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舒服的差點閉上眼睛。
這種感覺和便宜老哥之前發燒時壓住自己的強大氣勢完全不一樣。
哪怕意識不清,林子辰的動作也非常溫和,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下葉晨夕才發現,自己和他的身高真的差很多,尤其是她不穿增高鞋的情況下,哪怕對方無意識把自己往上提了提,她的腦袋也才剛剛抵達對方喉結上端。
這家夥的真實身高不會有1米9吧。
不過,這麼貼著舒服歸舒服.......葉晨夕感覺她的廉恥心在狠狠敲打自己。
身後那個俊逸的美少年顯然還沒清醒,呼出來的氣體都是燙的,灼熱的氣息全噴灑在她的頭頂和後耳根,上腹被兩支沉重的胳膊摟緊,但凡亂動一點都容易暴露身體其他柔軟的部位。
等等,壞了!
腦子裡借此突然想起某個不易忽視的問題,葉晨夕嚇得一動不敢動——
她今天沒穿肌肉衣!
***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林子辰的腦海裡一直回蕩著尖銳刺耳的聲音,昏昏沉沉中,他一直分不清這裡是夢境還是現實。
在參加宴會之前、他早就知道自己母親孟芳給他報名了一屆新的含金量頗高的音樂杯,因為上次那個奧地利的比賽隻拿到二等獎,對方非常不滿意。
“這是我最後給你的機會,聽到沒有?”
“彆丟我的臉,也不要丟你爸的臉!”
耳邊聽著對方重複性的督促,林子辰神情不變,直接隨她去了。
那天下午,連衣服都沒有更換,既然葉晨夕走了,他自然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直接頂著沒有乾透的頭發坐上飛機,隨意掐著時間趕到了比賽現場。
理所當然的,他的表演完美無瑕,但是因為身上的禮服過於“潦草”,抽空觀看比賽直播的孟芳對此異常不滿。
“對不起。”
林子辰笑著說出往常已經說慣的話,但眼底卻沒有平時那般麻木。
因為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他的內心隱隱已經有了真正的目標。
可能是剛出水沒有好好吹乾頭發,飛機和賽館的空調過冷,他離開比賽現場緊跟著趕往下一個合奏比賽的頒獎典禮,重新坐上飛機的時候眼前便隱隱發暈,喉嚨著有種不適的感覺。
林子辰當時沒有注意,參加完典禮重新回到都城,他整個晚上都在飛機裡度過,幾乎沒睡好覺。
下了私人飛機,直接前往林氏最近新建成不久的高級私人養老院,身上的不適感終於徹底加重,儘管意識逐漸堅定下來,在坐上回家車子的途中,林子辰還是陷入了恍惚當中。
昨晚譴責自己的某道聲音,似乎與很久很久之前的聲音詭異地重合——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比賽的時候穿成這幅鬼德行,我給你定製的燕尾服呢?”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種比賽的關鍵時刻感冒!”
最後一句話,源自很久很久之前,林子辰6歲左右發生的事。
他被帶著前往瑞士參加一場大型比賽,小孩子抵抗力低,多吹一點涼風就會著涼,他的母親對此全然沒有察覺,直到比賽快開場的時候,林子辰手腳無力到根本拿不住小提琴、大家才發現他發燒到39.2°。
“我真是服了你了.......”
孟芳強硬地拽著他的胳膊,語氣嚴厲又尖銳:“這種時候感冒,你知不知道這多耽誤比賽?!”
林子辰依舊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對方的。
“對不起,媽媽。”
他頂著渾渾噩噩的身體,努力想要求得對方的原諒,但是那次的比賽成績很糟糕,完全丟儘了父母的臉。
明明,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這些。
溫和與討好的麵具戴久了,林子辰越來越判斷不清自己的定位,隻有時刻保持微笑,周圍的人才會誇他是個像天使一般完美的俊俏小孩。
他蹙著眉扶住混沌的額頭,舊時的記憶開始占據大腦,揮之不去,直到一道清脆的“嗡嗡”聲響起來,仿佛一道裂開的碎縫將自己帶回了現實。
這道聲音是......自己的手機。
他隻給一個人設置了特殊提醒。
林子辰撐起身子,努力從床頭櫃上夠到自己的手機,但是灌了鉛的沉重四肢令人拿不穩手機,他想要看清屏幕上的內容,深色的劉海卻幾乎擋在眼前,模糊的黑色字體讓大腦重新開始眩暈起來。
消息不知道有沒有發出去,他甚至開始覺得這是夢境,因為渾渾噩噩中似乎聽到了葉晨夕的聲音。
“阿夕.........”
也許是因為,他希望對方現在出現在這裡。
就像那天中午在天台上,她笑著給自己遞了一瓶飲料......就像那天身處寂靜與喧鬨同時並存的籃球場,她毫無征兆的突然出現,將自己從光芒照不到的地方拉到了喧鬨的那一邊。
他甚至記得,在看到對方掉入水中的那一刻,他的五感仿佛進入了慢動作,整個世界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被黑暗吞沒。
“學長?”
“學長,你沒事吧?”
“你忍耐一下,學長。”
耳旁再次傳來葉晨夕的聲音,幻想如同現實一般真實,可是這道聲音似乎也不想長久陪伴下去——
“我先出去一趟.......”
林子辰不想這點虛無縹茫的幻想也消失。
哪怕是在構想中,他也強迫著自己睜開混沌的雙眸,耀眼的自然光順著縫隙刺進眼睛裡,而那道熟悉的身影也朦朦朧朧地站在光中,即將從模糊的視野中消失。
“阿夕。”他努力抓住了那隻手。
就像抓住內心真正的目標一樣。
用力將她帶到自己身邊,真實的觸感立即滾進了懷裡,令人不忍也不想去破壞,以為自己痛疼了對方的手腕,林子辰及時鬆開了那隻纖細柔軟的胳膊。
可是他不想對方離開,即便這是夢境,所以他用更為嗬護的方式懷抱住那具溫軟清涼的身體,耐心的等待著她溫順下來、願意承受自己的一切。
將鼻尖埋到對方白淨的頸窩,輕輕嗅著葉晨夕身上淡淡的白茶清香,渾噩沉重的感覺在不斷消散,他的感官因為對方而全部聚集過去、再也找不到噩夢的影子。
“學長......”
“你、你這樣我好癢啊。”
懷裡的嬌瘦“少年”像是不太舒服,身體重新開始扭動起來。
林子辰頓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他的意識在徹底清醒,但不太可能發生的概率事件讓自己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阿夕?”
他略微暗啞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緊緊禁錮住葉晨夕的手臂下意識鬆懈了幾分、足以讓她可以喘過氣來。
“啊,學長,你清醒點了嗎?”
葉晨夕想轉回頭,但這個姿勢壓根轉不回去,她隻能不好意思地直接嘗試著解釋:“你記不記得你給我打了電話?”
“我來看看你沒想到你發燒了,這個姿勢是你睡糊塗才這樣的!”
像是擔心他覺得惡心一樣,葉晨夕仔細解釋了一番,拔高聲音催促道:“快點鬆開我啦,我要去樓下告訴沈姨。”
林子辰:“.........”
“學長?”
總感覺身後又沒有了聲音,摟著自己的手臂卻微不可微的緊了一點,葉晨夕趕緊持續呼喚對方:“學長?學長學長?”
再不鬆開,她自己都快舒服的睡著了。
“..........”
溫馨空曠的房間徹底安靜下來。
林子辰沒有說話。
他微微垂下眼眸,看著懷裡那個柔軟清甜、皮膚極為白皙的秀氣少年.....不,少女,身體裡流淌著血液以及胸口那顆緩慢有力的心臟仿佛都在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跳動。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會放棄整整踏破黑暗、喚醒自己三次的人嗎?至少,林子辰清楚他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停滯的時間太長了,懷裡的人聲音漸漸變小,直至不再說話,她竟然略微放鬆了身體、膝蓋彎曲蜷縮,淺淺的呼吸逐步開始均勻綿長起來。
像是埋頭進入了夢鄉。
“阿夕?”林子辰鬆開壓住對方的手臂,忍下呼吸的粘重感叫了一聲對方。
身前的“少年”沒有任何回應,看上去真的睡著了,整個人溫軟而無害。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林子辰神色不變地微微哀歎,但一片純澈溫潤的眸底卻藏匿著一抹隱晦的黯淡。
抬起手,輕輕扶起葉晨夕腦後柔順的一縷頭發,拇指緩慢地摩挲著發絲的觸感,美若朗月的俊逸少年就這樣閉上眼,在她的發絲上溫柔而珍重地落下無比輕和的一個吻。
因為,真正想抓住的東西就在眼前。
所以即便語氣再無奈,他也不可能放手。