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武輕聲道:“走罷。”
成蟜帶著鞠武離開牢房,一路往路寢宮而去,燕國的侍者正在路寢拜見秦王,成蟜帶著鞠武過去的時候,燕國的使者正在拍馬屁。
“蟜兒來了。”嬴政直接打斷了燕國使者的馬屁。
燕國使者看到鞠武,立刻指著鞠武的鼻子怒喝:“鞠武!你這個陰險小人,都怪你自作主張,竟然做出如此危害我燕國與秦國邦交之事,王上聽聞之後震怒!”
罷了又對嬴政道:“秦王!您可要明鑒,這都是鞠武與燕公子的主張,與我燕國無關,與我王無關啊!”
鞠武平靜的看著燕國使者,眼神輕蔑,一句話不說。
燕國使者一個人唱獨角戲,一點子也不覺得尷尬,繼續道:“秦王!我王為了表達誠意,化解兩國的仇恨,願意大義滅親!將燕丹與鞠武這兩個罪魁禍首處死,剁成肉泥,以解秦王心頭之恨!”
鞠武終於開口了:“剁成肉泥……”
成蟜道:“武君子現在信了罷,要殺你的,可不是我們秦國,而是你侍奉了半輩子的國君,你侍奉了半輩子的母國。”
鞠武還是那般平靜,他一點子也不吃驚。
因著鞠武是個聰明人,他早就看透了,鞠武不像是燕丹,燕丹是個完美主義者,心中都是對燕國浪漫的幻想,鞠武不一樣,鞠武是個現實主義者,在燕王送燕丹做質子的時候,鞠武就已經看穿了燕王的心思。
隻是鞠武一直存在僥幸心理,覺得虎毒不食子,更何況是一個國君呢?而如今,鞠武最後的僥幸全部灰飛煙滅。
鞠武仿佛在自言自語,道:“鞠武雖為燕國公族,卻一直鬱鬱不得誌……”
朝廷中大抵分公族和卿族兩派,公族便是君主的親戚一派,簡稱王親國戚,而卿族則是單純的臣子一派,沒有宗室背景。
鞠武的鞠,乃
是從燕國的國姓姬姓中演變而來的,因此鞠武是燕國高貴的公族一派,隻可惜鞠武的仕途十足不順利,年輕之時一路蹉跎,出使韓國這樣的小國都要被韓人嘲笑譏諷,還需要鄭國出來解圍。
後來燕丹發現了鞠武的才華,力排眾議,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公族教自己功課,鞠武這才一路飛黃騰達,真正兩隻腳踏入了仕途。
鞠武這一輩子,最為感激的兩個人,一個是在他籍籍無名之時,為他出頭解圍的鄭國,另外一個……便是有知遇之恩的燕公子燕丹。
鞠武繼續自言自語的道:“鞠武沒有甚麼可以報答公子的,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公子去死,絕無可能。”
他說著,慢慢抬起頭來,目光中已然沒有了迷茫與猶豫,又變成了那個心狠手辣,孤高冷傲的武君子。
鞠武看向燕國使者的眼神與方才大不一般,森然的道:“我再問你一遍,燕王……可是要殺公子?”
燕國使者被鞠武的嗓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兩步,但很快鼓起勇氣,覺得鞠武隻是一個階下囚,將死之人,沒甚麼可怕的。
燕國使者挺起胸膛,梗著脖子道:“鞠武!你自作主張,得罪秦國,王上隻是賜你與燕丹一死,已經是便宜你們了!難道你們還不知足麼?”
“哈哈哈哈!!”鞠武突然大笑起來,他的笑聲有些癲狂,卻是前所有未的清醒。
鞠武沒有對燕國使者再說話,轉頭看向嬴政,沙啞的道:“秦王之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哦?”嬴政悠閒的用手支著頭,另外一隻手輕輕撥弄著羽觴耳杯的華美羽毛,微笑道:“武君子所說的,可是歸順我秦國的事情?”
“正是!”鞠武朗聲回答。
燕國使者嚇得一個激靈,心中千回百轉。
【不可!不可!鞠武乃是我國的公子太傅,他知曉的燕國內情太多了!】
【絕不可讓鞠武歸順秦國!】
【殺!必須殺了鞠武和燕公子!】
燕國使者慌張道:“秦王,您可不要相信鞠武的花言巧語,這個鞠武,在我們燕國便是個狂徒,若不是燕公子寵信他,他怎麼可能有如今的地位?鞠武仗著自己位高權重,便蠱惑燕公子,對秦王與秦國做出如此不敬之事,當真、當真可恨!我王也十足氣憤,便讓外臣將鞠武剁成肉泥,以解秦王的心頭之恨罷!!”
鞠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後退一步,掀起衣擺,直接跪在地上,拱手作禮道:“鞠武,願歸順秦王,為我王肝腦塗地,此誌不改!”
“秦王!秦王不可啊!”燕國使者大喊著。
嬴政微微蹙眉,不耐煩的瞥斜了燕國使者一眼,語氣平靜卻十足威嚴的道:“聒噪,寡人允你說話了麼?”
燕國使者被這一句話嚇得後背發麻,渾身打顫,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哐哐磕了好幾聲響頭:“外臣知罪!外臣知罪!”
成蟜站在一邊,欣賞著嬴政的盛世美顏,我哥哥不隻身材高大,顏值俊美,還如此姿儀非凡,連拿眼睛白楞人都這麼好看,怎麼會這麼好看呢?
嬴政看向成蟜,道:“蟜兒,你以為呢?”
成蟜還沉浸在嬴政的盛世美顏之中,乾脆利落的回答:“好看!”
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