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開剛要離開,一個士兵快速前來,大喊著:“將軍!!將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郭開不耐煩的道。
“將軍!闕與告急!!”士兵急切的道:“秦軍開始大舉攻城了,來勢洶洶!闕與怕是要頂不住!將軍,闕與不能丟,快想法子啊!”
闕與乃是趙地的重要防禦,若是闕與丟了,便像是一把匕首,此時就要刺擊心臟,趙國哪裡受得了?
郭開臉上變色,嗬斥道:“不要慌張!慌甚麼!?如今……咱們的手中握著人質!”
“這……”士兵為難的看了一眼營帳的方向:“可是將軍,甯君子如此寶貝自己的弟親,合該不會讓旁人用成小君子做人質的,這該如何是好啊?”
“哼!”郭開冷笑:“這就由不得他了!”
郭開似乎想到了甚麼好主意,吩咐了幾句,士兵連連點頭:“是是是,小人這就去辦。”
營帳之內,鬥甯坐在榻邊,輕輕的撫摸著成蟜的額頭,成蟜被迫服用了藥散,癱軟在榻上,身子說不出來的難耐,一時昏沉,一時清醒。
鬥甯哄著他,輕聲道:“蟜兒,睡罷,困了便睡罷,哥哥一直都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不好了!不好了!”士兵衝入營帳。
鬥甯冷聲嗬斥:“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士兵咕咚跪在地上:“甯君子,十萬火急!秦軍全力攻擊闕與,闕與告急,諸位將軍都已經齊聚幕府商議對策,甯君子乃是咱們軍中坐纛兒的統帥,還請甯君子移步幕府大帳。”
鬥甯看了一眼成蟜,似乎是不放心成蟜。
士兵催促道:“甯君子!戰事不等人啊,當真是十萬火急,已然火燒眉毛了!若是秦軍打下了闕與,王上必然大怒!”
鬥甯再二思量,終於道:“我這就去幕府。”
鬥甯安頓好了成蟜,給他蓋好被子,再二確認,這才離開了營帳,匆匆往幕府而去。
鬥甯前腳離開,嘩啦一聲,帳簾子後腳便被人掀開,郭開並著那士兵從外麵走進來。
成蟜聽到了動靜,艱
難的撐起身子,試了好幾次,最終全都重重摔回榻上。
郭開搓著掌心,哈哈大笑道:“快去,把人給我綁起來,咱們立刻啟程,前往闕與!”
“將軍……”士兵有些遲疑:“甯君子若是發現成小君子不見了,恐怕……”
“怕甚麼?!”郭開道:“他的弟弟在我手中,還中了藥散,到時候他便算是發現,還不是要乖乖的向我討要藥散?”
“是,將軍說的極是!”
士兵立刻上前去抓成蟜,成蟜被士兵抓住手腕,艱難的掙紮著,奮力一口咬上去,狠狠咬在士兵的手背上。
“啊——!!”士兵慘叫出聲。
“蠢才!”郭開嗬斥:“小聲些,你是想要把鬥甯招惹過來嗎?!”
“動作快些!”
“車馬準備好了麼?”
“快走,把人弄上輜車!”
“一刻也不要耽擱,立刻趕往闕與!”
秦軍浩浩蕩蕩,已然列隊整齊,森然黑甲反射著粼粼的日光,隨時準備攻城。
“怎麼辦!怎麼辦!”闕與的守城慌張不已,從樓堞上往下看,黑色的甲胄仿佛海浪一般綿延,為首之人一身黑袍,腰配象征著王權的寶劍,竟是親征的秦王嬴政!
“秦王也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援軍怎麼還不到?!”
“援軍到何處了!?”
闕與的樓堞上一陣嘈雜,士兵大喊著:“將軍,援軍來了!來了!”
守城的將領看過去,便看到一行人登上城樓,為首的一身趙國介胄,乃是此次五國聯軍推舉出來的總統帥,趙將龐暖!
而他身後跟著齊國與魏國的幾個將領。
守城迎上去大喊:“龐將軍!!龐將軍——您可是來了!秦軍兵臨城下了!這可如何是好?”
五國聯軍來了二個國家的將領,韓國明麵上與秦國聯盟,因此臨時撤出了聯軍,至於燕國,燕國一項與趙國不和,這些年連年征戰,你搶我奪,因此燕國從始至終都是口頭上答允出兵聯軍,尤其這次的總統帥還是趙國的大將龐暖,燕國頗有異議,他們的將領目前遲遲不到。
齊國和魏國的將領從樓堞上往下一看,登時有些個發怵。
“這……秦軍竟出動了這許多人!”
“是啊,誰說不是呢?秦王親自督戰,士氣太過振奮!”
齊國和魏國的將領顯然都有些退縮,畢竟這裡是趙國的闕與,也不是齊國和魏國的甚麼地盤子,他們便算是退縮,也隻是丟掉了彆人家的地盤子而已,回去之後國君合該不會怪罪。
龐暖蹙眉道:“二位將軍,你們這是甚麼意思?”
齊國和魏國的將軍為難的道:“不是我們不出兵,這秦國的士氣如此壯碩,我們便是冒然出兵,也隻是以卵擊石啊!”
“是了是了,齊將軍說的在理,咱們必須想個法子,先殺一殺秦軍的士氣才行!”
龐暖冷聲道:“說的好聽,那二位
將軍覺得,該如何殺一殺秦軍的氣勢?”
“這……”齊國將軍和魏國將軍瞬間沒了話頭。
便在此時,哈哈的大笑聲傳來,郭開緊趕慢趕,趕到了闕與,登上樓堞道:“讓諸位將軍久等了,你們看,這是何人?!”
郭開拍了拍手,身後的士兵架著一個渾身綿軟,甚至隻著白色裡袍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那少年身材瘦削纖細,這瑟瑟寒冬之中,單薄的衣袍被冬風撕扯,更是顯得身量羸弱,幾乎是一陣大風便能將人卷走。
正是成蟜!
“這是……?”龐暖蹙眉。
郭開笑道:“此子乃是秦王跟前最得寵的嬖寵,用他要挾秦王,必然可以令秦王罷兵!”
龐暖的眉頭一直緊皺,他此人比較認死理兒,似乎不太認可這樣的方式,但郭開可不由得他,這般好的立功機會,他是不會讓給任何人的。
郭開一把拽住成蟜的手臂,拖拽著成蟜將他壓在樓堞的垛子上,朗聲朝下喊道:“秦王,你看看這是何人?!”
嬴政帶著秦軍列兵整齊,馬上便要攻城,就在此時,突聽樓堞之上傳來大喊之聲,隨即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那少年身材纖細,衣著單薄,被郭開壓在樓堞之上,半個身子探出來,幾乎從樓堞上掉將下來,搖搖欲墜,十足危險。
蟜兒?!
嬴政心竅一突,險些喚出聲來,他咬著後槽牙,額角青筋暴怒,硬生生將那聲音吞在嗓子裡。
“嗬——”卿大夫們驚訝的大喊著:“是大行人!”
“果然成小君子!”
“大行人當真被趙軍俘虜了!”
成蟜被寒風一吹,單薄的身子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寒冷令他的牙關得得作響上下相擊,成蟜牟足了力氣,猛烈的掙紮。
郭開感覺到他的掙紮,“嘭!”將他的麵頰死死壓在樓堞的垛子上,冷聲道:“仔細些,小心我將你扔下去!”
“嗬嗬……”成蟜沙啞的笑起來:“扔下去?蟜怕你沒有這個膽子……”
的確,郭開可沒有這個膽子,他還要用成蟜來要挾嬴政呢。
郭開掐住成蟜的下巴,故意道:“秦王,聽說這成小君子,可是秦王您寵信之人呢,嘖嘖,瞧瞧這小臉蛋兒,生得可真好看,秦王也不想讓成小君子受傷,是也不是?”
嬴政眯起眼睛,手掌藏在黑色的袖袍之下,死死抓緊馬韁,他麵容平靜,卻透露著狂風暴雨欲來的陰鷙與陰霾,幽幽的道:“郭開,成蟜乃是我秦國的大行人,你但凡敢傷害成蟜一絲一毫,寡人決計……不會放過你。”
咧咧的寒風,撕卷著嬴政的嗓音,分明如此平靜,不興波瀾,郭開聽在耳朵裡,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郭開梗著脖子,還要威脅嬴政,便在此時,突聽身後的士兵發出“嗬——!!!”極其扭曲的嘶吼聲。
郭開嚇得一個哆嗦,轉頭去看,“呲——”的一聲,一抹鮮血噴濺在郭開的麵頰上,身後士兵應聲摔倒在地上,他的背上開了一個血窟窿,還在不停的噴血。
士兵摔倒的一刹那,郭開終於看清楚,樓堞之上又多了一個人,正是鬥甯!
鬥甯的嗓子裡呼呼的喘著粗氣,顯然是堪堪趕到,他手中握著一把短劍,短劍的血槽滾著血水,溫柔漂亮的臉麵掛著血跡,猙獰的瞪著郭開,沙啞的道:“郭開,你要把我的弟親帶到哪裡去?”
“鬥……鬥甯……”郭開嚇得後退了好幾步,顫聲道:“攔住他!!攔住他!”
郭開急中生智,扼住成蟜的脖頸,指著手染獻血的鬥甯,複又指著樓堞之下的嬴政,嘶喊道:“你們都聽好了,成蟜已經中毒了,隻有我……隻有我才能解毒,彆管是甚麼甯君子,還是秦王,想要成蟜活命,便要乖乖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