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仔細一想,是了,自己都能查出來,更不要說嬴政了,嬴政的心思深不見底,說不定早就知曉了甚麼,隻是一直未說罷了。
鬥甯道:“秦王一直沒有點破這件事情,你以為他為的甚麼?還不是順水推舟?秦王想要攻打諸國,齊國如此無理取鬨,我不過送他一個名正言順回擊的借口罷了,秦王樂意的緊呢。”
鬥甯繼續安撫道:“鬥氏家主雖膽小怕事,他便是不護著我,也要護著楚國,若是把我推出去,便是把楚國推了出去,所以蟜兒放心便是,為兄不會有事的。”
的確正如鬥甯所說,看來一切都是鬥甯謀算好的,他將利弊算得清清楚楚,便是自己露餡,也有楚國和秦國兩個國家給他兜底兒,眼下嬴政動了攻打五國的念頭,因此更要穩住楚國,讓楚國不至於背後捅刀,所以嬴政便算是看破了鬥甯的計策,也並沒有捅破。
成蟜仔細思量了一番,叮囑道:“兄長,不要再做這般危險的事情了。”
鬥甯笑起來,輕輕撫摸著成蟜的麵頰:“好,哥哥知曉了,讓蟜兒擔心,是哥哥的不對。”
鬥甯雖這般承認錯誤,但他心裡頭卻是另外一番計較。
鬥甯:【若是一般的事情也便罷了,下次倘或再有人敢欺辱蟜兒,我必定不會讓他死得這般容易痛快,溺死一個齊國特使,算是便宜他了。】
鬥甯可不知,自己的心思被成蟜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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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蟜心頭狂跳,我這個親哥哥是個病嬌罷?
鬥甯微笑道:“蟜兒,這件事情你知曉便好,便不要再去告知秦王了,秦王心裡頭早就有底,你若是去多說,唯恐他不歡心。”
成蟜胡亂的點點頭,便起身準備離開。
鬥甯送到門口,看到在一旁守衛的王翦,溫和一笑道:“王翦將軍,我家蟜兒十足頑皮,還有勞你多多照看了。”
王翦垂下頭,不去看鬥甯笑盈盈的目光,恭敬的道:“甯君子言重了,保護成小君子乃是卑將的分內之責。”
成蟜坐上軺車回宮,剛回了宮中,便聽說了大消息。
原來嬴政今日一早離開去忙碌正事,是因著從齊國傳來了合縱攻秦的消息。
自七年前五國合縱攻秦失敗之後,一直到今日,諸國一直不敢貿然再次聯手。此次齊國特使溺亡,正好給了齊國一個契機,齊國號召其他幾個國家,想要聯合攻秦,現在諸國都在積極響應,看態度是已經養精蓄銳完畢,準備再次合縱了。
成蟜匆匆回了路寢宮,嬴政已然歸來,正在路寢宮中悠閒的翻看閒書,見到成蟜進來,放下手中的簡牘,道:“蟜兒回來了?怎麼一有空閒,又去彆館了?怎麼,還怕寡人虧待了你那個親哥哥不成?”
成蟜無奈的道:“火燒眉毛了,哥哥還有心情開頑笑?”
“是甚麼火?寡人如何不知?”嬴政道。
成蟜道:“蟜都聽說了,齊國號召諸國聯軍,合縱攻秦呢。”
嬴政悠閒的一笑:“還當是甚麼事情。”
成蟜見他如此平靜,遲疑的道:“王上可是有了對策?”
嬴政糾正道:“喚哥哥。”
成蟜:“……”這是重點麼?
成蟜無奈的道:“……哥哥。”
嬴政這才慢條斯理的端起羽觴耳杯飲了一口水:“齊國號召聯軍,目前除了楚國之外,其他幾個國家都十足響應,然……當年五國聯軍之所以來勢洶洶,還不是看在公子無忌的麵子上?如今公子無忌已然是秦國之人,這天底下還有幾個人能有如此一呼百應的聲望,不過是麵和心不和的雜牌軍罷了。”
他頓了頓,又道:“諸國聯盟,看似是一張大網,然,其實是一張漏網,縫縫補補,互相牽連,隻需找到最薄弱的一點,一捅便破。”
“最薄弱……”成蟜微微思量,似乎想到了甚麼:“趙國?”
“無錯,”嬴政讚歎道:“蟜兒果然聰慧。”
並非成蟜有多聰慧,而是因著成蟜知曉秦始皇滅六國的順序,第一個遭殃的便是趙國!
按照以往的軌跡,秦始皇滅六國還要再等些年,但如今的嬴政可是重生而來的秦始皇,這七年他穩定住了秦國之內的勢力
,如今已然迫不及待了……
正如鬥甯所說,齊國特使溺亡的事情,隻是給了秦國一個回擊的借口罷了,嬴政想要趁著這次的機會,開始對趙國動真格,提前展開自己的宏圖偉業。
鬥甯……
成蟜想到此處,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心事。
鬥甯再三叮囑,不要將他的事情告知嬴政,雖說嬴政或許已然知曉這件事情,不,嬴政或許從頭到尾知曉這件事情,但成蟜總覺得,自己若是不說,好像故意幫著鬥甯隱瞞嬴政一般。
鬥甯是成蟜這個身子的親哥哥,雖有的事情做得很極端,心機深沉不見底,但本質上他是愛惜弟弟的,甚至是無條件的溺愛。
而嬴政也與成蟜做了一段時間的兄弟,雖起初沒甚麼真心,處處都是試探和算計,但如今的嬴政對待成蟜可謂是一心一意,一顆心思全都撲在成蟜身上。
成蟜突然感覺到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的左右為難,被夾在中間,著實騎虎難下。
嬴政道:“歎甚麼氣?誰給你氣受了,告訴哥哥。”
成蟜組織了一下語言,抿了抿嘴唇,凝視著嬴政的眼目,鄭重的道:“哥哥,蟜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嬴政點點頭:“說罷。”
成蟜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齊國特使是被鬥甯溺死的,兄長不讓蟜將這件事情告訴你,說你心中早就明了清楚,可蟜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告訴你。”
“為何?”嬴政道:“為何還是想告訴寡人?”
成蟜沉吟道:“你知道是你知道,但我若是知曉,卻不告訴你,總像是想要隱瞞甚麼,蟜……不想瞞著哥哥。”
嬴政輕笑道:“蟜兒對哥哥如此坦白,哥哥很歡心。”
他又道:“這件事情,寡人的確早就知曉,從一開始便知曉,鬥甯的那些個心思對旁人耍耍興許還可,但是在寡人麵前,簡直是不堪入目的小伎倆。寡人之所以不點破,一方麵是因著順水推舟激怒齊國,另外一方麵……齊國特使竟敢傷害寡人的蟜兒,溺死他實屬便宜了。”
成蟜:“……”我這是造了甚麼孽,哥哥一個兩個全都是病嬌!
————
夜色深沉。
今日是樊於期值崗,他將兩隊值崗的守衛遣走,匆匆離開章台宮,從偏門溜出,來到偏僻之處。
遠處黑暗隱蔽的樹影之下,一個身材高挑麵目清秀的男子拔身而立,他微微仰著頭,似乎正在悠閒的欣賞著月色。
樊於期黑著臉走過去,冷聲道:“甯君子好雅興,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有心情賞月!?”
高挑的男子回過頭來,果然是成蟜的親兄長,楚國副使鬥甯。
鬥甯平靜的道:“樊將軍何必如此焦急。”
“焦急?!我能不焦急麼?!你當時與我怎麼說的?”樊於期道:“你說你可以挑撥齊國與秦國反目!是啊,現在齊國的確與秦國反目了,明明是齊國號召的合縱聯軍,如今秦王卻說要攻打趙國,用趙國紮筏子,你……你讓我如何與趙王交代?!你讓趙王如何看待與我?!”
相對比樊於期的激動,鬥甯反而顯得四平八穩,氣定神閒:“樊將軍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樊於期道:“你如今的身份是楚國副使,你的確不著急,鬥甯,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有求於趙王,若是合縱攻秦事情辦砸了,你想要的一切都會毀於一旦!還有……”
樊於期似乎想起了甚麼:“你那個好弟弟成蟜,白日裡來找我了,他似乎已然識破,是咱們合力弄死了齊國特使,若是這事情被捅出去,咱們一個也彆想跑,成蟜怕是不能留了,找個機會……”
不等他說完,鬥甯溫柔的麵色瞬間冷酷下來,仿佛臘月裡的冰霜,陰沉沙啞的道:“樊於期,我為趙王儘忠之前,已然說好了,誰也不許動我弟親,若有人敢動蟜兒一根頭發絲,我鬥甯必叫他不得好死!”
樊於期似乎被鬥甯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到了,冷笑道:“隻怕你的好弟弟不領你這個情,如今人家成小君子可是秦王眼前的紅人,早就忘了你這個親哥哥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