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敬諾。”公子琮應聲。
前往雍城臘祭的事情便如此順利的定奪下來,公子琮負責臘祭籌備,一切的事物都由他來經手。
臘祭可是大事,秦王異人、華陽太後、夏太後、羋夫人、趙姬全都會參與祭祀。
這日清晨,祭祀蘄年的大部隊便浩浩蕩蕩出發,虎賁黑甲開路,氣勢極其宏偉。
“哇——”成蟜揮舞著小肉手,裝作一副很歡心的模樣:“出去頑啦!出去頑啦——太好了!太好了!”
華陽太後笑得慈眉善目:“蟜兒,好好坐著,千萬彆摔了碰了。”
“嗯嗯!”成蟜使勁點頭:
“蟜蟜嘰道啦!”
一行人到黃昏時分,公子琮便吩咐紮營,大部隊駐軍,營帳連綿而起,秦王太後等等全部下榻營帳歇息。
天色慢慢昏暗下來,公子琮焦急的在營帳中踱步,走來走去,一刻也不得安寧,他平日裡老成持重,從未這般緊張不安過,掌心裡隱約都是冷汗。
嘩啦——
帳簾子被打了起來,公子琮立刻回頭去看,便見到嬴政抱著成蟜走了進來。
“一位公子,”公子琮焦急的道:“治兒那麵可有消息了?”
嬴政讓公子琮答允家宰,進言前往雍城臘祭,除了將計就計,將家宰所有的後手全都釣出來之外,其實還有一個緣故。
大部隊從鹹陽到雍城,必定會車馬勞頓,事情全都是相對的,家宰的三千私兵從鹹陽到雍城,同樣會經曆車馬勞頓。
且公子文治這個人質,必然同樣會從鹹陽運送往雍城,這路上的空當,便是他們解救人質最好的時機!
嬴政那日與成蟜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一唱一和的坑了熊璋,熊璋本來就對楚派不怎麼滿意,又以為自己說漏了嘴巴,若是讓家宰聽說了這件事情,絕對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乾脆直接投降了嬴政。
正巧了,這次押送人質,便是熊璋與他的四百私兵負責。
因而想要解救公子文治,隻需要熊璋配合,完全無需費任何力氣。
嬴政道:“楚公子不必擔心,負責押運的乃是熊璋,此人已然被予策反,拉入麾下,這會子,令弟興許已然得救了。”
“但願如此。”公子琮低聲道。
晉良與公子無忌被派去接應公子文治,公子無忌點了幾個武藝出眾的門客,眾人連夜趕去與熊璋交接。
公子文治被五花大綁,頭上套著黑色的頭套,嘴巴裡還塞著布條,根本不知要去何處,慌張的唔唔使勁搖頭,卻發出不得一點子聲音。
熊璋見到前來交接的晉良和公子無忌,趕緊把人交給他們,道:“人我已經給你們帶到了,請問還有甚麼吩咐沒有?”
晉良道:“旁的吩咐眼下沒有,你們隻要乖乖聽話,到時候事成,少不得你的好處!”
“是是是!”熊璋被捏咕住,哪裡還有膽子反駁,點頭哈腰的道:“全聽將軍的,但憑將軍調遣。”
公子文治甚麼也看不到,聽聲音覺得耳熟,很快囚車便被推動,也不知要去哪裡,心裡更是發慌。
囚車一路行駛,公子文治便聽得有人低聲道:“走這邊,從這裡入營!”
“快走!快送進去!”
公子文治一聽,到地方了?可是這是甚麼地方,四下裡黑漆漆,隔著黑色的頭套能看到猶如白晝的火光,難道……是叛軍的大本營?
囚車被打開,公子文治被“粗暴”的拽下車來,推搡著他繼續往前走。
嘩啦——
是打起帳簾子的聲音。
“進去!”晉良推了他一把,道:“人已經帶到了。”
說罷,便與公子無忌退出了營帳。
公子文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被一雙大手接住,他藏在頭套下的目光一轉,一個猛子蹦起來便要逃跑,彆看他武藝不行,但動作十分靈動,簡直撒丫子便跑。
“誒吖!”一個奶聲奶氣的嗓音道:“快攔住他!彆讓他跑啦!”公子文治逃跑的步伐打了一個磕巴,這聲音……
“唔唔唔唔?!”公子成蟜?!
無錯,這奶裡奶氣的嗓音,正是成蟜發出來的。
晉良與公子無忌將人從熊璋手中交接出來,立刻偷偷帶回了營地,避開營地的耳目,從運送物資的小門進入。
公子琮看到弟弟安然無恙,還未來得及歡心,哪知道弟弟猶如一隻兔子,跳起來便跑,險些直接衝出營帳。
嘩啦!
公子琮一把掀開公子文治的頭套,突如其來的燭光照在他的眼目上,公子文治一愣:“唔唔?!”大哥?!
公子琮看到弟弟一臉的狼狽,麵頰瘦弱的微微凹陷,臉上還都是血痕,連忙輕聲道:“治兒,是我,是為兄。”
說著,將他口中的布條拿出來。
公子文治恢複了自由,終於可以出聲,震驚的道:“哥……怎麼、怎麼是你們?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成蟜笑眯眯的道:“還以為是壞蛋嘛?”
“我還以為……”公子文治吭吭唧唧,最終甚麼也沒以為出來,竟然“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公子琮連忙抱住弟弟,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彆哭彆哭,好了,沒事了,讓你受苦了,都是為兄的錯。”
公子文治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稀裡嘩啦,他臉上都是血跡,還有汙泥,被眼淚衝刷的亂七八糟。
成蟜嫌棄的道:“咦——哥哥你看,小舅舅這麼大年紀了,還哭鼻子呐!”
嬴政平靜的看著兄弟一人久彆重逢的感人場麵,一點子也不為所動,淡淡的道:“楚公子,令弟給你帶來了。”
“多謝長公子援手!”公子琮深深作禮。
公子文治抹了抹自己的眼淚,這才後知後覺的覺得丟人,惡狠狠的道:“那個王八羔子呢?!老子扒了他皮!”
公子琮攔住他,道:“治兒,不要衝動。”
嬴政道:“想要殺死一個家宰易如反掌,若想連根將他身後的所有勢力揪出來,必然要等到雍城臘祭之時,才是斬草除根之日。”
公子琮道:“但憑長公子調遣。”
嬴政瞥了一眼公子琮,口中道:“楚公子言重了。”
心中卻在想:【予救下公子琮的寶貝弟親,從今往後,公子琮便會以予馬首是瞻。】
成蟜不由感歎,哥哥就是哥哥,不隻是可以一勞永逸的拔除楚派勢力,甚至還可以借此施恩於公子琮,讓昌平君這個楚派從此對他服服帖帖,簡直是一石一鳥的妙計!
“哦對啦!”成蟜似乎想到了甚麼,拍了拍案幾上的小布包:“小舅舅,這是給你噠!”
“甚麼東西?”公子文治擦了擦眼淚,將布包拆開:“女……女子的衣裳?!”
布包裡竟然疊著一條女子的裙裳,分明是伺候人的侍女樣式。
成蟜歪頭一笑,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小舅舅你被救出的事情,還不能讓楚派知曉,因此這些日子,便難為你喬裝改扮一下下啦,小舅舅你不會介意的,對罷!”
公子文治:【……我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