了。”

成蟜奶聲奶氣的道:“大母!蟜蟜也敬大母,祝大母身體安康!”

華陽太後登時笑得合不攏嘴:“哎呦,蟜兒真是乖巧,都會說祝詞了呢!”

就在這個時候,公子文治從遠處走過來,道:“大母,蟜兒最近會的可是多的呢,這些日子蟜兒跟著長公子外出走了一圈,愈發的不一樣了。”

成蟜一看,公子文治這是又來挑撥離間了?分明方才已經得了便宜,如今竟不知見好就收,果然難成大器!

公子文治走過來,瞥斜了一眼成蟜:【成蟜這小崽子,往日裡都是親近咱們楚派的,如今卻跑去親近公子政,給他點教訓才是。】

成蟜挑眉,好家夥,小舅舅要教訓我了?

公子文治眼眸亂轉:【是了,我偷偷將他耳杯中的甜水,換成酒釀!】

成蟜:“……”白白期待了,就這?

成蟜本以為公子文治會搞一些甚麼大點的手段,原來是做這些孩子都不會做的小動作。

成蟜無奈的看了一

眼公子文治,公子文治不知自己的心聲已然被看穿,還在自己個兒竊喜。

公子文治:【一會子成蟜被辣哭的模樣,一定很是好笑!】

成蟜:“……”小舅舅的笑點,有點太低了。

公子文治借著敬酒的機會,偷偷將成蟜的耳杯換成了盛滿酒釀的耳杯,動作很快,以為旁人都不知情。

成蟜挑了挑眉,其實他早就想喝點小酒了,隻可惜這身子太小,哥哥不允許自己喝酒,不如將計就計,正好解解饞。

成蟜當即裝作不知情的模樣,兩隻手端起羽觴耳杯,一飲而儘!

這個年代的羽觴耳杯,可不像是現代的白酒杯那麼小,很大一隻,對比起成蟜來說便更是大,裡麵滿滿的酒水。

一口入喉,溫潤至極,綿長攸遠,十足的甘醇,而且還不會太甜,稍微有點後勁兒,嘴裡辣乎乎的。

“哈——”成蟜酣暢淋漓的咂咂嘴,眨巴著大眼睛:“好喝!”

嬴政說完祝詞,回頭一看,不由蹙眉道:“蟜兒,你的臉怎麼如此之紅?”

“嗯?”成蟜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兒:“有麼?嗯……?好燙手哦!”

嬴政低下頭來,輕輕嗅了嗅:“你喝酒了?”

“酒?”成蟜笑出兩個小酒窩,使勁搖頭:“沒有吖!沒有!蟜蟜喝的……嗝!喝的是甜水,小舅舅將蟜蟜的甜水換成了酒,蟜蟜才……才不知道呐!”

嬴政:“……”

嬴政:【不隻是喝了酒,且還醉了。】

“誒!沒有哦!”成蟜強調:“沒有醉!我沒有醉哦!”

嬴政:【果然醉了。】

“不不不!”成蟜把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哥哥,你可不要把蟜蟜當成小孩子,我是……可是千……千杯不倒的!哎吖,地怎麼在晃,哥哥……嫑晃啦!”

嬴政:【……】

成蟜與嬴政的心聲對答如流,仿佛在唱獨角戲一般,在旁人眼中,那更是醉的不輕。

嬴政無奈的扶住成蟜,讓他不要摔在地上,道:“乖,隨哥哥回去歇息。”

“嫑——嫑——”成蟜一個勁兒的打挺,仿佛一條小鯉魚,不停的撲騰著,若是成蟜身上有水,一定會甩嬴政滿臉。

成蟜使勁搖頭:“唔不不,哥哥……今日的燕飲……雖然、雖然叫做家宴,但宗族中的叔、叔叔伯伯姨姨嬸嬸都……都來了,你可以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和大家拉……拉拉乾係!”

臘祭之前的家宴,宗族中很多貴胄都來參加,貴族雲集於此,可不是來說祝詞的,自然是互相攀關係來的。

嬴政從外地公乾回來,這次公乾,俘虜十萬魏兵,讓嬴政一時聲名鵲起,風頭無兩!所以很多宗族貴胄都想趁著這個機會認識嬴政,隻是燕飲才開始不久,所以還未來得及攀談。

成蟜扒著嬴政的脖頸,壓低了聲音道:“哥哥,我偷偷告訴你,那麵那個……他想把女兒嫁給你。”

“那邊的那個,他想把孫女嫁

給你,可是他孫女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是想要利用哥哥棒打鴛鴦!嗯……真壞。”

“還有還有,那邊的那個,哥哥我偷偷告訴你,他是……男同!他看上你了,正在饞哥哥的大胸呢!哥哥,你要保護好自己的清白哦!”

嬴政:“……”

嬴政:【看來蟜兒真的是醉了。】

嬴政道:“來,乖乖閉嘴,隨哥哥回去歇息。”

“嫑——嫑——”成蟜又開始打聽:“哥哥留在宴席,蟜蟜會……會自己走!啊……吖!”說著,左腳絆右腳,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一個大屁墩兒。

嬴政無奈至極:“這就是你自己會走的結果?”

“不是不是。”成蟜從地上爬起來,東搖西晃,這酒的後勁兒好大啊,也是這身子太小了不中用,一杯竟然便頭暈眼花。

成蟜堅持道:“哥哥你繼續應酬,蟜蟜不……不拖後腿,可以自己回去。”

李斯趕緊扶住馬上要摔倒的成蟜,道:“長公子,斯來送幼公子回去,請長公子放心。”

嬴政看了一眼李斯,李斯為人心細,他倒是放心的,隻是不放心成蟜,不知成蟜會不會弄出一些新鮮的幺蛾子來。

“好罷……”嬴政道:“那你且送蟜兒回去,切忌,彆出甚麼事兒。”

“是,長公子。”

李斯扶著東倒西歪的成蟜:“幼公子,斯送您回去安歇。”

“唔——斯斯啊,碎覺……唔,碎覺……”

成蟜被李斯扶著,二人往華陽宮的東室而去,李斯沒有嬴政身材高大,也沒有嬴政那般的力氣,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咕咚!”一聲,成蟜又是個平地摔,坐在了地上。

“幼公子?”有人正巧路過,看到了二人。

那人連忙跨過來,伸手托住成蟜的下腋,將人抱起來,還仔細的撣了撣成蟜小袍子上的灰土。

“唔?”成蟜眯著眼睛去看對方,隨即笑道:“哦……舅舅!”

是公子琮。

公子琮見他臉色發紅,蹙眉道:“幼公子這是……飲酒了?”

“嘻嘻……舅、舅舅……”成蟜站不住,東倒西歪,沒骨頭一樣晃來晃去。

公子文治“整治”了成蟜,正是歡心,覺得燕飲沒勁兒,便帶著家宰準備離開,回去歇息,哪知道走到一半,便看到了自家兄長,還有幼公子成蟜。

成蟜一副撒嬌的模樣,麵頰紅撲撲像個小果子,親昵的靠在公子琮懷中,簡直比他這個做弟弟的還要親昵。

“哥!”公子文治走過來,白楞了一眼成蟜。

成蟜雖然醉了,還不忘了給公子文治穿小鞋,使勁搖著小肉手,奶聲奶氣的道:“舅舅,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小舅舅給蟜蟜喝酒的哦!”

公子琮立刻看向公子文治:“治兒,是你給幼公子飲酒的?”

“沒、沒有啊!”公子文治心虛:“他說謊的!我哪有?”

成蟜又打起一百二十個天真,道:

“舅舅,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小舅舅將蟜蟜耳杯中的甜水,換成烈酒的哦!”

公子文治:“……”

公子文治:【這小崽子竟然都知曉?!】

成蟜嘿嘿傻笑一聲,點頭道:“嗯,蟜蟜心裡都知道哦!”

公子文治:“……”

公子文治:【他怎麼知曉我心裡頭想甚麼?巧合!一定是巧合!】

公子琮何等聰明,如何能聽不出來弟弟的心虛,嗬斥道:“治兒,你怎的如此不知輕重?幼公子才多大,萬一出了甚麼事情,你擔待的起麼?”

“哥?!”公子文治不敢置信的道:“不就是飲點酒麼!?你至於這般訓我?”

“不就是?”公子琮道:“為兄便是平日裡太過縱容你,偷換耳杯的事情你都能乾得出來,今日是偷換成酒釀,若是旁的甚麼,你便是大辟的罪過!”

成蟜雖然醉醺醺,還不忘了在旁邊添油加醋,茶香四溢的道:“舅舅,小舅舅也隻是一時貪頑,小舅舅還是個孩子嘛!”

“你閉嘴!”公子文治嗬斥。

“你閉嘴才是!”公子琮道:“都是為兄的過錯,將你寵的這般沒大沒小,沒規沒據!為兄現在很是後悔,後悔將你從楚國帶過來。”

“哥……?”公子文治不敢置信的道:“你為了一個公子成蟜,你竟然這樣對我說話,我還是不是你弟弟?”

公子文治氣急,狠狠瞪了一眼成蟜,似乎覺得不解氣,衝上去又使勁推了一把成蟜。

“啊吖!”成蟜本就喝醉了,下盤不穩,咕咚一聲第三次坐倒在地上,幸虧天氣轉涼,成蟜身子骨兒瘦弱,因此多加了幾件衣裳,這才沒有摔疼。

“幼公子!”公子琮連忙去扶:“公子摔疼了沒有?摔傷了沒有?快,叫醫士來看看!”

公子文治一看,哥哥如此關心成蟜這個小崽子,還因為成蟜訓斥自己,說後悔將自己帶在身邊,越想越氣,轉頭便跑。

“治兒!”公子琮道:“你去何處?”

“你管不著!!”公子文治大吼一聲,一頭紮進黑暗。

家宰在一旁和稀泥,連忙道:“家主,您萬勿與小公子生氣,小公子隻是一時脾性急了些,小人這就尋小公子回來。”

家宰急匆匆去追公子文治,其實公子文治沒有跑太遠,蹲在一個角落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仿佛小可憐兒一樣。

他聽到腳步聲,立刻回頭,眼中綻放著期待的光芒,但仔細一看,立刻失望下來:“怎麼是你?”

家宰上前,知曉公子文治是想等公子琮來尋他,便故意挑撥的道:“小公子呦,除了小人,還能是甚麼人?難道小公子您在等家主麼?那可等不到了,家主如今的一顆心思,早就不在小公子身上,這會子正在對公子成蟜噓寒問暖呢。”

嘭!

公子文治狠狠砸了一下地麵,憤恨的道:“公子成蟜!分明我才是他的弟親,哥哥偏生胳膊肘往外拐!尤其是那個公子政來了之後,不隻

是公子成蟜那個小崽子與他親近,哥哥也與他走得親近,儼然將我忘了!”

家宰眼眸一轉,歎氣道:“小公子,真不是小人瞎說,小人也算是咱們忠心耿耿的老楚人了,往日裡跟著華陽太後,還是因著華陽太後他老人家覺得可心,這才將小人撥給了幼公子與家主,有幸侍奉……這些時日小人算是看出來,家主他……他哪裡是把秦人當成自己人?而是將自己當成了秦人罷!家主可是咱們熊氏的家主,再這樣下去,唉——”

公子文治心裡頭本就不舒坦,聽到家宰的挑撥,便更是不舒坦起來,覺得家宰說得對,哥哥分明是把自己當成了秦人,已然忘了自己姓甚麼,叫甚麼!

公子文治跑走之後,公子琮拱手對成蟜道:“當真是對不住,治兒頑劣,從小被臣慣壞了,還請幼公子不要計較。”

“沒事沒事!”成蟜要要小肉手:“沒乾係噠,蟜蟜沒有放在心上哦!”

公子琮聽著成蟜甜滋滋的嗓音,忍不住笑起來:“其實……每次看到幼公子,臣都會想到舍弟小時候的模樣,治兒當年也是幼公子這般模樣,聰明伶俐,有些許調皮。”

成蟜:“……”嘖嘖,那看來公子文治是長殘了,越長越不聰明!

公子琮可是昌平君,未來嬴政繼位之後,第一位丞相,這根大腿不可謂不粗壯,眼下正好有這個機會,成蟜豈能不抱這根大腿?

於是成蟜甜滋滋的道:“是嘛?那舅舅就把蟜蟜當成弟弟罷!”

公子琮:“……”

成蟜醉醺醺的,一心隻想著抱大腿,腦子不靈光,這輩分差的是亂七八糟,公子琮先是發愣,隨即笑出聲來:“幼公子說笑了。”

成蟜:“……”唔,昌平君不會覺得我不太聰明罷?

“蟜兒。”一道熟悉的嗓音從後背響起,成蟜的脊梁上爬起一陣雞皮疙瘩。

——是嬴政!

便宜哥哥總是能在成蟜抱大腿的時候,精準的趕到現場。

成蟜:“……”

嬴政麵帶微笑的走過來:“為兄還擔心蟜兒,原來蟜兒與舅舅在一處。”

他走過來,很自然的將成蟜抱起來,讓成蟜坐在自己懷中:“來蟜兒,跟哥哥回去歇息。”

成蟜尷尬的擠出笑容,對公子琮揮手道:“舅舅再見!”

於是嬴政抱著成蟜回了華陽宮東室,將他放在軟榻上,道:“蟜兒還真是一刻也不老實,都飲醉了,還去招惹楚派之人。”

“沒!沒——”成蟜一咕嚕躺在軟榻上,隻覺得躺下來更是天旋地轉,腦袋都不清楚了,說話也開始大舌頭。

嬴政挑眉:“沒招惹?”

成蟜終於捋順了自己的嗓音:“沒……喝醉!”

嬴政:【……看來真是醉了。】

“沒有沒有!”成蟜艱難的從軟榻上爬起來,這仿佛是他最後的倔強,小肉手拍著嬴政的胸口:“蟜蟜沒……沒飲醉哦!才一耳杯而已,蟜蟜很!很清醒,不信我給你從一數到十!”

“一——二——三、四、五……七、八九十!數完啦!”

嬴政其實沒想笑,但奈何成蟜故意賣萌,忍不住捏了捏成蟜的小臉蛋:“看來蟜兒醉得不輕。”

“沒有沒有!”成蟜在榻上打滾兒,踢騰著小肉腿:“蟜蟜沒醉!蟜蟜清醒得很!”

他說著,黑亮亮的眼睛發光,壓低聲音,道:“你不信?好罷!那蟜蟜告訴你一個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嬴政十足不屑,便聽到成蟜神神秘秘的道:“其實……我不是你弟弟。”

嬴政眯起眼目,挑眉道:“哦?蟜兒還說沒醉,這不是就說醉話了麼?”

成蟜因著醉酒,沒有聽出嬴政的試探,信誓旦旦的拍著自己的胸口:“不是醉話!是真的、真的!千真萬確,我不是你弟弟!”

嬴政繼續試探道:“好罷,既然蟜兒這般說,那你說說看,你不是我弟弟,是甚麼人?”

“我是……我是……”成蟜絞儘腦汁,想要解釋自己的存在,他腦子裡一團漿糊,反應有些慢,一時間仿佛卡殼了,坐在榻上,兩隻大眼睛呆呆的出神。

嬴政誘導的道:“蟜兒?來,告訴哥哥,你是甚麼人?”

“我……”成蟜慢悠悠的抬起頭來,雙眼直視著嬴政的眼睛,黑亮的眼眸充斥著各種複雜。

那是一個六七歲的稚童,不該有的複雜。

嬴政早前便有懷疑,成蟜與上輩子大相徑庭,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眼前的成蟜,並非真正的成蟜,而是一個冒牌貨,但嬴政的推論一時無法驗證,今日便是驗證的最佳時機。

“我是……”成蟜囁嚅。

嬴政放緩了嗓音,溫柔的道:“蟜兒,來,告訴哥哥,不要害怕,告訴哥哥,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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