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我們走。”
招呼了一句,劉業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當然,獅子和鹿都是假的,哪來那麼聽話的獅子來配合拍攝。
第一天開拍一切順利,表演上也沒有什麼難度,一場戲,四個鏡頭,劉業就一句台詞,還是說給狗聽的。
東方明珠電視塔的戲份拍了三天,還好沒有超時,大清早拍完就給人家收拾好,然後上午趕去魔都影視樂園的攝影棚拍點零零碎碎的室內戲,下午收工。
三天後,依然是大清早,劇組來到了南京路商業街。
不過今天是星期六,周末了,一大群閒著沒事乾的人跑來圍觀了,手上拿著各種手機、相機哢哢地拍照。
“感謝大家的支持,大家也不要圍的太近了,希望大家理解一下。”
麵對熱情的吃瓜群眾,除了讓劇組員工用人牆攔著他們,也沒辦法了。
“李導,你們在魔都還要拍幾天啊,還要在哪些地方拍啊?”
“李導給我簽個名吧。”
“怎麼不毀滅魔都呢,弄個世界末日。”
“李謙你你們要不要群演,有盒飯就行。”
“選我吧,我還沒拍過戲,自帶乾糧。”
“你特麼打仗呢,還自帶乾糧,我也要盒飯就行,好想嘗一嘗劇組的盒飯是什麼味道。”
“盒飯有雞腿嗎?”
“哈哈。”
.....
說著說著,圍觀群眾笑聲一片。
李謙嘴角一抽,這群人大周末也不休息,到了星期一又該不想上班叫累了。
叮囑完手下員工,注意點彆開拍的時候讓人闖到儘頭裡了,李謙來到劉業旁邊。
“業哥,這場和假人聊天的戲覺得怎麼樣,有什麼想法嗎?”
“沒什麼問題,就是我本身屬於比較活潑、熱情點,這個人物偏內向不善言辭,每次試圖和狗,和假人聊天,都沒辦法完整地聊下去。”劉業道。
拍戲最難的,永遠是演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
自己演自己就簡單了。
李謙搖搖頭,“性格隻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這個環境,因為沒有人能跟你對話,現實中哪怕內向的人,也不至於聊天都聊不下去,而電影裡這個劇情,是你知道不管你說什麼都沒人答得上來,不光是性格內向,你得表現出孤獨。”
孤獨二字,貫穿全片。
當空曠的世界隻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孤獨不比天黑前滴滴的鬨鐘、夜幕壓上城市邊緣帶來的緊張和壓迫感容易接受。所以男主角在廣播裡尋找其他生還者,並且一遍遍地說著“你不是一個人”的時候,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自我安慰。
劉業若有所悟,“其實是我明知道不管說什麼都得不到回應,還要強行去和假人搭訕,造成聊不下去的窘迫的原因,不是因為性格,而是我明知道得不到回應,還要去聊。”
“差不多也對。”李謙點點頭,說的有些繞口了,不過就是這麼個意思。
時間緊任務急,原本該執行導演給演員講戲的,李謙就給乾了。
在這說著戲,道具組把各種裹著藍幕的道具車擺滿了整個南京路,繼續在布置著現場。
現場看著一個個藍色的道具車,圍觀的吃瓜群眾很覺得有些新奇。
當道具組抱著一個個穿著衣服的假人的走進其中一家店,並且還在門口擺了兩個的時候,卻讓圍觀的群眾不解了。
“這是乾嘛啊,裡麵那家店我看好像改成書店之類的,弄幾個假人模特做什麼?”
“這些假人還有男有女,有小孩呢。”
“這不會是用假人演喪屍吧,有些人變成喪屍之後動不了了?”
“話說還不知道這部電影裡喪屍長什麼樣子呢,不會就這樣吧。”
“難說,總菊那尿性,肯定不會允許太血腥了。”
“但是也不能這麼應付吧,弄幾個假人扮喪屍,也太誇張了。”
......
拍攝現場鬨哄哄的,即便挨個個地叮囑讓他們彆發出聲音,還是時不時地有雜音。
收音是不現實了,隻能後期配,不過好在壓根就沒兩句台詞。
把鏡頭範圍內都清場,準備好之後就開拍了。
大白天,劉業在這個魔都最繁華的商業街優哉遊哉地走著,路上還是沒有一個人,隻有一輛輛報廢的汽車,兩邊街道也全部靜悄悄的。
一路逛下來,在一家音像店門口停住。
掏出鑰匙,一邊開鎖,一邊和門口兩個假人打招呼。
“早啊,這麼早就來了,今天有沒有什麼想看的片子?”
假人當然不會理他,門一打開,黑背率先跑進去。
“那我先進去了。”
衝兩個假人笑笑,劉業扶了扶手上的槍,踏進了音像店。
這自言自語地和家人聊天說笑,把圍觀的吃瓜群眾看的一愣一愣的,愣是沒看懂演的是什麼。
不過李謙當然不會管他們什麼想法,一個鏡頭拍完,轉店裡拍。
這本來是個服裝店,老板也是電影迷,答應免費借給李謙拍戲,而且自己先把店裡清空了。
其實南京東路有好幾家書店、音像店,但是一樓一家都沒有,在樓上拍的話,那乾脆不用實拍了,攝影棚就能拍。
而且一樓才有感覺,上了樓那就是半封閉的空間了。
沒有網絡沒有電視,也隻有dvd影碟能看看電影、電視劇了,而且男主角有這裡的鑰匙,一來就輕車熟路地開鎖,顯然是常客了。
“早啊。”
很自然地衝坐在櫃台的假人老板打了個招呼,就自顧自地挑選光碟了,碰到店裡的其他假人,也都會打個招呼聊兩句,有的還給他們取了名字。
“過兩天我生日,大家記得來我家一起聚一聚,我可準備了大餐。”
“就這麼說定了,一定得來啊。”
“行,那我可就等著你珍藏的61年帕圖斯了,這次有口福了。”
挨個個地邀請了店裡的假人,劉業滿臉笑容地繼續在架子上挑選自己需要的電影和歌曲的光碟。
突然,瞥到角落裡一個女性假人,背影挺可愛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想去搭訕又猶豫不決。
幾次三番偷瞄,欲言又止,最終自嘲地笑了笑,沒敢搭訕,拿著選好的碟子去前台結賬了。
劉業揚了揚手上的碟子,對假人老板笑道,“上次周星池的那幾部片子看完了,這次買點程龍的。”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錢包,一邊拿錢,又瞄了一眼哪個女假人的背影,靠在前台上,小聲問道,“哎,那姑娘是誰啊,認識不?”
假人老板當然不可能回應他,劉業從錢包裡抽出幾張鈔票放在櫃台上,最終還是長歎一口氣。
“哎。”
這家音像店經常來,特意放了些假人過來,每次來都這樣,假裝有人,和他們找話題聊聊天。
但是,這麼多年了,就算假裝他們是人,也裝不下去了。
這種孤獨感,太累了。
出了門,上鎖,又看著門口那兩個假人。
“我挑完了,下次見。”
......
一場戲,一拍就是三個小時。
這場戲,室內這部分還好外麵那群觀眾沒看到,要不然會更奇怪。
就連劇組其他人,都有種特彆詭異的感覺。
“拍了這麼多遍,我怎麼感覺渾身有點不對勁了。”劉業拍完也覺得特彆不舒服。
“有種拍鬼片的感覺。”
文幕野也深有同感,“要是晚上拍的話,那感覺就太對了。”
“晚上就沒空跟假人聊天了,喪屍會招待你。”
李謙打斷了他們的閒聊,笑笑,“行了,業哥帶上你的假人朋友,轉場了,明天早上再來。”
馬上九點了,街上其他商家還得開業呢,得去下一個場景,拍喪屍老大用這個假人伏擊劉業的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