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甯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嬴政已經搶先開口道:“甯君子恐怕想說自己對王翦也是真心實意的?然,真心實意,便是合適的麼?甯君子思慮細微,凡事都是喜歡三思後行,你與王翦本就是兩個極端,性情相反,雖然能吸引一時,未必能吸引一世。甯君子或許一時衝動愛見上了王翦,但這份愛見能維持多久?一年?兩年?五年?還是十年?總有愛遲的那一日。”
鬥甯微微蹙眉,先是反感,隨即覺得嬴政這說話的口吻,怎麼那麼像一個人……?
嬴政說罷,微微一笑,道:“怎麼樣甯君子,寡人方才的言辭,是不是與甯君子反對寡人與蟜兒在一起時,如出一轍?”
鬥甯恍然大悟,原來嬴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自己的話來報複自己了,果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嬴政道:“寡人想問問甯君子,感覺如何?寡人對待蟜兒的心思,不比甯君子對待王翦的心思要淺,如今甯君子感同身受,可還會反對寡人與蟜兒在一起?”
鬥甯抿了抿嘴唇,還在掙紮。
嬴政遊刃有餘的道:“甯君子,王翦出征在即,雖然此次戰役是必勝的戰役,但你知曉的,日前出現了介胄貪贓之事,也不知往後裡還有甚麼變故,打仗這種事情,誰
能說得準呢?你便不擔心王翦麼?若你往後再不反對寡人與蟜兒在一起,此次出征,寡人便派你為監軍,隨王翦同行,你可願意?”
鬥甯驚訝的看了一眼嬴政,嬴政這是在跟自己談條件,不得不說,這個條件十足的誘人。
鬥甯與王翦好不容易在一起,一人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這個時候王翦需要出征,鬥甯在司行共事,肯定不能隨他一同離開,本打算分彆一陣子的,但嬴政卻在此時提出了這麼誘惑的條件。
鬥甯深沉的道:“王上不愧是王上。”
嬴政微笑:“甯君子想必是不會拒絕寡人的。”
鬥甯道:“甯鬥膽也給王上開個條件,若是王上哪一日待蟜兒不好,甯這個做兄長的,說甚麼也會與王上魚死網破!”
嬴政一笑,道:“不會有這麼一日的……鬥甯啊,寡人也有一句話送給你,王翦是寡人一手培養的心腹之臣,若有一日你對他不好,寡人根本不需要魚死網破,直接給王翦指婚便是,你且記住了。”
鬥甯拱手道:“請王上放心,也不會有那麼一日。”
嬴政道:“甚好。”
成蟜幫著鄭國抱著一堆的樹枝木頭,先把木頭送回了政事堂,這才與鄭國一起往燕飲大殿而去。
嬴政已經回來了,道:“蟜兒,跑哪裡去了?”
成蟜道:“蟜才想問哥哥,你與大哥都說了甚麼悄悄話?”
嬴政微笑道:“蟜兒有所不知,甯君子已經鬆口,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摻和你我之事了。”
“當真?”成蟜喃喃自語的道:“這也太玄幻了。”
嬴政道:“自然當真,還有甚麼事情是你哥哥擺平不了的。”
王翦出征,鬥甯隨行,戰事不等人,很快便要出發,成蟜終於知曉嬴政用了甚麼籌碼來談條件,不得不說,縱使是聰明如鬥甯,亦是無法拒絕嬴政的。
王翦出征那日,嬴政和成蟜特意前來送行。
嬴政親自端起羽觴耳杯遞給王翦,道:“寡人預祝你得勝凱旋!”
王翦恭敬的接過羽觴耳杯,道:“借王上吉言,卑將定不辱命!”
嬴政微笑,拍了拍王翦的肩膀,道:“王翦,想怎麼做,便放開手腳去做,凡事都有寡人給你兜底兒。”
“是,王上!”王翦鏗鏘回答。
成蟜叮囑鬥甯道:“大哥,一定要注意身子啊,蟜知曉你武藝不錯,可千萬不要逞能。”
鬥甯無奈的一笑:“放心蟜兒,大哥自由分寸,反而是你……”
鬥甯瞥斜了一眼嬴政的方向:“不要吃虧。”
成蟜道:“蟜能吃甚麼虧?”
鬥甯道:“大哥就是怕你心裡頭太向著他,會吃虧,大哥雖同意了你們的事情,但隻要你受了苦,大哥無論如何,也會與他拚命!”
“大哥!”成蟜摟住鬥甯的手臂,笑道:“放心,蟜不會吃虧的,大哥放心。”
鬥甯愛惜的撫摸著成蟜的發頂:“蟜兒,大哥不
在身邊,自己小心一些。”
“嗯嗯!”成蟜乖巧的點頭,對鬥甯揮揮手。
大軍到了出發的時辰,王翦登上馬背,舉起手來朗聲道:“全軍出發!”
傳令官一聲聲傳遞下去,鹹陽城大門轟然打開,浩浩蕩蕩的黑甲武士整齊有序的開出鹹陽。
嬴政帶著成蟜登上樓堞,眼看著朝陽之下,王翦與鬥甯帶著隊伍越走越遠。
成蟜有些感歎,嬴政輕輕拍了拍成蟜,安慰道:“蟜兒不必擔心,這次的戰役交給王翦已然綽綽有餘,更何況寡人還派了一個鬥甯過去,甯君子心思縝密,且心狠手辣,正好與王翦互補。”
“誒,”成蟜嫌棄的道:“哥哥,你怎麼還夾帶私活,這樣背地裡說大哥壞話,不好不好。”
嬴政一笑:“寡人有麼?寡人說的都是大實話。”
鬥甯離開之後,身邊沒有個管這管那的大哥盯著,其實成蟜還有點子渾身不自在。
司行這幾日很清閒,成蟜百無聊賴的窩在班位上,中午用過午食之後便開始犯困,支著腮幫子,眼皮差點黏在一起。
“嘿!成蟜!”有人突然冒出來,活力十足的拍了一下成蟜的肩膀。
“嗬!”成蟜倒抽一口冷氣,嚇得差點竄起來。
“小舅舅?”成蟜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
公子文治笑眯眯的道:“誰叫你在班位上偷懶,還在偷偷睡覺。”
成蟜打了個哈欠道:“太閒了。”
公子文治道:“對了,你前些天跟我打聽的那個人,我有些眉目了。”
“甚麼人?”成蟜困得腦袋裡一團漿糊。
“就那個……那個……”公子文治絞儘腦汁道:“哦是了,武君子!”
“武君子?!”成蟜等時清醒過來。
武君子不就是那個“勾引”趙姬,讓趙姬貪贓鐵錢的神秘人麼?
武君子為人十足神秘,任是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出來鹹陽城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人物。
成蟜便準備另辟蹊徑,因著之前趙姬提起過,這個武君子長相十足俊美,成蟜便想著,公子文治這樣的花花公子便喜歡俊美的,或許他聽說過武君子,也或許他的狐朋狗友聽說過。
公子文治並未聽說過,不過答應了成蟜去打聽,這不是麼,今日便打聽來了。
公子文治神神秘秘的道:“我跟你講,我相熟的一家女閭有消息,說他們接待過這麼一個貴客,旁人都管他叫武君子,走著啊,咱們去女閭逛逛?”
成蟜眼皮狂跳,女閭?那不就是青樓麼?小舅舅好像特彆熱衷帶我逛青樓?
公子文治拉著他:“走走走,你今兒個不是清閒麼,跟我一起去女閭。”
成蟜眼皮更是狂跳。
“等等。”成蟜道。
“還等甚麼?”公子文治催促:“早點去,我打聽過了,今兒個武君子答應了赴宴,若是去晚了,說不定便會錯過。”
成蟜堅持道:“還是要等等,蟜要去找哥哥報備一下。”
“報、報備?!”公子文治一臉驚訝。
成蟜點點頭:“沒錯,報備,咱們去女閭,那可是辦公,我還得朝哥哥要一點公費,不能花自己的財幣。”
公子文治豎起大拇指,感歎的道:“逛女閭還要申請公費,你比我能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