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夕的心臟幾乎快要從嘴裡跳出來。
她雙手微抖,忐忑地咽了一下口水,聲音希冀地說道:“媽…媽媽……”
“誰是你媽?”
漠然的女聲冷不丁打斷了她的話。
“東西今天不是已經寄過去了麼,以後沒事彆打擾我。”聲音中的不耐煩逐漸加劇,說完便毫不留情地掛掉了電話。
話筒裡頓時隻剩下沒有任何情感的繼續回音。
聒噪的蟬鳴、雜貨鋪裡的喧鬨、電話裡冰冷的“嘟嘟——”
所有聲音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不同的雜音,葉晨夕愣愣地舉著手柄,回音不斷從裡麵傳出來,整個通話時間不超過5秒,連最基礎的收費標準都沒有達到。
她垂下眸子,默默將電話重新扣到座機上。
頭上熱得冒汗,眼前的視線變得朦朧,明明是炎熱的酷夏,身體卻冷得仿佛浸泡在冰窖裡,哪怕咬緊唇儘力去遏止,淚珠還是忍不住順著眼眶“啪嗒”掉到了話筒上。
……
她傾注一切的期待不過是個可笑的笑話。
葉晨夕皺緊眉頭,不紮實的夢境反反複複在渾噩的大腦裡回蕩,心中被那切實的崩潰感填充,想要嚎啕大哭的宣泄感也不斷積壓起來,淚水止不住的向外滲透。
朦朦朧朧中,好像有人用手抹去了自己的眼淚,隨後轉移到輕顫的睫毛、下方的鼻梁上,輕輕摩挲,帶起了一片電流般的酥麻感。
身上像被鬼壓床一樣覆蓋並桎梏著巨大的陰影,她有點受不了地翻了個身,但是那處陰影似乎沒有放過自己,反而抵住她的唇瓣和下顎,強硬地想要將其打開。
葉晨夕趕緊閉緊了嘴,見她抗拒,強硬的動作逐漸轉為輕哄,柔和地攏著自己,隨著身體的鬆懈,立即將滑膩又冰冷的液體強迫著灌進了她的嘴裡。
唇瓣被捂上,她鬨騰無果,隻能憋屈地咽了下去。
***
第二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葉晨夕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屏幕才剛剛顯示6:15。
她腦子睡得很黏,像灌了幾斤水泥一樣,不得以按著太陽穴看向自己床頭櫃上的粉色小花——
等等,她象征著生命值的花盆呢?
何止是粉色小花不見了,葉晨夕猛地從柔軟的床鋪上彈起來,她不太確定地打量著四周,充滿商務風的簡潔臥室,素淨清雅的深灰色滌綸窗簾,沒有一處裝扮與自己的房間一樣。
很明顯,這是葉景裕的房間。
……自己不會在便宜老哥的床上睡了一晚上吧?
葉晨夕心情微妙,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衣服,她的校服外套早就不知道飛哪裡去了,領口淩亂地敞開,貼身的白襯衫被解開了大部分扣子,徑直蔓延到裹胸上端,身上還有些黏黏.膩膩的。
不過床上隻躺著她自己一個人,周圍並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餘光順勢掃到旁邊的床頭櫃,櫃子上擺放著一根體溫計、一隻盛水的杯子,甚至還有一袋開了封的退燒藥,裡麵空蕩蕩的已經被用掉了。
右邊的學習椅背上搭著一件黑色的西裝製服,不用確認都能知道衣服的主人是誰。
[係統:Hello,宿主。]
[係統:你終於醒了,我可是很擔心你呢。]
“……”
葉晨夕:救了個大命。
昨天的記憶緊跟著翻湧進腦海裡,大腦終於回想起一切,她當時身體實在太難受了,昏昏沉沉的竟然直接變成了社牛!
[係統:畢竟宿主燒到40°,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所以,你有什麼事麼?”
不清楚許久沒上線的係統在這裡湊什麼熱鬨,葉晨夕總算知道腦子為什麼像灌了水泥一樣嗡嗡的了。
她心情煩躁地從床上爬起來,彎下腰找到自己的拖鞋,順便撈起掛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多年沒體驗過的發燒很難不將它與昨天的非科學現象結合起來,質問係統的聲音也變得陰冷了許多。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係統:沒………]
[係統:沒有。]
[係統:剛才卡了一下,總之絕對沒有哦宿主!你穿越小說可能看多了,彆忘了我們是互利互贏的合作關係,主人公身上的氣運和能量值是你我運行的根本,坑你對本係統來說沒什麼好處。]
[係統:宿主現在的積攢的能量已經越來越多了,昨天更是提升一大截,我隻是出來恭喜你而已。]
[係統:嚶……既然你這麼嫌棄人家……]
[係統:人家…這就走。]
“拜拜不送。”
葉晨夕狐疑地聽著腦海裡逐漸卡頓的電子機械音,無所謂地看著它重新下線,對方消失的那一刻,繁重的大腦頓時輕盈了許多,她離開房間的步伐也跟著敏捷明快起來。
離開便宜老哥的臥室,大廳和其他公共區域依舊沒有某個英俊少年的身影。
葉晨夕尋找無果,隻能回到自己臥室率先洗了個澡,把身上不是很舒服的汗漬清洗乾淨。
很好。
葉景裕也不在自己房間裡睡覺。
看來是睡在客房裡了……她洗完澡出來,掛在牆壁上的鐘表才暫時顯示6:43,距離平日裡起床的時間還早著,早餐更是處於烹飪階段。
現在去餐廳廚房,應該可以清楚地聽到家裡新請的那位大廚“劈裡啪啦”炒菜的聲音。
葉晨夕借此想到自己裝在書包裡的盒飯,連忙一驚,手忙腳亂地拿出昨天收到的午餐當作早餐吃了半份,忍痛將剩下的裝進了保鮮袋裡。
畢竟等下得留著肚子吃真正的早餐。
宋媛媛的飯盒就像千價難求的高級恢複道具,吃完它昨晚生病殘留的不適感瞬間徹徹底底一掃而空,連帶著心情也開始美妙起來,她美滋滋地下了樓。
走出房間,俯身往樓梯下麵眺望的時候,葉晨夕剛好看到了身穿簡單的深色運動外套,似乎剛剛從外麵回來的葉景裕。
個子高挑的黑發少年鼻梁高挺、眉眼深邃,耳垂上一成不變的黑鑽耳釘為他增添了幾分冷酷的銳氣。
他隨手扔掉手中的礦泉水,那張英俊的麵孔與往常沒什麼區彆,神色淡淡,孤冷的強大氣勢硬是將他與旁人拉開了幾分距離感。
“大哥。”
葉晨夕趕緊朝著對方打了一句招呼,朝氣蓬勃地跑下樓梯:“早!”
本以為便宜老哥會像以前那樣不鹹不淡地點點頭,再不濟直接無視她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自己霸占了人家的臥室睡了一整晚,好感度很可能驟降一波,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奈何。
麵對“少年”那雙倉鼠一樣亮晶晶的眼睛,對方卻突然轉過了頭,線條流暢的清雋臉頰難得看向旁邊,碎發下的耳根看不清顏色,他低聲應了一句:“嗯。”
葉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