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微笑:“這就乖了,那就去罷,從今日開始,每日挑糞滿十車,可不要偷懶哦。”
王翦的生辰宴結束之後,王翦便開始忙碌著出征的事情,成蟜將司行的邸報全都歸攏整齊之後,便清閒了下來。
一個寺人走進來,對成蟜說了幾l句,成蟜站起身來道:“大哥,我去司馬一趟。”
“司馬?”鬥甯放下手中的文書:“蟜兒去做甚麼?”
成蟜笑道:“這不是沒事兒乾麼,王翦大哥方才托人來說,鄭國已經畫出了介胄的改良圖,讓蟜過去看看呢。”
“鄭國……”鬥甯眯起眼目,是那個韓人的細作。
鬥甯認定鄭國便是細作,鄭國如此殷勤備至的幫助王翦畫甚麼介胄改良圖,也不知是不是彆有用心,萬一在介胄中動了手腳,不隻是吃敗仗那麼簡單,王翦這個親自帶兵的還會有性命之憂。
鬥甯也站起身來
,道:“蟜兒,左右大哥也忙完了,隨你一起去,可好?”
“好啊!”成蟜並沒有多想,道:“大哥你甚麼都懂,也幫忙看看改良圖。”
成蟜和鬥甯來到司馬部門,一進門便聽到王翦爽朗的笑聲:“鄭兄弟,你這改良圖畫的實在精妙!如此一來,肩頸活動起來便不會如此費勁,視野也擴大了不少,這十足有利於我軍作戰!”
鄭國有些局促,畢竟他在韓國總是坐冷板凳,旁人都看不上他的圖紙,覺得都是垃圾,不值一提,不堪入目,而入了鹹陽以來,不隻是秦王賞識,同僚也都對他的作品另眼相看,稱讚有加,鄭國從來沒收到過如此多的稱讚。
鄭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下巴,道:“將軍謬讚了。”
“怎麼是謬讚?”王翦道:“我叫了許多將作,他們都改良不出來,隻有你能畫出改良圖,而且還畫到了我心坎兒裡,這就是我想要的改良圖,隻怪我嘴笨,說給那麼多將作,他們都不能理解。”
王翦笑道:“還有,我都喚你鄭兄弟,你怎的還如此生分,將軍將軍的喊著?不如直接喚我王翦。”
“不不不,”鄭國使勁搖手:“將軍地位高崇,我隻是一個下大夫,怎能直呼將軍的大名呢?這實在太過無禮。”
王翦笑道:“我比你年長,那你喚我王翦大哥也好。”
“這……這……”鄭國猶豫了好一陣子,這才低聲道:“王、王翦大哥。”
鬥甯走到門口,便聽到甚麼“心坎兒”“大哥”這樣的詞,不由垂了垂眼目。
成蟜笑道:“聽說改良圖畫好了?”
王翦見到成蟜,笑容滿麵的道:“大司行你來的正好,鄭兄弟他……”
說到這裡,王翦才看到了跟在後麵的鬥甯,聲音立刻斷了,拱手道:“甯君子,你也來了。”
鬥甯微微點頭還禮,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王翦看到自己之後,笑容便沒有方才那麼爽朗了。
鄭國看到鬥甯,下意識後退了好幾l步,畢竟鬥甯是“第一個”識破自己細作身份之人,鄭國哪裡知曉,其實他的細作身份早就暴露了無數回了,若不是成蟜和嬴政費心給他遮掩,鄭國是細作的事情,恨不能整個鹹陽城都知曉了。
鄭國害怕鬥甯,連忙往後站了站,他後退的那個方向,正好是王翦邊上,鬥甯瞥斜了一眼,更覺得鄭國心機不淺。
成蟜看不懂圖紙,他對這個真的是一竅不通:“看著還挺好的,大哥,你看呢?”
鬥甯接過改良圖,仔仔細細的查看,想要從圖紙上看出鄭國的端倪,是不是做了甚麼手腳。
鬥甯從小便是作為鬥氏繼承人培養的,文武雙全,無論是甚麼他都懂一些,雖不說精良,卻也超越了一般人,對於將作方麵,鬥甯也有一些心得。
鬥甯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隻是這一番審視下來,這張改良圖竟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結合了趙軍作戰的特點,完全可以用於針對趙軍作戰。
鬥甯狐疑的看了一眼鄭國,鄭
國正好和他對上眼神,嚇得立刻後退了幾l步,“嘭!”一聲,竟一個不留神撞在案幾l上,身子不穩差點跌倒。
“當心!”王翦伸手扶住,因著他身材高大,仿佛將鄭國整個抱在懷中一般。
“大、大哥……?”成蟜遲疑的拍了拍鬥甯的肩膀:“大哥,改良圖要被你攥爛了。”
“嗯?”鬥甯這才回神,低頭一看,的確如此,改良圖被自己攥在掌心裡,一張小羊皮差點給攥出窟窿來。
王翦道:“這改良圖我一會子便讓人送去將作,等介胄做出來,還要請大行人和……和甯君子再來審看審看。”
鄭國的改良圖很快送到將作,讓將作的工匠照著打造,因著這次戰役嬴政十足的重視,所以將作的動作很快,打造了一大批,給軍營的將士們全部換上最新的介胄。
成蟜之前和王翦約好了,會一起去看介胄,需要出城去軍營走一趟,一來一回今日天黑之前肯定能回來,不過成蟜還是打算和嬴政報備一下,免得他漫天遍野的找自己。
馬上便要開戰,嬴政正在安排財幣的事情,這幾l天可不比成蟜那般清閒,忙碌的幾l乎連軸轉。
成蟜走進來,嬴政剛還在看送來的財幣支出文書。
“蟜兒來了?”嬴政放下手中的文書。
成蟜道:“哥哥,蟜要隨王翦大哥去軍營一趟。”
“是了,”嬴政道:“你日前說過,是改良的介胄做好了?”
成蟜點頭道:“做好了,營中的將士們都已然穿上了。”
嬴政道:“你去看看也好,正好哥哥這幾l日沒空,你替寡人把把關。”
成蟜有些擔心的道:“雖然公事繁忙,但是身子也要放在第一位,哥哥可千萬彆累著。”
嬴政一笑,道:“蟜兒放心,哥哥身子好著呢,要不然……現在試試?”
成蟜臉皮一熱,不知嬴政秉性之人,都會以為嬴政是個嚴肅之人,誰知背地裡臉皮這般厚,也是,臉皮不厚怎麼能做好帝王。
嬴政捏了捏成蟜的麵頰,道:“先欠著,等你回來,哥哥是要討回來的。”
嬴政又叮囑道:“多帶些人去,將荊軻也帶上,他身手好,能保護你周全。對了……”
似乎想起了甚麼:“把鬥甯也叫上。”
“大哥?”成蟜奇怪。
嬴政彆有深意的一笑,振振有詞的道:“鬥甯為人穩重細心,改良介胄可不是小事兒,有鬥甯把把關,寡人也放心一些,再者說了,這一路出城車馬勞頓的,哥哥不在你身邊,總得有個人照顧你,鬥甯最合適。”
成蟜一臉狐疑,不過嬴政條條框框說得都很在理,讓成蟜無從反駁。
鬥甯本不想去的,奈何嬴政親自點名讓他去,鬥甯可不像成蟜那般“缺根筋”,他知曉,嬴政便是故意的,非要自己看著王翦和鄭國“稱兄道弟”。
嬴政將自己的轀輬車給成蟜準備著,特意將成蟜送到章台宮門口。
成蟜與嬴政告彆之後,鑽入轀輬車,便看到鬥甯打著車簾子,張望著鄭國的方向,鄭國正在與王翦說話,不知說了甚麼,一人開懷大笑。
“大哥。”成蟜突然語出驚人的道:“其實大哥不必吃味兒的。”
“吃、吃味兒?”鬥甯打著車簾子的手一顫,有些僵硬的看向成蟜,道:“大哥吃甚麼味兒?彆瞎說。”
成蟜笑眯眯的道:“大哥你還想扯謊,蟜都看出來了!”
鬥甯更是不自然,道:“看出甚麼來?”
成蟜信誓旦旦的道:“大哥是不是因著蟜與鄭國走得頗近,所以吃味兒了?大哥放心了,蟜最喜歡哥哥了,所以大哥完全不用吃味兒。”
對,這話沒錯,一百分,兩個哥哥都是哥哥!
鬥甯:“……”還以為不開竅的蟜兒看出了甚麼,原是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